《长安晓》苏月

25、缘字诀，再相见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站在这里，我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眼前这位天下久仰的帝王，仅仅只是微微弯起嘴角，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我...我不禁开始疑惑，站在我面前的人，到底是皇帝还是只是相逢时的那个他...

　　我们只是这样凝望着，谁也没有出声打破此时的沉默。我不知道我为何会这般地惊讶，毕竟那时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那样的不一般...

　　我微微地跛了跛弯曲的双腿，只是那样的不经意之间，他脸上浮现一个绝美的笑容..他抽身对着身畔的宫女命令道，“扶紫姑娘上凉亭休息..”
　　我的脑袋里面被什么东西塞的满满的，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更加显得脑子里面空荡荡的...我不知道宫女是怎么把我给扶上凉亭的..我只是知晓我的双腿真的是很酸疼，我微垂的双手轻轻地抚着膝盖骨..一股子钻心的疼痛在膝盖之间流窜..

　　“紫姑娘..”他示意地看着一旁的凉凳，我微微一颔首，侧身坐下...
　　“...”我将目光再次放回他的身上，只是这次他的身上少却了那种帝王的味道，我不禁有点怀念那时相逢的画面...
　　“难道紫姑娘见到我不高兴么？”他终于抛却了朕这个字眼，倒是让我顿感轻松..
　　“你...皇...”我刚想开口，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呵呵..”他笑出声来，眼角都染上了笑容，我不禁微微一愣神，我是有这般好笑么？站在我面前的人，真的是天下至尊的皇帝么？
　　“紫姑娘怎变得这般不自然了？”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弄地我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我...”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拘谨，不觉放缓了神情，点头笑道，“紫姑娘不必过于拘谨，就仿佛我们只是相逢的故友...”
　　相逢的故友么？为何要以这样的姿态相逢呢？我嘲讽地看着自己那可悲的过去，相逢时我也是在自嘲自己的身世，一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女...现在呢？我连私生女这个身份都抽离了...我还能算作什么？想着想着，一股子酸楚涌上心头，感觉鼻子酸酸的...
　　“紫姑娘！紫月！”皇上轻轻地唤醒了我，我赶紧收回那悲悯过往的心思...
　　“皇上...”我刚出口应承，皇上轻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惊奇地看向他...
　　他微微地摇摇头，温柔的说道，“现下没人，你可以叫我子寒。”
　　“...!”叫皇帝的名儿么？那不是...我思量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该怎样把话题继续下去...
　　“皇..子..寒”我听见我的声音里面充满了不自然，我完全弄不明白，西子湖畔遇知音，现今知音成帝王...到底有着怎样的寓意？现在的我，还配称是他的知音么？
　　“哈哈...”皇上突然大笑起来，我突然觉得这位皇帝特别喜欢笑，还是说我太惹人发笑了？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姓慕，我可不姓皇...”
　　“...”我不禁有点尴尬，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我不明白这位皇帝为何会笑的这样地开心...
　　“其实也是我不对..”
　　“额？”
　　“介于皇帝的身份，我并没有告诉你我真实的名字。”
　　“...”我有资格责怪他么？我没有...我只是一介草民，而他的身份，却是那样的高贵...
　　“我复姓慕容，单名羽..”我在心里默念了他的名字...慕容...羽...
　　“呵呵，不过我也不是全骗你的哦，我，字子寒...”
　　当朝新帝...慕容羽..字子寒？我当真是与世隔绝了...连当朝天子大姓都没有听闻过...呵，想想也是，我本就是一个小小的百姓，又何须知晓这些...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只能算作民不是么？
　　其实，他叫慕容羽还是慕子寒都不那么重要，最为重要的就是他能听懂我的内心里面的声音..他能反复我内心里的彷徨...那种相惜的场景，却只是单单停留在了那天...

　　“你...为何要召见我？”隔了许久，我终于回到这最初的话题，他只是轻轻地弯起食指抚了抚鼻梁..嘴角洋溢着笑容...
　　“如果说，我只是单单想见你，你会信么？”
　　“...”我浅浅地低下头，思量了下，抬头回应道，“如果我没有刺杀丞相，我倒是有理由相信..”
　　他低头对上我的目光，嘴角的笑容仿佛是烙印上去，怎么抹都抹不掉..
　　“恩...有你这句话，我多少欣慰点...”
　　“...”欣慰什么？我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说了这些，完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到底召见我是为了什么？
　　“关于丞相的事，我已经下旨释放你们了...”
　　“...”那你又为何单单召见我？
　　“至于为何要召见你...”他又露出那种玩味的笑容，我内心不觉地一紧，“只是想看看你惊讶的表情..”
　　“...”我真的很想质疑他的理由，因为他给了我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有..”我侧耳聆听他的下文，可是过了许久他都没有说任何话，纵使我心里再着急，我也不能出声去催促他...

　　“禀报皇上。”那个年长的内侍公公突然出言打断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何事？”
　　只见内侍公公在皇帝耳边陈说了些什么，只见皇帝脸上浮现了一抹无奈...继而他挥挥手示意内侍退下..他抱歉地看着我，沉声说道，“紫姑娘..”
　　“皇上如若有事，可不必管我...我..”我还没有把话说完，皇帝出声打断了我...
　　“来人，送紫姑娘去梨觞宫休憩..”
　　“不用了，我可以在此等候皇上..”
　　“劳请紫姑娘于梨觞宫暂住，朕忙完自会前去。”
　　暂住？也就是说皇帝准备让我住在皇宫里面？我不觉吓了一跳...我...突然有点恐惧住在这儿，虽然这儿集聚了人间的繁华...
　　“我..”
　　“朕先行一步了..”还没等我发表意见，只见皇帝徒留一个背影给我...我扶着凉柱，不知去向...紫英..我多希望此时此刻，你能带我离开这儿...
　　我看向一旁，只有上来扶行的宫女...

　　皇帝留我在此，到底意欲何为？不知晓紫英，屠苏他们现今怎么样了...怀揣着无限的担心，我扶着宫女逐步向着梨觞宫...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