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晓》苏月

13、婆娑眼，泪无边

　　听见窗外的曲子一遍一遍地循环往复，我内心也从一个彷徨走进下一个彷徨..我静静地靠在窗边，抬头看着明朗的月光，仿佛月亮从来没有阴晴圆缺..而人，终究要面对生死离别...

　　玉笛一直停留在嘴边，而我心里却一直找不到想要吹奏的调子...

　　少恭..是否开始我们就是一个错..而我们却选择将错就错..我可以寻摸着下一个音，可是我却吹奏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我将自己蜷缩在少恭的曲子中，我不想费神去揣测他的音律，我只是当一个听众...只是静下心去聆听，去体会...

　　“月..”一声呼唤将我唤醒，不知何时我于琴声中缓缓睡去...抬头看着站在窗外的少恭，他伫立在月光下的时候，更凸显他的耀眼...

　　他轻轻地拂过我的脸庞，依旧是那温柔的眼神，令人难以自拔...

　　“少恭..”我沙哑的声音让他的眼里流露出一种疼惜..

　　我和少恭，一个坐于窗下，一个立于窗前..就这样对望着，谁都不愿打破这样的沉默...

　　“对不起..”沉默了许久，他突然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

　　“...”

　　“我总是不能保护你，总是让你...”他握住了我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你知道么？我这里也好疼..”

　　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鼻子一酸，眼里止不住地往下掉..少恭..我何其怪过你..我只是自责..只是...

　　“少恭..”我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哥哥的肩膀是坚实的后盾，那么少恭的怀抱就是最安逸的港湾...我刚才还自私地认为我们..我摇头甩掉那些凡俗的琐事...

　　“少恭..”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紫月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我看见少恭眼眸里流动着喜悦，那种神情已经超越了少恭的温文尔雅...我明白，于他，也只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我呢？我微微一笑，跟他一样罢了...

　　“唔..”感觉唇上一凉，定睛一看，少恭的脸在眼前被放大...我脑袋还不及反应眼前的景象，我已经沉入这无止境地诱惑之中...

　　我睁大着眼睛，看着少恭紧张地闭着眼睛，月光照映出他耳际地一片绯红...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感觉着唇上凉丝丝的...鼻间萦绕着那种兰草的芳香...

　　“额..”他突然睁开眼睛，看见我木愣愣地看着他，我和他各自迅速抽身后退...

　　“我...”少恭少见地尴尬，双手不知该放往何处...只是不断地扯着腰际的佩玉...

　　我轻轻地凑到他的耳旁，在他脸颊处落下一个浅浅地吻...看见他吃惊地表情，我微微一笑...

　　“少恭，我爱你。”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说出这样露骨的话语...可是我觉得，有些时候把感觉全数放在心里，会很累...

　　他含着笑点点头，“我爱你。”他默念着这句话，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内心油然而生一种难以抑郁的情感...紫月此生能得此良人，当真可谓上天垂怜...

　　我望着天上最璀璨的辰星，心里想着阿嬷如果看见月儿这样地幸福，一定会开心地睡不着觉...

　　少恭...阿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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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屠苏手中的檀越剑，微微一笑..那样一起度过的花样年华，当真一去不复还...只是屠苏，你为何还要配着这把檀越剑呢？为何不见你拔出你背后的那把古剑呢？

　　“能再看见月儿的笑，要我失去性命我也愿意。”听见哥哥的感叹，我不禁觉得对不起他...这些天，我一直沉溺在失去阿嬷的悲痛之中，我从来没有考虑到哥哥的感受...也许他曾经也是像我这般难过，这般绝望...

　　“还是欧阳先生有办法让我妹妹重露笑颜。”回头看见站在台阶上的少恭，突然心里有种难以割舍的感觉...我躲开了他那灼热的目光，我怕我由此陷进去....

　　哥哥和屠苏对望了一眼走了出去，单单留下了我和少恭...

　　突然有种莫大的压力铺面而来...我鼓起勇气迎上少恭的目光...那是一双充满不舍与矛盾的地眼睛...少恭..我又何尝不是那样地舍不得..

　　“月儿，留下来好么？”第一次，他请求我留下来，而不是单单地看着我离开...

　　他的请求动摇了内心里本就不稳固的坚持...可是转念想起阿嬷，想起月落谷一村子人...

　　不可以...我不能再沉溺在别人翅膀底下..我也要张开双翅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少恭..”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你知道吗？你的这句挽留给了我多少留下来的动力..可是我不能这样地自私...我可以躲在你，哥哥，屠苏他们的保护之下，可是月落村的百姓，又有谁来保护他们..”我说的这般义正言辞，只是为了掩饰我内心的不舍与徘徊..我怕我一个不坚定，就选择自私地留下来...

　　“...月，此行再危险你也去么？”

　　我淡然一笑，“危险不是逃避的理由..唯一的不舍，就是少恭你..可是..”我将头偏了过去，我不敢再与他对视，我怕泪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掉下来..

　　“月..你答应过我..”

　　“是，我答应过你，承君此诺，必守一生。所以，请等我回来好么？”我转过头，凝望他的双眸，却没有找到本属于他的那份坚定...

　　“...好。”许久，他艰难地蹦出了一个好字。我知道此行不像以往那般，因为我们这次只有功成方能身退，否则...但是少恭，紫月答应你的，一定会遵守到...

　　“少恭..曾经介于爱情与天下苍生之间，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爱情..可是现在，我有我要守护的人，这些人之中也有挚爱的你..为了这些人，我定会竭力而终..”

　　少恭轻轻地吻住了我的眼睛，仿佛要把我的眼泪吞回肚子里面...我只是这样静静地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兰草的味道...我要将这个味道深深地刻印在心里..如果..如果我今生实现不了我对你诺言，来世我定会遵循...

　　他的吻，顺着我的眼睛，我的鼻尖，停留在我的嘴边..

　　唇边一直落下他身上带着的味儿，脑海里刻画着他抚琴的模样，心里墨守着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把欧阳少恭这个人，深深地刻在心里...永远挥之不去...

　　脚步停留驻欧阳府邸的门槛，可是这次我却抬起来脚跨了出去...

　　少恭...我一定会回此长安街，共赏明月时...

　　看着长安城的牌匾在身后越行越远，我渐渐放下内心不舍的影子，放眼凝视前方...

　　我不知道我们的落脚处又是怎样的模样..浙江绍兴也是那样的繁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