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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可以泛舟的森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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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的王宫和普通的民居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大了很多而已。历代精灵王的生活都很简朴,偌大的房子只是方便长老们凑在一起开开会,自己用的部分小的可怜,也没什么家具摆设。
到了杰拉瑞德•亚斯兰•巨石坐庄的时候,精灵王宫开始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人们开始只是对他的血统议论纷纷,后来关注的焦点又转到了他的个人兴趣和私生活上去。
精灵们坚信,是那些人类中的败类带坏了他们伟大的王。这是精灵历史上战功最为显赫的一任国王,也是对物质生活最没有节制的一任国王。
秘术师被他改造成了建筑师、乐师、杂耍师和厨子,宫殿建筑和里面的陈设极尽华丽优雅,集合了帕兰迪撒皇宫、凡多里昂神殿和爱克罗德堡的精华。这些秘术师坚信国王陛下肯定走遍了这些地方,不然不会有如此深厚的领悟。
秘法学院里的人整天研究他的魔法总结文献,经常被陛下的奇思妙想所震撼。这些研究员也坚信,他们的国王陛下绝对不可能不懂魔法,从摄魂术到火雷术无不精通其原理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魔力?
军队的匠师更是被完全征服了,陛下设计的新式□□杀伤力完全不逊于泽北那些人类的重型火器,而他们也终于接受了将秘术附着于武器上这一理念,三年时间不到,精灵士兵几乎已经是人手一件附魔武器了。
所以就算杰拉瑞德陛下在自己的王宫里放浪形骸,也没有引来太多的非议。但是却有很多人开始担忧陛下的个人问题。
杰拉瑞德陛下年届七十,对于精灵来说正是青春年少的大好时光,但是陛下仿佛一心扑在政务上,完全没有要找个王后的意思。
于是女性臣民各个心底暗潮汹涌,一时间占卜铺子和香水铺子生意大好。
杜克兰曾经在书信里关心过这个问题,精灵王的回答是:我们不比你们,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一夫一妻制。哪能随便找一个,一过就是几百年?我再等等看吧。
杜克兰看完之后有些气愤,心说我们怎么了?我们也是共和时代了,虽然我可以找好几任老婆,但是后来要离婚的还不是她们?有什么好?还不如一夫一妻制,还是终身制!
如今已知天命的执政官站在一脸青葱的精灵王面前,表情虽然严肃,心里却很不平衡。
杜克兰讲完吉儿的事,精灵王就低着头陷入了思考状态。一时间杜克兰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好托着下巴,两个人枯坐了一阵。
本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启动这个唯一的传输门。小杰瑞给他的这个传输号角本来是打算在他危急的时候躲到自己这里逃命用的。号角配合目标的血,经过精灵秘术师的处理,拿到的人只要吹响这个手指大小的东西,就会出现在目标人物面前。
但是看到杜克兰铁青着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杰瑞就知道事情可能比逃命要复杂得多,跟着又庆幸自己是在王座上打瞌睡,而不是在后厅吃喝玩乐。否则给杜克兰看到了,嘴上不说,恐怕心里也要嘲笑自己。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杰瑞终于抬起了头。
“二十三年前。”
“后来呢?她就一直在那边……疯着?”
杜克兰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海德里克不让我到他那里去,我也没有办法。”
杰瑞皱眉道:“这也太疯狂了……你打算怎么办?”
杜克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当然是找到那个人,杀掉。”
杰瑞知道他说的是那个逃往精灵之森,妄图召唤狄安娜的小子。
“你知道他的身份?”
杜克兰微微一笑:“再容易不过。”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他现在应该还在伽莱亚境内,派几个人过去不就完了。”
杜克兰迅速地扫了杰瑞一眼,低声说:“事情没这么简单。还有其他神参与了进来。”
杰瑞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也知道这几年,我那边那些疯子闹得厉害,其实我早该猜到这件事是有人推动的……不,应该说是有神推动的。”
杰瑞惊讶的表情进一步恶化成震惊,“难道你要杀的那个人和吉尔一样,是个神使?”
杜克兰摇摇头:“那倒不是,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如果克拉丽丝真的要派人去做这件事,怎么会选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杰瑞反应过来,打断他说:“克拉丽丝?你说海神克拉丽丝?”
杜克兰点点头:“你知道她?”
杰瑞惨笑道:“当然,精灵南岸都是海,她经常照顾我的臣民。”
杜克兰笑笑说:“看来她不怎么喜欢你。”
“也不喜欢你。”
“但是她很喜欢狄安娜。”
杰瑞苦瓜一样的脸又写满了好奇,杜克兰心中哀叹一声,怎么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可以做这么年幼无知的表情?
“克拉丽丝是狄安娜为数不多的朋友,自太古时代就是她的盟友。”
“朋友?不会又是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杰瑞揶揄道。
杜克兰摇摇头:“好像不是,她们一直是战友。”
“也就是说,这位女神现在要把自己的战友救出来?”
杜克兰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她插手,那么我们的行动就很难成功。”
杰瑞表情蔫了蔫,说:“那我又能帮什么忙?”
杜克兰身子向前探了探,附在杰瑞耳旁说了几句话。
拉克图狠狠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看天,咒骂道:“他娘的不是要下雨吧?刮得什么风?”
麦克斯和古德曼——兰赛特也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似乎变得更黑了,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那可就惨了。”兰赛特说,“这峡谷里的雨下起来跟泼水一样,搞不好能把人冲走,大家还是赶紧找结实点的树靠一靠吧。”
兰赛特看来果然是对这一带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众人就在他的指挥下上了树,还用藤蔓在自己身上绕了几圈。兰赛特解释说一会儿雨大,搞不好会被冲下去,抓紧点稳妥。
哈什塔最后一个爬上来,藤蔓还没缠好,雨就一声不吭地泼了下来。
刚开始只是豆子大的雨点砸下来,有树叶遮挡,打在身上倒也不是很疼。但是没过多久,一股隐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众人脸白了一下,纷纷看向兰赛特。
兰赛特抓紧了手里藤蔓,耸肩道:“山洪,祈祷吧,不会把树冲倒。”
“什么?!!”麦克斯差点栽个跟头。
拉克图心说不会吧刚进来就被一场雨给灭了?这死的也太容易了。
兰赛特正色道:“就算树倒了也不要乱,抓紧了伏在树上,说不定运气好就省了走路了。”
拉克图和麦克斯一转眼就反应了过来,果然这种事除了祈祷之外也没什么好方法。
水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十分恐怖,拉克图和麦克斯同时咽了口口水,在心里估算着这水能有多高。两侧的悬崖都在震动,不时有巨大的石头从密林中滚出来,砸出一条通路。他们看着石头从旁边滚过,纷纷加速祈祷,希望山神开眼别朝他们扔这玩意。
洪水和暴雨一样,几乎是一下就到了面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拉克图一定以为自己疯了。
那简直不能称之为洪水。水流的最前面几乎是一道峭壁,整个淹没了一半峡谷,像一块透明的塞子一样被无形的巨手飞速向前推进。所到之处,根本谈不上冲倒不冲倒,而是直接淹没在下面。
兰赛特最后高喊了一声“吸气!”,水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拉克图早就吸饱了气,可是被拍到水底,憋得气一下被打出去大半。脑子也像被人轰过,顿时眼前一黑,除了记得拉紧手里的藤蔓之外再也干不了其他事。
难道就这么玩儿完了?
头痛。拉克图的第一感觉就是痛,除了头,肚子和胸口还有全身的关节都在痛,而且痛感性质各不相同。他想睁开眼睛,却先听到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不过我倒是不太明白,以先生的身手,再加上和那位安娜小姐的渊源,为什么不自己去做这件事,而是要带上我们两个外行?”麦克斯的声音。
兰赛特接茬道:“这种事有什么内行外行,我不过是在这里面生活过有点经验,要是官兵追来了,还不是要靠大家。”说完又是一阵清脆的笑声。
麦克斯叹了口气:“先生有事不方便讲,我也不该多问,不过这话是太谦虚了。如果我没猜错,先生您的身份应该和我有些共同之处,您是……”
兰赛特大笑着打断了他:“我一个搞服务业的,和您有什么共同之处?难道有客人好您这口?”
麦克斯不说话,显然被呛住了。拉克图奇怪起来,若是往常,有人敢这么开麦克斯的玩笑,他肯定早就炸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终于努力睁开了眼睛,低头看过去,发现自己的肉身又变了回来。心里暗骂呸,什么用也没有,白白给那几个家伙当笑话看了半天。再看看天,好刺眼的阳光……不对啊,林子里哪里来的阳光?
拉克图一骨碌爬起来,才看清眼下的形势。
哪里还有什森林,举目四望只见一片汪洋和几根伸出水面的小树叉。脚下踩着的,赫然是刚才爬上去的那棵树。枝杈被砍掉了些,前面削尖了,这样式努力联想或许会想到船。兰赛特正站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根大一点的树枝撑船。先前躺着的时候不觉得,一站起来,拉克图才感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居然还能闲聊。
整棵树虽然很长,但不算太粗,劈劈砍砍也没多少横向空间。哈什塔无精打采地坐在最中间,显然是起了平稳重心的作用。他前面是麦克斯和兰赛特,后面就是拉克图自己和小骷髅多丽丝。
水虽然高的足以淹掉整个森林,但是在这水面上划船却没那没简单。下面纵横交错的树林就像带了弹性的礁石,随时准备让他们全军覆没。而雨后的水流又急的犹如万马奔腾,给他们用来调整路线的时间和空间都几乎等于没有。拉克图心惊胆战地趴回树干上,看着兰赛特手里的树枝左支右绌,一棵大树在水里像活鱼一样,只差没有跳起来翻个肚皮。
大概是因为哈什塔挡着,拉克图醒过来的事前面两个人并没注意。麦克斯手里也握了个树枝,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兰赛特说不要紧,过了这一段,前面树没这么高就好走了。
刚刚被呛了一通,麦克斯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先生在这里生活过?”
兰赛特点点头,没有继续交代的意思。
麦克斯挠挠头,“这种地方也能生活?”
兰赛特忽然转过头来笑得妩媚而诡异:“说不定我们运气好,还能遇上这里的土著。”
麦克斯再次大惊,心想遇上土著算运气好?
兰赛特笑意更浓,继续说道:“而且下过雨后,很多平时懒得出来的大家伙也会浮上来晒个太阳。”
大家伙……拉克图有点坐不住了,低头往水下看去。洪水浑浊的很,水流又湍急,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哈什塔吸了吸鼻子,扭头看了拉克图一眼,说:“老爷,饿!”
拉克图把视线拉回来,听到自己肚子也咕噜一声。心想这回不能再装死了。于是探出半个身子向前面招呼:“哎我说,有吃的没有?”
麦克斯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醒了?”
拉克图点点头,说:“皮肉又回来了,看来消耗了不少能量,快给点吃的。”
兰赛特一边乘船一边说:“都给水泡了,你看看还能不能吃。”
麦克斯朝哈什塔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的后腰。拉克图低头一看,几个装食物的袋子都拴在哈什塔腰上,下面垫着哈什塔腰上的肉,看起来挺安全的。
拉克图凭记忆打开了一个似乎是装着肉干的袋子,口子一开,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散了出来。
“霉了吧?”兰赛特说。
“不会吧?我昏了多久?”拉克图纠结地看着黏糊糊的肉干。
“快一天了。”麦克斯指指太阳。
这么算来,昨天夜里下的雨,现在应该是下午了?
麦克斯没好气的说:“除了你,我们几个全都一晚上没睡,有力气的话就给大家找找还有什么能吃的。”顿了顿又指指兰赛特,“要不是他,你早就留在下面当肥料了。”
拉克图估计着就是这么回事,也不太意外,含含糊糊地说了声谢谢就开始翻东西吃。
“这里湿气大,水浸过的东西半天就烂,看看还有什么好的拿出来晒晒……你动作小点!会翻船的!”兰赛特身子一拧,稍稍偏掉的树干立刻恢复了平稳。
拉克图不好意思地举起手里的东西,说:“恩人,要不你先吃点?”
兰赛特还没回答,就听见天上一声呼啸,回过神来,大家都发现拉克图手里的肉没有了。
众人几乎本能地又都望向兰赛特。
兰赛特脸瞬间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