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三十年后的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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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厄拉尔贡海岸突然出现了一个几百人的渔村。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非但没觉得惊奇，反而热情地迎接他们。村子里所有人都自称是这里的渔民，世代捕鱼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唯独一个女人说不清自己的来历，和她一起住的另一个女人说她出了事故，脑子受伤，很多事记不起来。
那两个女人生活在一起，还有一个收养的女儿。失忆的女人是个医生，这在厄拉尔贡非常稀有，大家为了治病，对她很尊重。也就没人追究两个女人过日子还有孩子这种事。
过了两年，失忆的女医生彻底失踪了，和她一起的女人从此闭门不出。那一年，一个名叫麦克斯•科纳特的孩子出生了。厄拉尔贡很多年都没有新生儿，他是个特例。不幸的是，新生儿似乎是这里的忌讳，麦克斯一出世就患了重病，几乎快要死去。而那个一直闭门不出的女人佩内洛普•金科斯突然来到了麦克斯家里，请求把这个孩子带走医治。大家想到她之前曾和这里唯一的医生一起生活，于是也没有别的选择，便把奄奄一息的麦克斯交给了她。没想到一治就是十年。
十年后麦克斯长大成人，却始终无法离开医治他的女人。只要他踏出那个院子一步，虚弱就会像猛兽一样扑上来，撕裂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呼吸。也只有麦克斯知己知道，那个被他亲切地称作佩妮的女人其实并没有给自己吃任何药物，她只是让他留在家里。
十岁的麦克斯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佩妮的女儿，永远八岁的琪琪。琪琪像一本没有尽头的百科全书和连环画册，把世界用一种奇妙的表现形式展现给麦克斯。起初她是玩伴、大姐姐，后来是讨厌的小霸王，再后来，变成了不懂事的小妹妹。麦克斯终于发现，除了自己，村子里所有人十年来从未改变。
十五岁时，麦克斯终于鼓起勇气问佩妮，为什么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会长大。佩妮笑着说她正在努力结束这一切。麦克斯无法理解这句话，但是那一年，他忽然觉得佩妮非常美。像琪琪展示给他的书里面所画的那样，佩妮的美貌是可以令男人神魂颠倒的。
那个曾经住在这里的女人是这个家里的禁忌话题，也是整个厄拉尔贡讳莫如深的过去。麦克斯曾经鼓起勇气想要和别人谈论此事，但是对方对他的话完全充耳不闻。
以前佩妮虽然闭门不出，但是家里却常有客来。除了来寻医问药的，就是些小商贩。佩妮自己种了个小菜园子，平时和小商贩买些食物。佩妮和琪琪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吃的用的都极少，日子这么过着，也不觉得寒碜。虽然佩妮什么活也不干，但是她似乎从来不缺钱。
自从麦克斯来了这个家以后，佩妮的支出大大增加了。首先麦克斯是个男孩子，吃起饭来如狼似虎，其次他长得快，衣服鞋子半年一换。佩妮以前做过裁缝，没事就守在屋里改衣服。麦克斯长到十二岁，很希望能帮家里做点什么，但是他没办法踏出家门，佩妮的院子不大，他只能趴在栅栏上看远处的海。
他对佩妮说，我想出海。
佩妮脸色变了，麦克斯知道她其实脾气很不好，如果发火，自己可能就会有一顿吃不上饭。但是她心情好的时候，对自己还是关怀备至的。
那天麦克斯的晚饭内容简单，只有一句“不许出海”。
麦克斯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生气，他不过是说说。不要说出海，他连门都出不了，游泳都不会，出海，就和摘星星一样，是个美丽的愿望罢了。
可是十五岁那年，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傍晚，麦克斯出海的愿望忽然被实现了。
那一天海上风平浪静，满天云霞预示着明天将是个好天气。厄拉尔贡这一带地形平缓，村子外面隔着几排树林就是白色的沙滩。佩妮的院子就在离海最近的一排房子中，站在他们家院子里，接着一点点高起的地势，刚好可以看见村里的码头。
事先没有一点征兆，麦克斯很多年都在努力回忆当时的细节，但是他想不出那里不对。
吃过晚饭，佩妮换下了长裙，穿了一身麦克斯从来没见过的衣服。褐色紧身的裤子和裹住小腿的靴子，再搭配上收住袖口的上衣，很像是那些水手的打扮。麦克斯摆好桌椅板凳，一转身看见佩妮这副样子站在门口，不由得有些呆了。
“走吧。”佩妮说，“我带你出海。”
麦克斯愣了愣，本能地跟了出去。跨出院门的时候，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降临，他的心里更踏实了，但也更加兴奋。佩妮曼妙的身影一直没有回头，笔直地带着他来到了海边。
“我……我们有船？”麦克斯哆嗦着，终于说出一句话。佩妮点了点头，从无数渔船里拖出一条看起来很旧的小船，而且最多只能装三个人。
麦克斯看到船舷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后面的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开头一个大大的“J”。他记起了之前那个消失的女医生，名字似乎就是……
“跳上去。”佩妮把绳子用力拉了拉，示意麦克斯先上去。等麦克斯跳上去做好，她把船慢慢推到海里，等水快没过她靴子的时候，才一翻身上了船。麦克斯赶忙抽出船桨用力撑了几下，船晃晃悠悠离开了海岸。
佩妮坐在船舱里喘气，摇头道：“其实我头一次推船，以前……我都是坐在上面等。”
麦克斯很快明白了推船的那个是谁，但是他没敢多问。何况他现在想知道到，更多的是自己的事。
“我……我好了吗？以后可以出来了？”
佩妮看了看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麦克斯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声问：“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以前不能出去？为什么只有我会长大？我是……怪物吗？”
佩妮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苦笑着说：“不，恰恰相反，这里只有你是正常人。”
麦克斯大惊失色：“什么？”
佩妮按住他手里的桨，防止小船由于他的惊慌而翻掉。
“你本不该出生的，这是一个废弃的囚笼，而你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人都被固定住了，不老不死，也不能离开。他们不仅是空间上的囚犯，也是时间上的。”
麦克斯似懂非懂地皱起了眉头，试探着说：“你说……这里是监狱？”
佩妮点点头。
“那么犯人是谁？是谁要关住他们？他们犯了什么罪？”
佩妮的目光移向了别处，“那不重要了，这里已经没有用了。我已经决定，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在这里白白坐牢。我会还给你们正常的生活。”
麦克斯才想起来佩妮说这里已经被废弃了，那么这里的人并不是犯人，犯人是谁？去了哪里？
佩妮像是听见了他心中所想，转身看着他说：“关于这里的一切，你最好忘掉，不然他们不会同意放你出去。”
“他们？”
佩妮摇了摇头，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你出去后，要好好照顾琪琪，虽然她年纪比你大，可是身体终究是小孩子，心智方面除了看的书多之外，也和小孩子没有区别。你还是要把她当妹妹。”
佩妮嘱咐了很多，麦克斯突然醒悟过来，打断她说：“那你呢？你是不是不和我们一起走？”
佩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坚决地说：“我不可以走。”
麦克斯感觉自己握着的双手变成了紧紧的拳头，“为什么？是那些混蛋要留下你吗？到底因为什么？你要是不走，那我也留下来好了！”
佩妮望着他，很久才说：“不要胡闹，我好容易才说服他们让你走，你想让我白费力气吗？”麦克斯隐约觉得佩妮好像要发火，他不想这样，他不想她生气。于是只有默不作声。
佩妮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迎着海风，像是在享受海面上腥咸的空气。
海风吹起她几缕没有束好的头发，蜜色的皮肤上，夕阳的余晖泛起了金色的光芒。麦克斯抬起眼角看了一看，马上红着脸又低下了头。半晌，他小声说：“那……你留在这里，一直都不会变吗？”
佩妮缓缓睁开眼睛，表情有些迷惑。“可能吧，怎么了？”
麦克斯慌忙摇头，把脸转向另一边。
如果是这样，那我再过十年来找你，你就比我小了。
第二天麦克斯醒来，发现自己还在佩妮家中，只是佩妮不见了，琪琪也没了踪影。
他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惊得差点摔倒在地。
眼前不再是稀疏的森林和浩渺的大海，而是茫茫雪山和一条奔腾的河流。
“太离谱了吧？”拉克图伸了伸舌头，“这么说十五岁之前你不住在安德里亚啊，你不是跟我说你家就在北面的村子里么？”
麦克斯摇摇头：“我后来问了村里人，他们说村子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又问他们我爹娘在哪里，他们说我是不是疯了，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是个孤儿，收养我的女人前几年也死了。我又问他们收养我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更加坚信是我疯了，都躲着我。我回家里想找一些她们存在的证据，可惜什么都没有。”
拉克图抱紧了胳膊，向火堆靠了靠，说：“老兄，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原来你的身世这么有个性！”
麦克斯有点不高兴：“我没骗你，爱信不信。”
古德曼这时突然笑盈盈地一拍麦克斯的肩，说：“我信。
“我发现我真的不了解你。”杰瑞的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着，他看起来和二十多年前别无二致，杜克兰不禁想起了自己日渐松弛的皮肤和浑浊的眼神。如果他也是个精灵，他就不必这么着急，一百年只是一段漫长的时光而已，并不会夺走生命的全部。但他只是个人类，一百年后的事已经和他无关了。
“难道你之前没有发现过这一点？”杜克兰揉了揉眼睛，手里的翡翠号角被他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瞬间的空间转移让他有些眩晕。
清醒之后，他发现自己站在空旷的树屋大厅中央，脚下踩着流动的秘术花纹。而精灵王懒洋洋地坐在他面前，仿佛午睡刚刚醒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复活狄安娜一定会危及你的统治吗？”杰瑞眨眨眼，有些顽皮，“她也算是咱们的老熟人了，如果吉儿的记忆还存在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帮你……”
“不可能。”杜克兰冷冷地打断了他，“而且也不需要。”他走向精灵王，脚下的花纹不安地扭动起来，撞击着地面，试图拦住这位入侵者。
杜克兰压低了声音，确保杰瑞能听见自己的话：“她不会帮我，她根本就不想回来。”
杰瑞睁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见到杜克兰一样盯着他，半晌才说：“你见过她了？”
杜克兰微微点了点头，动作轻的让杰瑞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我需要那个男人的帮助，我也希望她能回来帮我，但是当我在船上见到她以后，一切都白费了。”
杰瑞深吸了口气，说：“发生了什么？”
杜克兰低头挥了挥手，脚下那些花纹迅速凋零，一把粘土塑成的椅子出现在精灵王对面，高度刚好可以让他们面对面。
“那个男人帮助我得到权力，但条件是从伽莱亚抹除狄安娜的痕迹。”
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这笔交易，杜克兰自己心知肚明。
二十三年前，当他跨过那道金光闪耀的传送门的时候，一种恐惧悄然出现在他心底。他在人世已经无所畏惧，但是在这艘华丽的船上，他还是有些胆怯。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里已经不是人间。
甲板上呼啸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一个面目可憎却表情温柔的男人把他带到了海德里克面前。之前他见过这个自称商人的人，但是却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贸易之神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孔，既不像杰瑞那样俊美惊人，也不像自己这样平淡无奇。当他微笑的时候，总能给人强烈的安全感，觉得这是个可信赖的老实人。
但是杜克兰心里知道，这是宇宙间最恐怖的商人，他的笑是威力强大的武器。
“她也在这里吗？”在谈妥交易之后，杜克兰犹豫地问道。伽莱亚未来五十年的命运已经在一壶红茶的时间里被规划完毕，但这并不是杜克兰的最终目的。
“你是说吉儿？”海德里克笑吟吟地看着他，“是的，她很好，你要见一见她吗？”
杜克兰没有动，他看着精美的茶杯，慢慢地说：“为什么不让她回来？”
“回哪里？”海德里克笑容依旧。
“既然她是吉儿，那就应该回人间。”
海德里克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忽然拍了下手说：“哦，我知道了，不过恐怕不行。”
“为什么？”杜克兰握紧了拳头。
“嗯……我不觉得她现在回到人间还能生存下去，况且她回去的话，狄安娜也会回来，到那时，我可不能保证吉儿这个人格还会不会存在。”
“那又怎样？”杜克兰没发觉自己提高了声调，“她现在在这里，和囚犯又有什么区别？”
海德里克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继而又有些委屈，“你这是迁怒啊，我一片苦心为你们好，为什么一个一个都不领情……算了，我带你去看看她吧，如果让你难过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他站起来，忽然显得很高大，“吉儿已经不是你认得那个普通小牧师，离开这里，她会活不下去。”
杜克兰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海德里克的话很可能是真的，因为他不值得贸易之神去骗。
众神之战结束已经过去了四年，吉儿一直被囚禁在海德里克方舟之中，不知道这四年她是如何度过的，或许，她已经不再是吉儿。
门虚掩着，杜克兰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瓷器撞在门上碎裂的声音。
“滚！”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传了出来。尽管已经嘶哑的难以辨认，但杜克兰还是辨认出了一点熟悉的尾音。
海德里克转头对他说：“你真的要看吗？”
杜克兰深吸口气，顿了几秒，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正在瑟瑟发抖，浅灰色的短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特蕾西？！！！
杜克兰猛地转身揪住了海德里克的衣领，尽管对方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但是在气势上杜克兰并没有输。
“你都干了什么？！”过度用力让他关节发白，但他还能保持理智。明知道自己没办法和这个男人做对，就算海德里克要把他们全部杀死他也无能为力，但是，至少让他知道真相。
海德里克轻轻握住他的手，仿佛拨开一根羽毛一样推开了他。微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但是接下来的语气让杜克兰一阵恶寒。
“我很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身体，尤其是男人。”
说完这句话，海德里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指了指特蕾西的背影，说：“惊讶是可以理解的，她的确死了，你亲眼看见的。”
“可是……”
“我没有复活死人的本事，何况她的死和普通人的死又不太一样。”
杜克兰脑子有点晕，“怎么不一样？那现在这里的又是谁？幻影吗？”
海德里克摇摇头：“当然不，她是真实存在的，是个人类。”
“替身？”
海德里克点点头，又摇摇头：“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特蕾西本人。”
杜克兰一脸迷惑地看了看海德里克，又看了看房间里的背影。
他们谈话的时候，被特蕾西的背影挡住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出来，杜克兰一眼看见她，就像被吸住一样再也挪不开视线。
那是个有着银色头发的女人，长发几乎要拖到膝盖上，却暗淡没有光泽，仿佛多年没有打理过，任其自然生长成一蓬野草。头发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和半边嘴唇。尽管在杜克兰的记忆中，吉儿始终有着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黑眼圈，但是现在这只眼睛周围的黑色就像是画上去的纹身一样浓重。她的嘴唇更苍白了，带着青紫色的灰败，在内侧却渗出一点嫣红，那是真正的血，新鲜的伤口提供的颜色。她形销骨立的身体和颧骨高耸的脸颊让杜克兰怀疑这是否还是一个活人，裹在她身上的白色袍子倒是干净整洁，只是宽松的像一只口袋。如果不是有预先的心理准备，他绝对认不出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吉儿•利维亚•韦斯特伍德。
他印象中那个无论何时头发都一丝不乱、表情镇静到面瘫的洁癖牧师，此时像一个被施舍了衣服的乞丐或者疯子。
海德里克的语气微微有些变化：“不用怀疑，这个是吉儿本人。”
杜克兰目不转睛地看着吉儿，陈年往事一幕幕掠过脑海，他想把它们重叠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却无比艰难。
吉儿踉踉跄跄地走近特蕾西，后者退了半步，低声说：“我……这就走……”
杜克兰再次震住了，那的确是特蕾西的声音，没有半点不同。
吉儿忽然抓住了特蕾西的肩膀，和刚才歇斯底里的声音不同，这次是嘶哑的哀求。
“不要，你不能走，你不会走的……你不会丢下我的……”
杜克兰转过身，不再看房间里的景象。
海德里克在他身后关上门，轻叹了一口气，说：“要不要来喝杯茶？”
杜克兰没有动，“吉儿……是疯了吗？”
海德里克从他身边走过，不轻不重地反问：“你说呢？”
“是因为特蕾西？”
海德里克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恐惧和迷惑让杜克兰有些无所适从，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在玩火。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没办法回头。这就是吉儿最后的下场吗？失去爱人，失去力量，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被放置在笼子里。她为什么还要存在？海德里克留着她是为了什么？
贸易之神当然知道他心中的疑问，但是显然，有些细节他不会透露给自己。
红茶又一次填满了精致的瓷器，海德里克优雅地品了一小口，露出享受的表情。杜克兰低头看着自己的茶，他喝不下，也说不出话。
“不用再多想了。”海德里克递过来一块雕满细致花纹的果仁茶点，“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如果不是我，吉儿早就消失了，而她现在虽然疯了，但还有挽救的可能。”他抬眼飞快地扫视着杜克兰的表情，加重了语气道：“狄安娜绝对不能重临伽莱亚，否则的话，吉儿的人格必将被她吞噬。”
“你为了吉儿而封印一个女神？”
“狄安娜不能复活的理由有千千万，这只是一个副产品。”
杜克兰眯起眼睛：“比如说呢？”
海德里克笑得很微妙：“你不需要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三十年后的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