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尽大唐》公子沐

5、赌局

　　“小翠！”杨芳华忽然叫了一句。
　　小翠慌忙走进里屋，杨芳华却只是悠闲地看着娟扇上面的刺绣，没有说话的意思。小翠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叫你了吗？谁让你随便进来的！你们这些奴婢还真是胆大妄为，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杨芳华童真的脸上满是霜寒，“霍”的一声站起来，“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小姐？我看你还是打个包袱回家算了！”
　　小翠惶恐地跪下：“八小姐恕罪！我刚才确实没有听清八小姐的话，只以为八小姐在吩咐奴婢做事……小翠早就没有家了……请八小姐看在我入府多年的份上饶了小翠这一次吧！”
　　单薄的身影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不住瑟缩着：“请八小姐饶了小翠……”
　　杨芳华一双妙目含着笑，妩媚地看着篱箬。
　　“饶不饶你，不在我……”杨芳华慢慢地吐出一句话，“你问问你的小姐，愿不愿救你。”
　　篱箬生平最恨的就是要挟，杨芳华这下是真的撞到枪口了。
　　许久。
　　小翠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却一言不发。
　　她没有求篱箬。
　　头发和额头上都沾上了泥土，隐隐夹着血的颜色。
　　“好吧。”杨芳华轻叹，声若羽毛落地，“那我就告诉父亲，说你喜欢打更的老伯，给你个完整的家如何？”
　　小翠惊惶地抬头，泪水簌簌而下。
　　“起来。”篱箬走到小翠面前扶起她，“没有人能赶你走。”
　　“小姐！”小翠拉住篱箬的衣袖，“你不要换，小翠求你……不要赌上你的幸福……求你……小姐不要……”
　　小翠频频磕着头：“谢谢八小姐的美意，小翠愿意……愿意……”
　　杨芳华颤着声道：“你！……”
　　“我答应你。”篱箬施力把小翠拉入怀中，用手理了理额前的发丝，正色道，“但是杨芳华你也要记住，不要再想着用我的丫头威胁我。现在答应你的要求是因为我不想嫁，要是哪天我愿意进行这个游戏了，我一样可以退出。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上演刚才的一幕，我杨妩儿也一定会让你嫁个‘如，意，郎，君’的。”
　　杨芳华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向篱箬行了谢礼：“多谢姐姐，妹妹不敢了。不过还请姐姐遵守诺言，不然鱼死网破，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处。说吧姐姐，你想要的是什么？”
　　“说过的话，我当然会兑现。你嫁给你想嫁的人，我要自由。这样的交换，你同意吗？”篱箬神情自若。
　　“只是自由？”杨芳华不可置信。
　　篱箬看着门外漆黑的夜色，缓缓道：“对。自由。”
　　还有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小翠在这个世界。要是真的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偷偷溜走，也不能就这样丢下小翠不管。篱箬原先还头痛怎么才能让小翠脱离干系，既然杨芳华想做这个交易，借她的手掩饰篱箬的突然离开，小翠也会安全。
　　世界之大，时空之远，能让她深深牵挂的，还是那一天天过去的二十年记忆。小茜、刘刃、于磊……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也和她一样想念着对方？要是以前，她肯定要嘟囔着“人不念我我不念人”的执念，而今，她心心念念回去，只是因为一句——我想你们。
　　依然理不出返回时空的思绪，可是在杨家的安逸日子很快就被残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抹杀，只能换个地方再思考接下来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夜，渐渐地凉。
　　杨妩儿的房间还摇曳着烛火。
　　“你和那个男子见过面吗？”篱箬不慌不忙。
　　“哦？你不记得了？”杨芳华眼里流露出一丝吃惊，马上换上她惯有的小女儿娇憨，“姐姐，见面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你和我捉迷藏不小心到了客厅，在外面偷偷看到他的……你看吧，你都忘了，我却还记得……还是我更喜欢他呢……”
　　杨妩儿也是这时候喜欢上他的吗？篱箬痴痴地想。可惜，躯壳的主人已经不在。
　　“你确定他没有见过我和你吗？”篱箬重申一次。
　　“没有。绝对没有。”虽然不解篱箬为什么问这些，杨芳华还是信誓旦旦地向篱箬做了保证。
　　“这样最好。”篱箬舒了口气。
　　“姐姐，你要怎么做，总该告诉我吧？不然我要怎么配合你……你倒是说句话呀。”
　　篱箬玩弄着桌上的首饰，杨芳华已经心急如焚。
　　“不需要你什么，芳华。”篱箬拿起一支碧玉簪，这个颜色好熟悉，她宁净心神，开口道，“不过你想嫁的这户人家，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主。要进他家的门，还要经过重重筛选。参加的人数应该不少，我……也没有多少胜算。”
　　杨芳华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那我能去吗？”
　　篱箬摇摇头：“不能。”
　　杨芳华顿时泄下气来，手下的丝被都抓皱了：“为什么？！”
　　“要是你，你会让两个女儿同时参加一场没有胜券在握的选亲吗？要是都输了，岂不是会很没面子？”篱箬轻轻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你答应要帮我的！”杨芳华抓住篱箬的肩，指甲都掐进肉里。
　　篱箬忍着痛道：“你急什么？既然我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想办法赢了这次选亲……”
　　杨芳华尖声打断她的话：“你反悔了吗？为什么要赢！”
　　“理智些！你听我说……我只有赢了选亲，你才有机会！要是别人赢了，你就算嫁过去也是做小，你愿意吗！”
　　“有什么分别？你赢了，夫人的位子还不是你的？”杨芳华忿忿道。
　　“我赢了之后，自然会离开！我要是在新婚前突然出什么‘意外’，小九已经过继给叔父，家里没嫁的女儿只有你！你代替我嫁了不就是正夫人了吗？”篱箬揉着吃痛的肩膀，小丫头的力气还不小，难道穿越就是为了体验肉身被虐的滋味？不是吧……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兑现诺言？”杨芳华还是不敢置信。
　　篱箬笑道：“我篱……杨妩儿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失信于人。要是你不肯信我，我还可以再附加一个条件——”她压低声音，“你出嫁的时候带着小翠，一来不会被别人怀疑，二来，有小翠在你身边，你也不怕我去而复返了。不过你一定要好好待小翠，不然我一定会亲自来证明真正的杨妩儿给别人看。”
　　看小翠的反应，她也是愿意跟去伺候那家的公子吧，这样安排，她也算偿得一个心愿。
　　“要是你赢不了呢？按照姐姐的说法，要是输了，我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嫁给公子。”杨芳华的眼眸变得迷茫。
　　要是输了……
　　“我会赢。”长睫微动，篱箬的瞳孔晶亮，“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不让自己输。”

　　漆黑的夜空微透出红光，仿佛撕开昨日的眼。
　　黎明要到了。
　　小翠轻轻掩上门，主仆二人都面有倦容。
　　“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小翠不放心。
　　篱箬桌前放着笔墨纸砚，桃腮上也沾了不少墨汁。
　　“嗯。”
　　“真的有把握吗？做不到怎么办呢？”
　　篱箬在心里苦笑：“如果真做不到，你就把我推到水里吧。”
　　“小姐！”
　　“横竖我输了的话，杨家也容不下我。”篱箬顽皮地笑道，“小翠，要对小姐我有信心才对嘛！”
　　“睡一会吧小姐，再不睡天就要亮了。”小翠心疼篱箬。
　　篱箬掐了一下手背，浓重的睡意顿减许多：“不了，我还要写点东西。小翠……”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转身离开的小翠又走回来。
　　“没有了。”篱箬笑了笑。
　　小翠退了出去。
　　还是不忍心这么快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小翠，也罢，以后她都会知道的。
　　宣纸已经写了密密麻麻的满满一张。
　　篱箬能想到的招亲策略和反策略都列了出来，就算是场博弈，她也必须尽全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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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一章。。。
离开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