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十四 紫宸府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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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时大时小拂在脸上，说不上快意，紫瑾做着旖旎的梦，突地感到鼻子痒痒的，似有异物塞入，忍不住嚏醒一个激灵。
眼一睁，紫瑾翻翻白眼，叹不是自己的房间，满屋子老古董装饰，她睡的床正儿八经宽，帐纬拖地，朦胧美却不是她的喜好，因为沾灰不实用……看来要睡回她那个年代是没指望了。
伴着一连窜银铃笑声，紫瑾略低头发现一个粉娃儿坐在靠床的矮方凳上，一手捂着嘴笑话她，另一手持着羽扇。
定睛看娃的长相，紫瑾越觉得像她弟弟小时候得翻版，浓眉大眼，圆腮帮，笑起来梨涡深深的，甜蜜的笑容中能迷惑住表象，其实肚子里藏了一大堆的坏水。看粉娃衣着不凡，猜测是府里哪个小少爷什么的。
正待紫瑾询问他的名字，粉娃先开了口，童音清澈，若不看他高耸的马尾端扣的翠玉冠，还以为是女孩子。
“啧啧啧，老爹的口味似乎变了，这么一副干瘪身子，定生不出妹妹来，不可不可。”粉娃故作深沉，打量一番紫瑾。
紫瑾受宠若惊，虽粉娃的相貌讨她喜欢，若是闭上嘴更是乖巧可人。憋足一口气，提声问：“小弟弟，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去找你娘？”
粉娃不屑地撇撇嘴，没想过搭腔。
大敞的门走进一个人，直接唤叨：“小九，吴老跟我说你私塾一回来不见人影，怎么乱跑到通泉阁来了。”
紫颢久，小名叫小九，自小崇拜芸京爹爹，打算长大后要像爹那样领兵打仗，做个大将军。听说猫有九条命，他是要做大将军的人，一条命能撑几场仗？所以名取了个谐音叫小九，讨个头彩。
芸京也觉得挺好，四岁起一直唤他到十岁，而今人小鬼大的紫颢久一刻闲不住，也不晓得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紫瑾瞧见芸京，脑海里不断浮现他性感的肉身，精瘦不单薄，肌肉分布有匀，手脚纤长，加上窄腰下的圆臀，嘿嘿，肉感质感地感官统统由视线化作透明的手，去轻薄抚摸。
芸京似乎感受到一股热切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招小九过去。
小九甜甜一喊：“爹。”接着跳下凳子抱住芸京的腰。
紫瑾惊诧，微张口道：“他他他……你有儿子了？”前所未闻，居然他会有儿子？
原本古人成亲早，紫瑾就是想不通芸京怎么会有个儿子。简直像不小心吞了根鱼刺，上不上，下不下，吞口水都难受。
芸京习惯别人的大惊小怪，点点头，淡笑说：“晕了半天不饿么？吴叔在凉亭里准备了晚膳，我是来叫你起榻的，想不到小九会在你这。”一席话说得溜，绝口不提紫瑾是如何晕的。
不过紫瑾勉强从凌乱的记忆中找出一点线索，她是看了芸京的裸体后，立刻跳进木桶里遮羞，然后憋气，憋着憋着脑中空白，后面的事少了印象。她认为现在去问答案，说不定会被“杀人灭口”。
不敢乱说话的紫瑾恰好见着小九变脸，退去方才的精明，仰起苹果儿脸，神色单纯地望着芸京，口中：“好、好，爹，吃饭。”高兴的晃动大人的手。
紫瑾意识到小鬼两面派，和她弟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不由怀念，就不再计较他先前的一句话。
紫瑾稍作审视身上的衣裳换成新的小碎花，心情一好，爬起身，叫芸京带路。
芸京手牵小九走在两边各种花树的小径间，两父子有说有笑，紫瑾彷如局外人，既羡慕又嫉妒地凝视芸京的背影。
小九手舞足蹈地把近来身边发生的趣事向芸京诉说，欢乐的气氛稍感染了紫瑾，其间等他们踏上几步石阶，在满是花丛的八角亭里落了坐。
石桌上早备好酒菜，冷盘经悬梁上的灯笼光显出诱人的色泽，紫瑾看着就勾起了胃虫。
吴管家笑容可掬地给他们杯子里灌满金色的琼液。紫瑾意识到小九岁数还小，不能饮酒，即刻拦住吴管家。
吴管家手一顿，神情有些恍惚的盯着紫瑾的脸。“咦…”不知为何，他轻吟一声，酒壶子一边倒，泼洒在石桌上。
小九惊叫数声张开腿，生怕液体滴在腿上。芸京好奇喊了声：“吴叔，你怎么了？”
吴管家如梦初醒，忙不迭放下壶，弯腰掏出怀里的巾子擦拭桌子，嘴边诚惶诚恐道：“对，对不住，闺女的脸弄干净了，老奴认、认不出来了。”
紫瑾小心翼翼地憋他一眼，吴管家说话好生奇怪，该不会……老不修……她垂下眼睫，心口扑通扑通，想不到她有对爷字辈的有致命吸引力……
因为她低着头所以没看全吴管家复杂的神色，倒是芸京察觉有异：“没事吧，吴叔，你为什么惊异的看着小瑾，你觉得她……”
吴管家忙截住芸京的话，不自然地勾嘴说：“芸公子多虑，老奴不小心扫了大家的雅兴，待老奴再承上一壶。小少爷喜欢吃的雪梨羹，老奴过会差人一并端上。”他收做收做，扭身要走。
紫瑾马上说：“别了吴叔，孩子喝不了酒，我们也不是贪杯的人，请吴叔上点茶，我们润润口便是。”
吴管家怔愣当口，小九执着杯子一饮而尽，搁下杯子时，发出脆声引得紫瑾注意，那架势颇有风度翩翩之姿。
“无碍，红果子汁，清凉解渴，消暑的，你不妨试试。”小九继续换啃醩鸡翅。
紫瑾干瞪眼，为验证小九的话，啜了口果然甜丝丝的，思忖醩鸡翅应该是用酒的吧……
小九埋头吃的欢快，芸京投给她一个心安的眸子，紫瑾只好干巴巴称赞红果子汁好喝。
吴管事退了下去，紫瑾按捺不住好奇心，探身问：“为什么吴叔称你公子，叫小九为少爷？”
“因为我不是爹亲生的。”小九含糊插嘴道。
紫瑾转头凝视芸京。芸京一派清闲的捡了块肉丝放嘴里优雅咀嚼，下巴轻点算是同意小九的话。
紫瑾顿时脑袋里乱哄哄的，这孩子两次惊人惊语，第一次叫芸京爹，她大受打击，芸京是啥样的货色，她一路看清了，居然有人会嫁他；第二次声称他不是芸京的亲身骨肉，那他叫爹叫的那么欢是作何？
为理清思路，紫瑾尝试着询问：“孩子他娘在不在？”
芸京递给她一盘菜，催她快吃。
应声极快的小九一度沉默。一场晚膳被紫瑾搅得死气沉沉。紫瑾看气氛不对，心中便确定小九是个没娘的孩子，否则他们三人怎会聚在一块吃，独缺女主人呢？
一阵晚风吹得四周花香弥漫，紫瑾闻着淡淡的清香里混着雪梨的味道，寻找香气，就看见夜色中，三名侍女端着冒白烟的白瓷碗、茶等向他们走来。
小九疑惑紫瑾忽然间起身，然后见她亲自端着雪梨放在他的眼前：“小九，姐姐说错话，借花献佛向您赔罪。”
小九并不在意有娘没娘，他只是试探他的芸京爹爹，这个女人在他心中有多少举足轻重？毕竟他一回府，听见下人们谈论爹爹回来，还带了个女人时，深怕芸京以后不再疼他。朝下人打听出女人的住处，便去瞧个究竟，好笑的是，她长的并不大，光着头睡死在床榻上，忍不住想逗弄一番。
小九抿抿唇：“我叫紫颢久，芸京是我干爹，我生父叫紫菫，生母叫颢束，父亲母亲早已去世，有一个爷爷，是现任紫家宗主。虽然我不是芸京爹爹亲生，但他待我如亲子，所以我执意叫他爹爹。”
小小的视线转到芸京的脸上，芸京疼惜的摸了摸小九的脑袋。
紫瑾的内心多了丝澎湃，又有点为芸京高兴，明明和自己无关却觉得小九那番话特有心。
反复咀嚼小九的真情话，恩？紫堇？最近越是不想听到的词，越是钻进耳朵里。
紫堇转世，她头疼，难免想歪，把自身带入前世，小九要是她儿子……摇摇头，绝不可能……假设小九真是她转世前诞下的，那她该怎么办？心中秤砣摇摆，暗怪之前太多人对她洗脑。
紫瑾企图把荒诞之事甩出脑袋，芸京轻拍她的肩：“不舒服？”
关切的眸子很容易挑起紫瑾更多的烦躁，大脑不思便说：“是是是，你光着屁股在我脑袋里活蹦乱跳，我烦着呢……”察觉到自己说错话，紫瑾余光瞥见芸京僵着筷子不动，一副磨牙状：“你果然看见了……”
紫瑾缩了缩肩膀，她也不想的，实在太诱人了。
小九不明白大人间说翻脸就翻脸，饭吃到一半，见着芸京爹爹一脸想吃掉对方的样子，问他要不要吃其他的，芸京爹爹却冷着嗓子说吃饱了……倒是那个女人低头猛吃，害他以为爹爹虐她不给饭似地。
用完晚膳，小九缠着芸京指点书法。
紫瑾兴致缺缺，被芸京的两把刀眼瞪怕了，躲回屋里慢慢消化今晚的大鱼大肉。因紫府大，回去时靠的是仆人领路。
回到屋舍准备关门，一个强力推开她，窜进来后自发合上门。
紫瑾以为是采花贼，执起杯子欲丢。
璇玑子即刻夺走，主动倒了杯茶做在椅子上慢慢啜饮。
紫瑾扫了眼他拱起的肚皮，冷声冷气说：“银子呢？”
“见钱眼开。”璇玑子嘟哝一句，把钱袋丢在桌上。
“咚咚”音色沉沉。紫瑾拆开钱袋数了数，数目正确，走向床边把钱袋压在毯子下，转而搬空一个衣柜，指了指：“将就着睡吧。”
璇玑子喷出水：“什么？四十两睡衣柜？”
紫瑾叹口气：“怕有人突然出现嘛，何况天热，开窗睡，有人路过看见咋办？将军府有巡逻的侍卫吧？”其实她是知道侍卫不会干无聊事，只是今个有些心累。
璇玑子恼羞成怒：“大半夜谁会偷看？”
紫瑾懒的和他贫嘴，丢下一句：“随便你。”语落，趴上床。
璇玑子倒不怕紫府的侍卫，他思起除了紫府外翥帝的暗卫说不定会混入其中，趁夜侦察紫府动静。
望了望衣柜，璇玑子认命的咽完最后一口水。
月上柳梢，灯已熄。紫瑾辗转反侧，心念习惯了餐风宿露的日子，睡眠是雷打不动，而今养尊处优令她失了眠。
借着月光留意到衣柜开了一条缝隙，黑洞洞的仿佛失去了生命，看来璇玑子亦是睡死了。
紫瑾合上眼暗数饺子，斗转星移，总算有了睡意。
模糊间，璇玑子摸出衣柜打了个地铺，衣柜实在窄小，再睡上几日，四肢得不到舒展，铁定睡僵了去。
璇玑子脱了件袍子垫在身下，人一扎地，睡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不知敲过了几更，陡然一片宁静里听见衣袂擦过窗框滑进一个身影。
人影穿着浅色的长衫，站在紫瑾的床前出神，久到以为是雕塑却不能融合夜的黑，那人轻轻坐到床边，良久一只手伸向紫瑾。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三十四 紫宸府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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