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年》寅年丑号

15、孤寂

　　锅子呜呜叫着，滚滚的热气争先恐后地从锅盖子上那小小的圆孔奔腾而出。

　　“水开了。”

　　童一起身去厨房，打开锅盖，将锅边那一盘金针菇全洒了进去。水蒸气跑遍了童一的脸，细细的绒毛挂上了点点滴滴的水珠。她看起来很享受，嘴角带着笑，又将自己的脸向里凑近了一点儿。方子研看着这样的童一，也不自觉地飞扬起来。

　　很快。一盘凉拌金针菇就上桌了。“先吃吃看吧。”方子研夹了一筷子，故作惊异状，“太好吃了啊。”童一语调活泼地回了句，“我就说么。”这才拿起汤勺，帮方子研先盛了一碗鱼片粥，然后再舀一碗给自己。

　　“屋子变了很多。”上一回，也就是头一次来这个公寓时，屋里总共就三样东西。可当作床用的白色沙发，餐桌以及衣柜。

　　“恩。那时候刚刚租。”

　　就这样静了下来。只是两个人的嘴角依然还有喜悦残留。

　　曾几何时，我便盼着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和我有话说，却不需要找着话题，深怕两人感到尴尬难耐？然而，方子研的特殊性却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我们之间拥有的究竟是感情还是承诺。是，履行承诺自然是最沉重的情感。然而，这份承诺是任沁托于我的。而我的感情，是否也是还与任沁的养育之恩，而非……

　　此时，我才真正懂得她那唯一一次对我诉的苦。她说，“我一直不能理解自己。明明可以挽留，明明不是悬崖，为什么我却如此一意孤行，纵身而跃。”也许，她说的是与任薛之间的婚姻关系。也许，她说的是被留在前夫身边的方子研。曾经我觉得很好笑，别人不问，是因为懂得。而我不问，竟是因为不想要任沁知道我的不懂得。在她面前，我是希望自己可以长大的。

　　时至今日，我仍然愿意穷尽一生，只为换得仁沁的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