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子衿 <> ...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鳏居·寄养】
“四哥！”|“住手！！”|“父王！！！”
——我、秦飞白、欧阳琴婵同时喊道。
青色内袍，人体清瘦，面容黝黑，嘴唇龟裂，但无疑天资俊朗战甲雷霆，人同此处非常地扎眼，对了……这便是“突兀”的美感！
“欧阳，我回来了……”他的唇皮比数日不洗头的头屑还白，倦容深邃。古来说美男子芝兰玉树，萧檀整个人身上全是碧树凋零之态，看他销减不少、神情憔悴，不似作伪。
欧阳琴婵失子的不幸已够伤心伤神，心思比常人还要沉上千许，但此刻来看，微笑淡到了骨子里去。
是，真正的解脱。
她……后仰一翻，不省人事。
几人上前，却是萧麝抱个满怀，眼泪刷地留下来，就跟不要钱一样。
“琴姐，琴姐……”
萧檀吓的怒火直往脑门子上窜，抢上前去就夺：“快去找大夫！请太医！穷嚎给谁听啊你！”
他虽从军征战边疆驻守，秦飞白从来没想到，萧檀会生出这般暴躁粗鲁地言行。
她生性豪爽，最是明大义断是非，片刻帮腔道：“这里有四哥在，九弟还不去找人？”
萧麝急匆匆窜了出去，踏雪少痕。萧檀抱人进屋，秦飞白跺跺脚，掏出小器吹了一声奇怪的哨音，不知打哪飞来一只黑鹞，靠着她肩头簇簇几声。
天啊，这是……鸟语！
我只觉得眼界打开了，听到某个女人喃喃自语：“大雪天地，使什么轻功，也不怕摔着。”接着哼着小曲，志得意满的神情看了就想重重抽她。此女……闷不知轻重了。
我一看，是林流歌边脱蓑衣边从月亮门进来；
秦飞白的鹞子打发得快，又忙是一脸凝重的深色，蹲下身段来注视我的眼睛。
“八婶。”
“……嗯？”她大概没想到我突然出声，有些惊讶。
“八婶肚子在叫，还是跟着我先去用膳吧。”
流歌的出神毛病越发严重，才看到我们似乎：“八、八……”婆字停在嘴里，换了个称呼：“八王妃好！”
秦飞白脸本来被我说着，有些微染，前一刻的恼羞不去，这一刻又看到某个白痴二百五脸青筋狂跳。
“流歌小妹妹一如既往的安闲自在啊……”
流歌挠挠脸，傻笑一会儿：“嘿嘿，有吗……”
这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宫宴了，我坐在欧阳琴婵地腿上等着她喂食我，上位之上的容艳曦
眼神如铅丝，一丝丝地沉重灌入他人的心口，她在嫉妒欧阳琴婵可以公然抱着她的女儿。
宫宴中场，她利用手中权限威胁不足十岁的十一皇子萧寰、十二皇子萧哲，将我骗到后花园将我牢牢抱住，“夜儿”深情地呼唤我。我可不是什么夜儿，虽然只是四岁，我也只是萧彤，白无常与我的约定是这份职责，我向来不喜欢他人反悔，自己也同样不会出尔反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若只是想抱我一抱，我便由她须臾又当如何？
毕竟我这一生很长，很长就会无聊，无聊就需要打发，找个人陪我玩，也不是坏事。
“我要玩躲猫猫！”我掐着腰，傲娇地仰着脑袋。
她喜不自禁地点点头：“好好，我们一起玩，我叫那两个出来陪我们玩。”她向花丛嚷嚷两声，
一点也没有蛇蝎女子的妩媚与多情，倒是有点穷乡僻壤的匪里匪气。
萧寰带着幼弟忐忑不安地对上容艳曦。
但是容艳曦没有太多玩的时间，玩起来就太是尽兴，简直活泼得不像花信年华的皇朝贵妇。
扑蝶……
逗你……
迷藏……
大家都躲起来了。
“倘若，人皆知来生前世，何苦执着如今？”我相隔不远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影子，环住艳丽女子的身，背抱着她耳鬓厮磨，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人，那人是颠道人模样的三叔。
疯疯癫癫怎么也记不住时辰，有着王府不住去住猪圈、青楼，终日道士打扮……关于三叔萧宸的传说太多了。
什么天纵奇才风流不羁，
什么不同寻常离经叛道，
什么颠倒黑白不容于世，
什么旷世真君仙风道骨；
他被别人美化而已，若说长相在叔辈中已经算得上中庸，身高平常，但嗓音极美，悦耳灵动，不失柔情，但又澹泊澄澈，乍听如涓涓流水中的玉觞，再听是水中玉殇学了他的酣畅疏狂。
“即是性情中人，亦是出尘之君，宸哥哥是大长进了哦~”若是平常女子早就娇喘不成，容艳曦不止是神色沉着，更是低下美艳诱惑地红唇轻轻擦过那白衣人的鬓角。
日后我才晓得，原来萧宸不止是像白无常的姿容，连带遇上“善变偶尔有些坏脾气”的女子也只有被吃得死死的份儿。
晨起三刻。
“彤儿，彤儿……”原来是萧檀奶娘霍妈的女儿乔如鱼，跑到我的房间里。这姑娘十六七模样，自以前就是咋咋呼呼的，比林流歌还傻气。
“你咋还不起，王爷都回来了，你这躲懒的毛病可得收敛收敛！”
我皱眉，学着萧檀冷肃死板的样子横她：“……滚。”
乔如鱼愣了愣，于后笑的前仰后合来掐我被子里的腰：“小妮子，你可学不像咱们王爷！还是速速起来的罢……”我到底被搁着了，痒痒肉泛滥，只与她笑成一团。“放开，放开你，痒死了……哈哈哈……”其姐乔如雁原先是四王萧檀之侍女，但到了军中不久就更名为妾。这事儿，发生在欧阳琴婵、萧檀两人大婚之后。
按理来说，我是不该喜欢乔如鱼的，但她那个人怪热情的，总让我觉得就死气沉沉的日子就那么鲜活起来——
我在乔如鱼的服侍之下洗脸扎发、穿衣束裤，我这身子自幼体弱，萧檀从不体谅，反而受训于我，附在小腿肚子前的铅沙袋被我仍在一边，这一日感到浑身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一夜，王妃可有起色？”我一口就发现，沙哑的嗓子渐渐恢复成温润的童音。
乔如鱼摇摇头，眼底难掩的哀凄怜悯：“王妃姐姐她还未醒，可是王爷已经守候在门外一整夜了。”她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直说吧，啊？”我接了句，她看向了水洼前的积雪，很是为难道：“我姐说，王爷自玉门赶来，两夜未合眼……叫你过去劝劝他，好生歇息个几时。”
林流歌拎着食盒过来，正要招呼我，只是看到乔如鱼脸色突兀，犹犹豫豫竟是绕道北走。
“流歌，流歌……”
“如鱼别叫了，我们出去走走。”
就算叫住了又怎样，还不是热脸贴人冷屁股，这如鱼并不懂什么叫做嫌隙。
连林流歌那种什么事都恨不得做甩手二大爷的放旷性格，都看不起乔如雁，这府里还真没有人看得起，何况萧檀奶娘也于三年前过逝，林管家与霍妈妈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林管家的养子女能与乔家姐妹打个招呼就算不错，何必要求人家礼尚往来、嘘寒问暖？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我背着她走出府外七八里，正有东市叫卖。
“带钱没有？”
“带了。”
“那坐下吧，”我回头向老矬头笑道：“向大爷，给我们俩一人一碗馄饨，一份不放葱花，一份全放。在来俩锅贴，一个卤蛋，一壶热白开。”
“吃那么多……？”
周围人都看我，叽叽喳喳的，我是小郡主啊，出门就被热议，不枉名人世家了。
“可不吗，早餐可是一天当中最重要一餐了。”
“嗯，有道理！有道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子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