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巫梦》夜来煮酒论英豪

7、007百姓情绪

　　京城有名的‘百福’茶楼。达官显贵名流士绅，没有不知道没来过这里的。殇音扶着发涨的脑袋斜靠在椅背上，眼睛凉凉瞧着从隔壁房间过来打招呼的羽公子，陆羽轩。

　　“多日不见，小音别来无恙啊。”陆羽轩一点不吝啬他的温暖笑容，进门就惹的在场女性个个心头乱撞。殇音不得不承认他有风流的本钱，长相俊美，气质出尘，家世数一数二。打个招呼都能让人如沐春风，他要是想勾引谁，相信人家姑娘为他死了都愿意。

　　殇音点点头，先吩咐打发小歌女出去，然后才道；“羽公子别来无恙。”

　　陆羽轩心情很好，不待相让便撂衣摆坐到殇音对面。玩笑道；“小音如今可是咱们凤翎的大英雄了。怎样？可肯赏脸让我做个东道，请一请咱们殇音殇女侠。”

　　“好。”殇音也不推辞，让春歌出去守着，自己端杯子轻啜一口，随意道；“羽公子也相信这些市井流言？”

　　“怎么是流言呢？应该叫传诵才对。”陆羽轩大大赞赏道；“我都听说了。小音路见不平仗义出手，实是吾辈典范。同小音比起来，羽，自愧不如汗颜的很哪。”

　　“哦。”殇音笑笑，手指在杯沿绕圈儿玩。须臾，竟又问；“你真信？我是女侠？”

　　“为何不信？”陆羽轩被问的莫名其妙；“你我自幼相识，小音虽然有时候刁蛮了些，但本性是好的，从来见不得人受委屈。孙月蝉又是你亲戚家的小姐，你救她很应该啊。”

　　“呵呵。”殇音不说话了，低头想心事。陆羽轩干坐无趣，孤男寡女也不便同坐太久。于是起身准备告辞；“小音，我还有几个朋友在隔壁，想吃什么你只管吩咐人送来，都记在我帐上就行。你略坐一坐便早些回去吧。过两天我去府上看你。”

　　“恩。你有事先去吧。我一会还要去看姨妈，晚些才回去。”殇音突然道。

　　“也好。”陆羽轩自然而然道；“韩夫人近日有些咳嗽气喘。你去看看她，说不定她一高兴病就……”突然不说了，陆羽轩脸色一白，震惊的看着殇音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有阵阵阴风直往他骨缝里钻。殇音从没说过她叫韩夫人姨妈，外人根本不应该知道。

　　“就怎样？”殇音笑的冰凉，口气轻松道；“羽公子可愿为我解惑？”

　　陆羽轩笑的更温柔了；“韩夫人看见你去瞧她，说不定一高兴病就好了。我昨天还去见过韩夫人，她可是真心疼你。还骂了我一顿。说我有眼不识金镶玉，错过了你，再也别指望找到好姑娘了。”陆羽轩说完就想煽自己嘴巴，尤其见殇音嘴角勾起嘲讽，心，更慌了。

　　“是啊，你错过了呢。”殇音淡淡笑着，从他的眼睛一直看进灵魂。她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陆羽轩却莫名感觉殇音正轻蔑鄙视玩弄的是他。连毛孔都紧张的缩紧了，冷汗都冒不出来。而殇音的话，听来更觉幽幽；“错过个姑娘不要紧，别错过了性命就好。对吧。”

　　陆羽轩浑身大震，言语喃喃；“小音……你……”知道什么了吗？怎么可能？

　　“我很好。”要是你们这些牛鬼蛇神能别这么不自量力，我会更好。摆摆手，黯淡道；“羽公子且请回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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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人事件急转直下，迅速朝着殇音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朱雀国派来问责的使臣到了。蛮横强硬的要求凤翎朝廷必须严惩杀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使臣在大街上随便转了两圈，便将矛头直指向了巾帼女英雄殇音。恨的牙根都痒痒，威胁若不交出凶手，朱雀国将不惜兵戎相见。黄鼠狼又派人来给殇音报信，说风头紧，问能不能把那两个护院再招回来，毕竟性命比面子重要。殇音只回了一句话；人早跑了，你看着办。

　　黄鼠狼没办法，在朱雀使臣的高压下，不得不一天三遍来侯府求见。一次比一次带的人多，排场一次比一次摆的大。回回都是他一个人进府求见，手下差役则拿着绳索铁链在府外等候。还时不时跟围观的百姓聊几句；我们老爷也是没办法，朱雀催逼的紧啊。

　　事态越来越紧迫，百姓关注度越来越高。黄鼠狼上门次数越高，排场摆的越大，百姓中的气氛就越见压抑。终于，一道问责诏书把殇音牢牢钉在了英雄的十字架上。一夜之间，诏书内容街知巷闻贴满京城。其中斥责殇音草莽行事不尊法纪擅用私刑的句子，被大大的红线圈起来，无比醒目。同样被圈起来的还有最末尾那句，十日内自行上书请罪。

　　紧接着，韩夫人进宫求情遭到软禁。她痛陈朱雀多年来在凤翎的暴行。并指称殇音德才兼备，是凤翎的骄傲。绝对不能因为她替百姓出头就杀了她。为了证明殇音确有真才实学，韩夫人还拿出了殇音画的三维立体菊花图，以及重阳节时殇音的抄袭作品。

　　凤翎重文好风雅。殇音的诗画迅速将她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又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舆论哗然群情激愤。京城百姓被长久压抑的情绪火山喷发一样再也抑制不住。成百上千人围在殇府门前，口诛笔伐朝廷昏庸不佑子民。誓要声援为国为民的巾帼英雄殇音小姐。他们声泪俱下慷慨激昂，一首首忧国忧民痛斥朝廷腐败昏庸无道是非不明的诗句，雪片般飞进千波候府，请德才兼备的巾帼女侠雅正。大致就是表示要力挺她到底。其中还有不少表达爱慕，要与殇音共进退的诗句。都被春歌事先挑出来，远远扔进火房造台底下了。

　　殇音到是一直没说什么，每天该吃吃该喝，闲了照样逗鱼遛鸟和丫头们踢毽子。她的贪图玩乐被百姓们传成‘坦然不惧’，更有侠女风范。春歌愁了，再有三五天侯爷就回来了，门口挤这么多人，侯爷非怒了不可；“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呀，侯爷快回来了。”

　　“我能怎么办？劝百姓回去？你觉得有用？”怎么可能有用，煽风点火的好几个呢。

　　“那可怎么办呀？侯爷非气死不可。”春歌到是一点不担心国主会要殇音的命。大家都这么向着小姐了，难道国主就不怕众怒难犯啊。

　　殇音耸耸肩，无所谓道；“等。”等着看看会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上门看她，来看她的又会是谁。是该好好回忆一下事情始末了。从头回忆，从五里亭送父亲出行开始回忆。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所有场景都过电影一样浮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