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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迟缓的进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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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快点过来吧!”
三叔穿过外间,招呼我们一同去里屋。里屋很小,“呼拉拉”一下子挤进八个人——郁子身材削瘦,但胖子填掉了她空出来的空间——立马狭窄得连转身都会碰到人。我们各自找了空当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单人沙发自然是给了三叔,潘子熟门熟路地站到了他身后。小花和胖子坐在了长沙发上,胖子顺便把上面厚厚的一摞报纸往边上推了推,留出一个人的位子。郁子却无视了这个留给自己的座位,把屁股搁在了电视机台上。我看看剩下的两个,起灵还在抠他宝刀上积了五年的泥块,似乎不打算坐下。黑瞎子冲我笑笑,指指小花,表示自己也不坐了。我只好坐在了胖子和报纸间的窄缝里。
我们这大半夜的在一个小铺子里头碰头,就是为了商讨对付尸逐的方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己,我们大多数都很熟,不熟的两个也姑且是可靠的,而且基本都是道上顶尖的人物。可是彼,我们八个人听说过尸逐的只有两个,见识过的也才四个,一提起图烛这个神秘部落,便都沉默了。文献?常见的古书中是不会有记载的,中原文化和草原的最亲密接触就是匈奴了。我们连它大概哪个时代产生的、又在什么王朝覆灭的都不知道。更何况白天我趁洗完澡晾头发的时候已经上网查过了,除了一些网络小说虚构人名时用重了这个两个字外,就真的连一丝痕迹也没有。问人?互联网上查不到,就意味着即使有人知道更多,他也必然已经和三叔也有年龄差了,甚至可能是到我爷爷那一辈的。这样的话就很难查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时,我就这么胡思乱想,还真的突然想到一个人,霍仙姑!她和我爷爷便是一辈的,而且还是老九门之一的当家,理应比其他人知道的还要多一些。或许可以问问她。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大家纷纷表示这是我们现在获取信息的最快途径了,值得一试。
询问霍仙姑的任务交给了小花,毕竟他和老太太更熟悉一些。小花笑眯眯掏出了一只最新款的粉红手机就要拨号。这人真是的,儿子都团子大了还这么喜欢粉粉的东西。
电话接通后接电话的是秀秀,手机放在小茶几上开的免提——为此小花还有些嫌恶地狠狠擦一遍桌面上的陈年老垢——方便大家都听得到。小花才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被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发现了边上一直嘴碎的胖子。没办法,我们只能挨个和她打了招呼,问她奶奶睡了没。
“你们找奶奶有事?”
秀秀听起来有些迟疑,
“她说有些累,先睡了。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告诉我吧。”
我们齐刷刷看向三叔,不管怎么说,地面上的事他现在最有决策权。他也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图烛你听说过没?”
“土著?”
看样子也没戏。
“图画的图,蜡烛的烛。”
“图烛…别说,还怪耳熟的!”
我们立马来了精神,全都忍不住往前凑了些,连起灵都停下了抠泥巴的大业抬起头来。
“图烛…”
秀秀在京城那边慢慢想,我们杭州这头却心急得不得了。
“…真的想不起来了,”
想了半天,她才这么来一句丧气的话,我们不免有些失望。
“明天我查查去,”
秀秀有些歉意,
“顺便问问奶奶,她应该知道。”
我们只得和她道了晚安,挂掉了电话。
“接下来怎么办?”
胖子还是按捺不住先发问了。
众人面面相觑,起灵又开始埋头摆弄他的刀了。
这里几个人个个都是倒斗老手了,名气最响的就属三叔和我边上这位,可是这回的事情却棘手得连他们都没有头绪。
我心里很是别扭,好端端的日子过着,明明可以抱着宝贝儿子尽享天伦之乐,却偏偏这时候半路杀出来只尸逐搅得我们鸡犬不宁的。前几天看电影《让子弹飞》的时候还冲着葛优的那句“吃着火锅唱着小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乐呵,现在就轮到我们自己头上了。
又瞎扯了几句,我们一看都深更半夜的了,不回家睡觉难不成还要凑两桌麻将出来么?于是大家都挥挥手,散了。
再重新放下卷帘门,我看到起灵还在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刀,不由得奇怪。
“刀怎么了?难道是假的么?”
他摇摇头,把刀递给了我。
“那怎么了?”
我伸手接过来。
“咣——”,我一下子就被拽地上去了。
对啊,这刀千斤重,我怎么给忘了?
“不对,”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
“郁子怎么能单手拿起来的?”
“啊?刀么?”
发现异样,我们立即杀到了郁子留给我们的宾馆。本来已经只做好了人去楼空的心里准备,因此在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的郁子打开房门时我们都倍感意外。
被让进屋子里,我们也没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又给自己披了件外套,郁子笑了笑接过刀,仿佛那只是一根树枝,或者是中空的,并轻松地在手里掂了掂。
“不都说了嘛,”
她撸了把头发,
“我五岁的时候给逼急了一口气打死一群狼。不知道为什么,从此以后力气就特别大。”
这何止是特别大,她这么说实在是太谦虚了,真好奇她和起灵掰手腕谁会赢。
“那打扰了。”
起灵站起身来,冲她点了点头。
见状,我也只能跟了出去。
我们俩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家里,一看午夜都过了,两团肉早就睡得呼呼的了。
小邪一向安分,蜷成小小的一团,眼睛闭得死死的,嘴也抿得紧,只有小小的鼻翼会随着均匀的呼吸翕合,完全不像一条腿横在他腰上的弟弟睡相那么霸道。如果说小邪睡起觉来是极内敛的,那么小真就是彻彻底底的豪放派。
四岁的小孩大都短手短腿,平时动作也笨拙,四肢都很少又像小真伸展地这么开的。小小的一个人,非得张成个大字型,眼睛也是紧闭着的,但是嘴张得能横塞一个大馒头,口水也淌了一枕巾。
今天晚上的月光有些黯淡,但投在小孩子圆鼓鼓的脸蛋上依然是珍珠的色泽。
我和起灵相视一笑,俯下身在他们的脸蛋上印上了迟到的晚安吻。肉肉的光滑触感使我们心情好了些许。
突然发现夜风难得的凉快,今天应该可以暂时抛开烦心事睡个好觉。
一夜无话,睡得确实很安稳。
可第二天小花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拎着行李箱踹开我们家门的。
大清早被推土机过境般的砸门声吵醒着实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起灵还有暴力型起床气。
安抚过脸黑赛锅底的起灵,我摸过一条长裤套上,揉着眼睛去开的门。
本来以为会看到楼上一天到晚被编辑催更的那个兔子脸胖作家过来抱怨我们昨天晚上上楼声音太响以致于他的思路被打断写不出至关重要的第八部系列小说(我常听到他这么对编辑解释),谁知道居然是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小花散发着一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腾腾杀气冲了进来,还“吭哧吭哧”喘得厉害,看起来就在崩溃边缘。
我立刻清醒了过来,抓了抓鸟窝头,替他倒了杯凉白开。
小花仰脖子咕嘟咕嘟猛灌水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些很令人意外的东西。
“小……”
“吴邪,”
喝完水的小花缓过来了些,不过依然罕见地粗声粗气,
“我们是发小吧!”
“是……怎么了?”
“是竹马竹马是吧!”
“是……”
“是好兄弟吧!”
“……是?”
他砰地把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极爷们儿地扯过袖子擦干嘴。
“是兄弟的话就让我借住几天!”
“这……这种事我总的征求起灵和小真小邪的意见啊。”
“……不用征求了,不行。”
一个冷冷的声音冒进来。
我一个激灵,回头就看到起灵站在身后,一张帅脸已经黑的看不到五官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亚于刚才小花的杀气。他身后是被小花吵醒的双胞胎,一人一边抓着起灵的背心一角揉着眼睛哈欠连天迷迷糊糊地跟了出来,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好吵……”。
最后经过一番交涉,加上起灵终于消气了,小花被安排在书房里的躺椅上,客厅里的沙发上,和双胞胎的儿童双人床上进行三选一。
戳了戳沙发,小花撇撇嘴,大概是嫌太硬了。又辗转到贴着小鸡墙纸的小房间内,在儿童床上坐了坐,又目测了一下长度,小花果断地把行李拎进了书房。
起灵的脸上虽然写着“有的住就不错了居然还挑三拣四”的不满,但还是去屋子里的顶柜上取了床薄被子下来,双胞胎还主动贡献了一只小鸡抱枕充当枕头以示睦邻友好关系,感动地小花表示以后墨墨有他们一半乖自己就知足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用事实来加重小花刚有好转的坏心情了。
反正如果他多住几天就会对“不可以貌取人”这句话进行深刻理解的。
洗漱完并监督着宝贝儿们认真洗漱、不打水仗完毕后,正纠结早点该买麻球还是南瓜饼,就看到双胞胎一人嘴里叼着一样转悠到了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