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婆罗花》alien_shooter

4、触摸

　　龟梨第二日到事务所的时候，已际中午。才打开执行六课的办公室门，还未来得及打招呼，里面风风火火地冲出来一只生物，将他满头满脸的抱住：“kame！kame！你没事吧？我听p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痛不痛？要不要紧？”
　　虽然从龟梨拼命挣扎的四肢来看，如果赤西再不松手，他就真的很“要紧”了。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对眼前的景象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依然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继续做着手中的工作，再加上龟梨被全“面”覆盖得快要窒息，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抗议。
　　最终还是被害者本人发奋自救，狠狠一抬脚——
　　“好痛~~~~~~~”赤西松开怀抱，抱着一只脚原地嗷嗷直叫，眼泪汪汪地看着那个踩了自己也面无表情的人，“kame，你干吗踩我？”
　　龟梨丢下一个“你自己去想”的眼神，也不多话，径自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心下暗自嘀咕着——p那个大嘴巴，一样熬夜，为什么可以精神那么好，即使隔着一面墙也可以感到隔壁元气满满的粉红气场，难道是一早上的八卦时间对他有补眠的效果？却害惨了自己，一进办公室便遭到面部攻击。
　　才打开电脑，音箱便轻轻地“叮”了一声，是事务所内部网络群发通知的声音。
　　龟梨点击“确定”，电脑画面跳出“基层外务部最新tip☆”的字样，发件部门却是自己身处的执行六课。
　　J事务所分工严谨，基层外务部由执行六课、咨询课、关西营运课等部门组成，集中了事务所中较年轻一代，负责普通社会事件的委托，另外也有负责带领如三鸦修行组等更加年轻后辈们事务实践的工作。
　　而年长的、能力更强的前辈们则在中高层部门暗地支持、推动着政治乃至整个国家的发展进程。
　　看见带有“☆”记号的标题，龟梨的唇角扬起一个微微的弧度——这群家伙，不知道又遭了谁的殃，将通知文本下拉一看，一排黑体大字外加前后各附三个大大的惊叹号：“绝对不要和赤西仁一起去鬼屋”。
　　龟梨悄悄起身环顾四周，果然屋内田中、田口、中丸三人面孔、手脚各处大大小小的淤青、破皮、挫伤等新伤清晰可见，显然是昨日陪赤西去鬼屋游玩的赠品。
　　说起赤西也可算j事务所一绝，明明身在全日本最高灵异事务所工作，而且工龄也不算短，却始终怕鬼怕的要死，执行委托时常常尖叫不断，外加灵力爆走，几次陪他同去的龟梨觉得，反而是让他净化的鬼怪比较可怜。
　　龟梨暗自庆幸自己昨日接了委托，那三人明知赤西的状况，却因为太过闲闲无聊，受了赤西软磨硬泡的当，说是去游乐园的鬼屋练习壮胆，人造场景多少不会让他那么害怕。结果可想而知，那三人不仅要看住上窜下跳的赤西不要造成大面积的物理伤害，而且还要不为人知地压制住他因为爆走而四处释放的灵力，不然那间鬼屋可要闹出真的灵异事件来了。
　　偷笑且偷笑，凡是升级到需要内网群发的tip还是很有值得重视价值的，龟梨将文本复制到注意事项栏内，之前加入的tip还有“不要让上田竜也拿到镜子”、“不要听田口淳讲笑话”等等——据说田口的笑话具有可以让雪女也哆嗦发抖的奇异冷却力量。
　　隐藏注意事项栏后，是例行的接收邮件。龟梨一边看着山下发过来的小松事件的进一步调查资料，一边感叹着时代的剧变——相信就连安倍晴明也从未想像过吧，竟然有一天，普通人类可以进化到拥有比召唤式神传递信息更加方便的技术。
　　才这样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和也?我是p，小山说他现在有空，你可以过来了。”
　　还得不及喝口水的龟梨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拿起置物袋就往隔壁跑。
　　咨询课由七人组成，各自擅长的能力以及负责的事项各不相同。
　　灵异触角异常敏锐的山下智久，是可以仅仅通过空气捕捉各种即时信息的“近窥”。眼睛不存在于人类空间的山下庆一郎则是能够读出所有过去之事的“时之收线人”。而其他如负责未来部分的“远视”内博贵，监控异变的“命运牵线者”草野博纪等人，也都是事务所情报网的主要构成部分。
　　而小山的能力，在调查死者的委托中格外重要，如果不抓紧时机的话，很有可能被别人插队占位。
　　龟梨一路冲到咨询课门前，将门把手向左转动三次，然后推开。
　　纯白的榻榻米，柳木的矮几，墙壁上挂着龙飞凤舞的书法作品——是与昨日和山下一起喝咖啡的现代化办公室完全不同的空间。
　　矮几旁边的男子肤色黝黑，身着浴衣，手里端着造型古朴的茶杯，神色安然，狭长的眼睛虽然睁开着，但暗沉无光，显然是没有焦距的。
　　“龟梨君，你可以不用这么急，我答应山下等你过来。”小山轻啜一口向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龟梨在矮几边跪坐下来：“对不起，要占用你难得的空闲时间。”
　　小山微笑不语，伸出手来。
　　龟梨会意地将置物袋递出，小山的举止他是明白的，打扰了便是打扰了，没有什么可以多说，但那也是他自己应允的，所以没有什么可以抱歉。
　　知晓过去未来的人如果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所见，无论是利诱还是硬逼全部没用。因为看的太多，知道的太多，所以分外明白，可以看见常人所看不到的方向，可以知道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往往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小山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块浅黄色的布料。
　　一块从小松玲兰临死之前躺过的床单上剪下来的布料。
　　小山的手指很仔细地抚摸过每一寸的布料，动作轻柔而舒缓，就好像对每一根纤维都有话聊一样。
　　龟梨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不说一句话，生怕打扰了小山的工作。
　　“——你，去过这块布料主人的房间吧？”小山解读完了布料的记忆，复又开口说话，“什么感觉？”
　　“很……少见的房间。主人几乎没有在里面留下什么感情。”龟梨微微皱眉，回想起当时空气中那种奇怪的接触感，“不，应该说，房间的主人将感情封的异常的紧，以至于在那里形成了密闭的‘咒’，是我无法感觉到情感的波动。”
　　并不是只有异能者才会使用“咒”，阴阳师也好、巫女神官也好，只是将“咒”以更简单更直接的方式加以定律而已。“咒”产生的根本，是人的愿望，而“咒”的作用，便是达成愿望。强烈的心愿、坚定的意志，便是构成“咒”的基本元素。常人往往可以产生“咒”，只是因为能力的问题，而无法亲眼看见具体的“咒”的形状而已。
　　“就像你说的那样，”小山将布料放回袋子，手指轻点茶水，仿佛在清洗不净之物，“布料的主人，将自己封闭得如同牢笼一般坚固——是一个，甚至连做梦都不愿意的少女。我所看到的，是她濒死的景象。我看见她双手滴血，极费力地接近了床边，然后瘫倒在地上，用尽所有的力气按了电话的重拨键，最后说了‘救命’二字。”
　　龟梨大惊，小松玲兰曾在死前求救？难道那样美貌而年轻的女子会变成浑身布满伤口夜夜哭泣的鬼魂，原因竟然是出于有人蓄意的杀害？太残忍了！他一定要找出凶手，替少女申诉冤屈！“小山，你能看到当时房内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除了那个女子，没有其他人。”
　　“那再往前看点呢？”
　　小山摇头，能力至此，已是极限，连他也无法突破少女凭意志留下的“咒”：“我至多可以看见那具电话显示屏上她拨出的号码。”
　　龟梨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纸笔。
　　“42xx3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