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绝妙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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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哪怕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择手段，也再所不惜。只是勇气得看用在什么地方，用得不对，就是火上浇油，自寻死路。太妃回到府中，已经像挺尸般地在床上待了三天，不吃不喝也不睡，她一心要追随博果尔，她正在做。
困倦一阵阵地赶过来，终于忍不住闭了眼。有人进来，她就警觉地睁开，敏感至极。
那是静妃，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蓉妞说这也是太妃爱吃的，她得试一试：“额娘。”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死了没有？”太妃的话永远带着刺，就算看见她端着什么，也不会领情：“别操那份心，你就快当贵妃娘娘了，还用得着假惺惺么？”
“我只是想您知道，已经三天了，咱们该去谢恩了。”布置丧事，太后和皇上都发了恩典，拖着不回礼，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您得吃点东西，您不能给博果尔丢脸，我也是。”
“呸！”太妃强撑着坐了起来，朝她啐了一口：“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还好意思说丢脸？博果尔的脸早就给丢光了！丢光了，都教你，教你给丢光了！”
“所以您得给他挣回来。”静妃居然做到忍耐和冷静，这是她从前做不到的。只是，她的话一如继往地一针见血，绝不拐弯抹角：“您得活着，才能折腾我，折腾他们，您要是自个儿找死，他们会当着您的坟头哈哈大笑的。”
“你……”太妃感到眼前的乌云珠很异样。她盯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只有她才会这么尖酸刻薄。
静妃看她犹犹豫豫的，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掌，指节有力，只是还有点烧：“额娘，您看，我三天就缓过来了，您不能比我还差吧？您得有点精神，来。”她把碗递去太妃的唇边，执起勺。
“蓉妞告诉我，你对着皇上甩巴掌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太妃的戒备在渐渐消失，可她不能完全相信，看着她，有点木呆呆的。
“因为我想这样做。”静妃大胆又直接：“您不想吗？”
“想，我想极了。我太想了！”太妃迷离地望着，确信之后报复的喜悦让她的声音高了起来：“我不但想打他，我还想，我还想……”不行，她没有静妃那么大的胆子，她终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她还有顾忌，她不敢说完。
“您还想打皇太后，想把他们都打了。”静妃说得那么爽快，仿佛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太妃惊诧地看着她，感到害怕和惶恐。但是静妃越来越痛快：“他们撕了博果尔的脸，撕了您的心，他们必须给您补上，这是他们欠您的，您应该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静妃不容置疑地盯紧了她：“现在，您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活得比他们都痛快，额娘。”
“乌云珠，你打得什么主意？”看似精明的太妃其实外强中干，还很多疑：“博果尔已经死了，你在我这儿，什么好处都没有。”
“我们的好处，就是他们的痛苦。”静妃的勺子抵开了她的口，慢条斯理地喂了进去：“额娘，她想看着我们哭，您就要笑，我们都要笑，您明白吗？”
“呵……”太妃咽了一口，品味着话里的道理，这些她本来都知道，只是被仇恨蒙蔽，一旦醒过来，她比一般人更能克制自己：“对，她欺负我们，欺负得够了，够了。”
“来。”静妃很高兴地看着她一口口地吃着：“您答应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明天到宫里，我就给您报仇。”
说话要算数，不然会让人伤心。静妃的心已经伤透了，该轮到让她伤心的人伤心了。
福临回宫之后一直盼着见她，他知道，就算她不愿意，也得按规矩来一趟，当面向他和太后谢恩。这是他的机会，他必须抓住。他已经受够了，该干点儿自己想干的事了。
皇帝犯起别扭来，谁也拿他没辙。这几天，太后出人意料地没有拿他怎么样。就连吴良辅，也是有惊无险，保住了脑袋。他原以为太后在说笑话，却没想到是真的。
跪在慈宁宫的屋子里，吴良辅觉得浑身都冷嗖嗖的，天这么热，他总疑心冒出点汗臭味儿，会让太后更讨厌，结果当着太后的面跪了那么久，却是一句也没有问，这样奇异地对待快把他吓死了。
布木布泰看着他不住地磕头，磕得都快晕了，终于说了一句：“够了。”
吴良辅苦着脸认错：“太后，奴才该死，可是奴才，奴才。”
“你有难处，你们都有难处，所以就扯着胆子把难处给遮过去，是吧？”太后的声音又尖又密，刺耳之极，她呷了一口茶，慢慢地说。
福临就侧坐在旁边，很明显是说给他听的。屋里就只有太后和苏麻，吴良辅也不是外人，所以，再怎么也是关起门来。更何况这语气还很温和，可福临还是难堪得很，他坐着不动，装作没听见，一个字也不回。
太后终于提道：“说话。”
“都过去了皇额娘，都过去了。”福临心中内疚，难忍眼泪，很想遮过去：“都过去了。”他低头看见吴良辅把脑袋埋着，双手挡在耳边，觉得很烦：“出去！”
吴良辅如逢大赦地谢恩，太后却说：“等等。吴良辅！”
吴良辅又爬回来。
太后看着福临，很平静地吩咐下去：“吴良辅，皇上是你的主子，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得听话。反正大清国的脸就像这窗户纸，撕了一层还能再糊一层，他是皇上，什么样的大事儿他都能干，用不着问我。”她把茶盏放去苏麻的手中，气势沉定、
“皇额娘。”福临终于站了起来：“您不用这样。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救不回来了，我错了，救不回来了。”
凡事有度，接下来的话不是下人能听的，如何心腹都不成。心细如发的苏麻欠了欠身，和吴良辅两人先后告罪出去，留下母子二人，单独相对。
“福临，”太后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哀伤：“博果尔死了，不管怎么说，那是你弟弟。”她顿了一顿，看他的脸色：“为了一个女人。”
福临低头，每当他不高兴却不能表现出来的时候，他就会用沉默来回应。
“你不高兴了？”太后最讨厌他把事情埋在心里：“你觉得你没做错？还是博果尔应该继续活着，忍受你的羞辱？”她用最细致的耐心在劝导他，教他自省：“你不应该抢他的‘东西’，那是你答应给他的。”
“我没想到连您也这么说。”太直接的指责是来自于母亲，福临难以接受，他要用反叛来表白决心：“不过您猜对了，我是喜欢她，乌云珠她不是‘东西’，她是人。现在博果尔死了，这是天意，老天要我们两个在一起，谁也挡不了了。”他把眼睛抬起来，看着她：“皇额娘，就连您，也挡不了了。”
“呵。好啊。”布木布泰像是早有预料，竟然笑了一笑。但是下一刻，她就把手边的茶盏抓起来，狠狠地砸了下去，碎片落在福临的脚边，水流蹦上了他的腿。
苏麻闻声又踱回了屋子，而且她有更重要的事要禀报：“格格，太妃和襄王福晋前来谢恩，您要见吗？”
当然要见，而且，要和福临亲亲热热，假装母子很和睦地见。
因为静妃和太妃就是这么做的。太妃的样子虽然还比较憔悴，不过，就从表面上看，她和静妃已经完全不是几天前的样子了，静妃是搀着太妃进来，太妃也愿意挽着她的手，这一幕瞧在外人眼里，比平常的婆媳还要亲近，竟像母女。
布木布泰没想到太妃也会用这一招，而且明显比她用得还好。这么一来，那些胡说八道的人该是自打嘴巴，谁说乌云珠不守妇道，若是真的，谣言都传得满天飞了，太妃还能待她视如己出？
博果尔走了，家里没了顶梁柱，但即便是只剩下婆媳二人，也绝不做仇人，让外人看笑话！
这道理并不难懂，太妃忍着心中的别扭搭着乌云珠走进来，结果她很满意地看见太后的脸上讪讪的。
福临的脸还在僵着，就算要显得母子亲和，要他做好也太难了，明显地输了一大截。太后端着仁慈可亲的笑，回头招呼他，却看见福临很不争气地拿目光追逐着在静妃的身上，她僵住了，如果不是她们在这里，她很想一耳光就扇过去。
静妃很规矩地扶着太妃行礼，看着福临的时候也没显出什么激动的感情。福临不由得很失望，又有点愤怒，觉得她上回打了他，竟连一点愧疚也无，似乎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可是紧接着，他的眼睛停在她的手腕上，顿时又觉得有点窃喜。
那是去府里抢她的时候，还给她的翡翠手珠，乌云珠居然戴着进宫来，这是不是暗示他，有点旧情复燃的意思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绝妙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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