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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八章 狂乱风暴 ...

  •   又回到原来的地界。

      寿康宫永远是阴森森的,像鬼宅。再加一张在床边凝望着她的脸,被吓着是必然,静妃什么也不说,她知道太妃会说个不停。娜木钟的讽刺像一把锯子,她最好还是老实受着,反抗会更糟。会有很多人都这么想,想“乌云珠”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搬去后宫里养伤,而后又突然搬回来。她们会胡思乱想,并且以为她们想的,就是真的。

      太妃骂她是被福临从龙床上踹回来的,这是气话,却真的有点关系。太后的手段太及时,几乎等于把人从狼嘴里抢出来,当然,她不会承认,她只是看见宴席上福临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很忧心。所以,她让人把静妃秘密地“搬”了回去,她知道,只要对方还要一点点脸,就不会再往永和宫跑。

      为了大局忍他们到现在,如果不是为了怕福临受不了,痛下杀手又何妨。

      作为一个母亲,布木布泰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失败,可她必须承认,她是失败的,而且陷入迷惘。她甚至不敢推测福临的底线,继承父亲多情的血脉的人,甚至比他付出得更多,更没有止境。皇太极可以说是死在海兰珠手上的,难道有一天,福临也会这样?

      久经沙场的太后终于感到一丝恐惧。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要让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放弃一个女人,除非他自己乐意。

      福临只会乐意娶她。特别是他以为的事做成了,他就更迫不及待。第二天刚下朝岳乐就被叫去,要求他帮忙拟旨。

      岳乐显然没有预料,回答有点磕巴:“皇,皇上?”

      福临快活极了,眉飞色舞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兴奋地叽喳:“我太快活了,岳乐,我要娶她,马上娶她,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这么快活过,岳乐,你尝过这种滋味没有,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就像一匹马,在草原上拼命地跑,就像在飞。我要娶她,我要马上娶她!”

      “现在?”八月了,可也才到八月而已,岳乐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克制一点:“皇上,您不需要这么急,请再等一等。”

      “不,我不能等了,我要遵守承诺。”福临拉着他来到桌案前,把毛笔塞进他手里:“现在就帮我拟,我要封她为妃,我马上就封!”

      吉日,封号,典仪,旨意在发下之前,要让人安排,参详。它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怎么就怎么。岳乐不得不端重起来:“皇上,您和太后说过了吗?”

      “不用说。”福临的眼色马上变得愁苦,像是快乐被抽走了,他不耐烦地挥手:“你快写吧!”

      岳乐没有依从,他生气了:“你不写,我写!”

      发完这道旨,福临感到身轻如燕,走路都是轻飘飘的。他要四处逛一逛,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快乐。吴良辅跟着他,可是眼神不太对,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看他。福临的心浸在蜜里,不在意这个,只是到处走,没想到会再见静妃。

      不知道内幕,静妃突然搬回去他只以为是因为害羞,所以看见她的时候,感同身受,也觉得很不好意思。静妃看柔嘉在对墙做手影,他羞赧地靠过来,捂住她的眼睛,像个孩子。

      他已经事先暗示过柔嘉,所以这个小妮子很乖地联合他一起作弄。静妃不知道是谁,抬手先摸到一串手珠,于是便笑了:“花束子?”

      这串手珠,现在是福临戴着。它是被落下的,事毕后,花束子被抬走,所以,他很高兴地据为己有,并且自作多情地以为,这串手珠的失而复得是上天允许他们在一块儿的证明,他有必要戴着它,以便时刻感受这份甜蜜。

      他还以为静妃会很领情地唤出他的名字,但是。

      “花束子,你怎么想到她了?”福临感到奇怪,也有点不高兴,后边的吴良辅想凑过来,却没有机会。他好像很担心,柔嘉却把他挡着。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躲都没有地方。静妃发现是他,心情就变得不好,她问他:“怎么在你这儿?”

      “不是昨晚上你给我的么?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应该直接把旨意交给你,省得他们瞎跑,找不着人。”福临靠近她的耳朵,很甜蜜很得意地开着玩笑,这是指封妃的旨,他以为一切都是心照不宣的。

      静妃浑身巨震:“什么?”

      “珠子你给我的呀。”福临不解地晃着腕,还想再说几句,苏麻突然过来请:“皇上,太后有请,您快点儿。”

      “哦。”福临看见她的身后跟着侍卫,大概猜到是为什么了,在走开之前,转过身去,对吴良辅叮嘱:“先别让她回寿康宫,快跟岳乐说,把她照顾好了,回来我不见她,就找你要人!”

      冷冷地近乎威胁,吴良辅不得不应,可抬起头时一副苦瓜样儿:“皇上,唉。”告密的是他,要怎么左右逢源。静妃抬脚差点就跟去了,他只好拦着:“福晋呐,您快点闪闪。”

      祸事要来,闪是闪不开的。

      还没到午膳的时候,太后指着盘子里的梨:“吃么,吃就削皮。”

      “哦。”原来没事,是多想了。福临低头接过啃一口,笑笑说:“就这么吃呗,干净的。”

      有桔子,有梨,还有葡萄,新鲜的贡品,都是才洗过,拿帕子一个个拭过,像擦镜子那样认真。看着福临故作轻松,太后话中有话地点评:“是啊,得洗干净了,不然硌牙。”

      这句话莫名其妙得让福临突然又怕起来,他怕太后已经掌握了什么,却是他不知道的。

      旨意走到哪儿了?安全到达了没有?如果说之前是狂喜,那么现在很显然这份心情已被恐慌代替。他停了一下,去看皇额娘的脸,她的脸像一面刻板的墙,又把笑容收回去了。

      福临看着被咬了几口的梨,残破的样子教他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他把它立在桌上,拿起毛巾擦发粘的手指。太后讽刺地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对着他:“酸吗?涩嘴吧,啊?”

      “挺甜的,就是有点凉。”福临已经不看她了,想走:“皇额娘,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哦。”太后居然没有阻拦,眼皮也不抬。

      福临才走了两步,心慌的滋味让他受不了,又转回来:“皇额娘,您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什么事儿?”太后正在剥桔子,细细地拉着桔筋,福临注视她的手,好像在她手下的是他自己,他被她拨动着筋络,他太难受了,那种任人摆布的滋味,让他只想吼出来,可真的这么做却是磕磕巴巴地:“皇额娘,您,您不想知道我刚才做了些什么吗?”

      “哦,做什么了?”太后的声音懒洋洋地,毫无兴趣。

      “我,我给乌云珠发了一道旨,我要娶她!”福临又蹦回母亲的眼前:“我要娶她,我要娶她!”

      “等等。”太后仍是不慌不忙,她站起来,抹抹福临不甚服贴的领子:“你慢点儿说,你要娶谁?”

      “我要娶乌云珠!”福临不信她没听清楚:“我要娶她!我已经把旨意发下去了!”

      “苏麻。”太后居然没动怒,把脸转过去:“你刚才跟我说看见她了,是不是?”

      “是。”苏麻恭顺地应道:“是看见了,和皇上在一块儿。”

      太后于是笑了:“还有这样的,见着面不说,还得写旨?”

      “我,我是发到他们家,发给她家里人。”福临终于知道害怕:“皇额娘,您不要这样,皇额娘,已经来不及了。”

      快马过了金水桥,再往回追,那是做梦。按脚力,应该早就过了吧?

      “人在宫里,你把旨意发到家里她也接不着。”太后觉得他的做法匪夷所思,事倍功半:“所以我就不让他们白费劲了。苏麻。”

      苏麻去里边的屋子,端出一个长匣子。福临看见它就像被雷劈成两半,他很抗拒:“不可能!您怎么可能!”

      太后端坐着,翻开这道旨意:“嗯,这字龙飞凤舞的,比当年大有长进。你看这印用的,当年的退后诏书可不如它鲜亮。”她好像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才啧啧赞道:“哟,不错嘛,贤贵妃,一进门就是贵妃,多招人嫉妒。”

      她就像说家常话,一点都不生气,还有点俏皮。福临听得直抖,那是给她气的。曾经的退后诏书是岳乐代拟,虽然没有成功也很对不起他,如今再不能拖累他,福临决定像个男子汉地扛起来,他要先发制人地“质问”自己的母亲:“请问,它为什么会在您的手里?”

      “为什么?”太后抬起头来看他,温临像一碗热滚滚的汤,在沸腾地冒泡,她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儿子给我找儿媳妇,我先过过眼,你问我为什么?”

      “我是问为什么它在您手里?”被背叛的感觉像一把钢刀插进背上,森寒入骨,福临很伤心:“您找人监视我,这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吗?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心口绞得厉害,他管不了是什么句子:“后妈她都不这么干!”

      “我是‘后妈’,因为我没有一个好儿子!”太后相当痛心:“他已经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我不能看着他撞墙!”

      “我乐意我乐意,我一定要娶她!”狂暴中的福临只想让他的母亲更痛苦:“对不住您,的手短了,我们昨天晚上已经好过了,就在您的眼皮底下,我要娶她,我要对她负责!您别想拦着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八章 狂乱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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