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关》洛尘

18、18

　　云鹏“顺便”载着个人到鱼塘的时候，只有云鸿和孔孟两人比较沉得住气，还在钓鱼。
　　“云鸿，你不是说车‘抛锚’了，怎么‘抛’成那个样子？剩下半截在路边？”云鹏经过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他带来的人在努力憋笑。
　　云鸿知道瞒不住，只得据实说了。云鹏愈听脸色愈难看，“陌生人”则听得脸色发青，比云鹏早一步发问：
　　“她没什么事吧？”眼中写满关心与焦急。
　　云鸿忘了回答，在心里揣摩他与慕曦是什么关系。还好旁边的孔孟笑着摇了摇头，这才使他放了心。
　　“她呢？”云鹏问。此刻他心中除了庆幸，更想把她吊起来打她一顿屁股——就算有损他一贯的老大形像也无所谓。
　　“小狼和阿平他们几个在踢球，慕曦不知是在观战还是自己闲逛去了。”云鸿替比手划脚的孔孟做了旁白。
　　“我们分头找。”云鹏对“陌生人”道。
　　或许真如云朵所说，他和她心意相通，反正是云鹏先找到了正被牛追着又笑又叫地跑的慕曦。
　　“曦！”他深怕她会受伤，竟在不自觉中喊出熟悉却不曾叫出口的名。
　　慕曦见到他，难掩心中的兴奋向他跑来：“云鹏救命啊！”
　　云鹏在替她把牛赶跑的时候，她在一旁发呆。
　　刚才她向他求救？为什么？想起下午开车来这里差点出事那一刻，她脑海中瞬间闪过的影响竟然也是他？看到云鸿就想到他？还有那次失足摔下屋顶时，当时她也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到他手里？为什么她就那么信任他？为什么她就那么笃定他会救她、他能救她？这一连串的问号，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不！她现在不要去想！甩甩头，她回过神来，见到他把牛栓在鱼塘边一棵小树上，她突然神经质地喊道：
　　“不要！”
　　“怎么了？”
　　“不要伤害它！”
　　“我没有要伤害它啊。”好吧，他承认他是很想往这只让她受惊的笨牛身上狠狠踹一脚。但，她不可能会读心术呀！
　　“对不起，我刚刚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不敢抬头直视他，怕眼睛轻易泄露心中自己也不愿承认的秘密。“小朵说，你小时侯有年春节玩鞭炮，把鞭炮扔到被栓着的牛的脚边，爆炸时牛吓得跳走了，穿着鼻环的牛鼻子扯裂了，血流不止……好残忍哪！”
　　“所以我给了你顽劣份子的印像是吗？”他总算明白她为何总有些怕他了，“小朵只说了一半，后来我亲自把牛的鼻子给医治好了，跟原来的一样！”所以他还是很有爱心的嘛！
　　“医好？你会医？”
　　“你还没睡醒吗？这些日子你感冒发烧、扭伤拉伤，还有晟涛的伤全是我治好的，你没看见？”
　　他会学医也是因为她刚才说的这件事。那年他才十二岁，皮得跟什么似的。牛的主人找上门来，云翔先生答应给人家治好，谁知他的教育方式却与众不同，他不打甚至不骂云鹏，只要求云鹏自己负责把牛治好。云鹏就是从那时开始翻药书，后来开始产生兴趣，又陆陆续续学了些中医药学。
　　“我还以为是因为请了医生呢。”这也不能怪她，谁叫他给她的印象那么差？她几乎早就先入为主把他与一无是处划上等号了。“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她在被牛追赶时好像听到他叫她，很大声的。
　　“曦。”这名字好听呀。他理所当然地想。
　　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叫她单名的向来只要云朵，既然他也算和她挺熟的了，这样叫她也没什么不对。“那我也叫你鹏好了。”
　　她似乎从不曾正面叫过他的名字。云朵曾说他和她是同一种人，叫他云鹏太普通了，叫鹏哥，她又不是他妹妹，叫鹏老大，她更不是他军团的人。叫鹏，够特别了吧？
　　“嗯……”他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有个声音加了进来——
　　“慕曦！总算见到你了！”
　　慕曦还没来得及反映的时候，已经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被抱得喘不过气来，这人是身上跟她一样穿着好厚的衣服，完全不像云鹏只穿着薄毛衣的坚实胸膛那么舒服……
　　拉开一些距离后，她才看清楚：“星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还说呢！春节都不回家过？我妈想你，所以叫我来‘押’你回家。”星晖戴着黑边的厚厚的黑边眼镜，比戴细金边眼镜的齐景耀更斯文——另一种说法是，书呆子气！“只留下个N市玉湖镇云翔农场的地址，我今天早上到的车，直到下午才找到！”
　　云鹏折回家拿修车工具时他顺便——对某人来说一点都不方便——跟着来了，为了早一点见到她。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慕曦尴尬地看着脸色很不好看的云鹏，（本来要说“黑”，但他本身已经够黑，再黑也看不出来！）“这是我朋友云朵的哥哥云鹏，这是我——我哥哥慕星晖。”
　　“不用说姓慕了，也不知还改不改。”他的话让慕曦一僵，“叫我星晖就可以了，反正我本来姓星。哦，在农场我们已经认识过了。”
　　云鹏才没心思听他罗里八唆，他只知道这个星晖一来就霸占着慕曦不放，还那么亲密地揽着她的肩，使他很不高兴——就算他是她哥哥也不行！瞧他自己几时对云朵这么亲密过了？当哥哥的哪能像星晖一样？
　　趁星晖背向他面向鱼塘还在和慕曦滔滔不绝时，云鹏奉行一贯的做人原则——对初次见面的人要送份“大礼”——拉过慕曦到自己怀里的同时把刚才要给笨牛的一脚踹到星晖屁股上。接着，是“扑通”一声！

　　晟涛和云朵正式交往后的第一次战争爆发！
　　慕曦回到农场刚和云太太安排好星晖的住处，云朵就气冲冲地冲进家门，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死晟涛！臭晟涛！笨晟涛！……”
　　“小朵，晟涛怎么了？”慕曦可不明白为什么两人早上出去还好好的，下午回来却是这种局面。
　　“他——”
　　“小朵！”晟涛追了进来，“你怎么回事嘛！逛街逛得好好的怎么就气呼呼地跑回来了呢？”
　　云朵睁大了眼：“你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那等你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不，甭说了，咱们断了！今天就断了！”她跺着脚上楼，踩得木楼梯“叽叽”作响。
　　“你——”晟涛本来还要追上去给她赔罪的，但听到她后半段的话，突然铁青着脸硬生生停下脚步。
　　“晟涛，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慕曦好不容易有机会开口说话。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晟涛一脸懊丧地坐进沙发里。
　　“那怎么不追上去问清楚、解释清楚呢？”
　　“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轻易说分手，我实在很失望！”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朵的脾气，她在气头上什么违心话都说得出，哪能当真呢？”这时星晖正好从楼下浴室出来，“哦，介绍一下。我哥星晖，这位是晟涛。”

　　晚饭后，云朵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明天下去市区。
　　慕曦刚洗完澡，带着满身香气进来。
　　“小朵，我明天不和你一起去了。”
　　“为什么？”云朵停下折衣服的动作，“星晖可以留下来，鹏哥会照顾他的。”
　　“不，我想他可能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若这样刚见面又离开七天，不知道会不会误了事。而他和云鹏不熟，刚见面又被云鹏恶作剧，要是没个人在中间‘调和’，恐怕……”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了，“对了，你说等你今晚气消了再给我解释，到底你和晟涛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总之，我烦透了和他一起去逛街！”
　　“我猜猜，”慕曦狡黠地笑笑，“你们逛街时有好多女孩子盯着他看对不对？”
　　云朵一脸骇然：“曦，你不去算命可太可惜了！”
　　“我有经验嘛！在学校时周末和你去逛街，我已经‘忍受’了不知多少了！那次也和晟涛出去过一次，还是那种感觉。”
　　“这死晟涛！没事长那么漂亮干吗？又不能当饭吃！”云朵听到慕曦说和她一起也有这种事发生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事关有人觊觎她的男友呀！“比我还漂亮，简直娘娘腔！分手算了！”
　　“冷静点，小朵！”慕曦是旁观者清，“你怎能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原因就否决了他？放弃了这段真诚的感情？情人间闹闹别扭、吵吵架是常有的事，但是谁像你一样轻易说分手？晟涛说，他很失望。”
　　“可是——曦，你知不知道，和他在一起我好没有安全感！”云朵把整个人蜷缩在床角，“他的外表太俊了，本该配个像你这样的白雪公主，而我……”
　　“小朵！你几时变得对自己这样没信心？”慕曦轻蹙起眉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早跟你说过当初拒绝他的原因，他和我看起来不相配啊！反倒是你，那段你们在演戏的日子，看到你和他站到一起那么登对，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的话我是十分赞成的……”
　　“停！停！小朵，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也不要对晟涛这么没信心，谁说白马王子就一定得配白雪公主呢？那是世俗的眼光，再说，你难道忘了自己常被误认为‘小帅哥’？那就表示你也是漂亮——不，是非常漂亮的！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变成白雪公主呀！”慕曦轻搂住云朵，坦诚道，“其实我也曾经喜欢过晟涛——不是因为他的外表，而是感动于他对你的那份深情——但那都是过去了，你不会误会什么吧？”
　　“不，我信任你。”慕曦是她最知心的女的朋友（她的同性朋友几乎就只有慕曦了，只因为慕曦没有“爱”上她），是她可以毫无保留表达自己的人。
　　“那就好。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要让你知道晟涛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孩，你要珍惜啊！”
　　云朵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曦，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很无理取闹？”
　　“也不是这样说啦。不过，这次的错真的在你，你不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的。晟涛好可怜哦！”
　　“那怎么办？他一定很生我的气了！”云朵一脸焦急，“我很想现在就像他道歉！”
　　“那就快去打电话呀！小笨蛋！”“小笨蛋”这个名字还是晟涛取的呢，还真适合云朵！
　　“不用了！”
　　声音的主人是晟涛。他手持一朵红玫瑰站在慕曦刚才忘了关门的门口，脸上是他惯有的帅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