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各怀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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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时间，客栈里的人都纷纷昏昏沉沉。客人本就少得可怜，见这里狼藉一片也就自然而然的去了再回头大客栈。
素蓉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自己正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也就不与这些小得小失计较，反倒让客栈的气氛十分轻松。
她低头算账，驻月在一旁帮忙清点银子。反复算了几遍，素蓉这才放下算盘——仍是那把白玉算盘。
“驻月，你就负责联系印刷铺，价钱折的越低越好，内容我就写在这纸上。一定要一次性买断这份生意，万万不可让别家瞧见借鉴了去。”干净利落。
“嗯。”驻月觉得这事非同小可，看待的也格外重要。
“掌柜、掌柜。”雯月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两份纸都已经买好了，佟掌柜说就喜欢咱这干净利落的办事效率，即是长期客户又是开门生意，就都各多给了十张。”雯月像个小丫头似的咧着嘴巴笑，她最喜欢得便宜这种事情。
素蓉被她逗得也开心，转手将纸递给驻月。“去办吧。”
驻月的了令，神神秘秘的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小跑出去。
洛阳凑上来打探，让雯月三两句话给轰走了。
“行了，雯月。我教食月备了平素上月爱吃的，你依我说的送到王掌柜那里去，不必见面，你只管送就好了。”上月在那头也不知吃得如何，总之风浪过去了，只要上月愿意，随时等她回来。
这会儿，大厅里只剩下洛阳素蓉两个人。
“怎么只不安排我？”洛阳小心翼翼问道。洗去了胭脂的脸上，印着几道浅黄色的印痕，似是伤疤，实则是洛阳硬贴上去的。
“哪里？你刚来，怕你不熟悉环境。又没什么事情可做，不然，你来帮帮我。”
“得令！”洛阳再度笑得春光灿烂。
“算盘。”素蓉跟着吩咐道。左手空空的递了过去。很快就沉甸甸的收了回来。
素蓉头也不抬就开始拨算盘。忽觉得手下有种不习惯的涩感，每颗珠子都初来乍到的不协调。她蹙眉，这才发觉这是那日再回头大客栈开门时方亦北送的大礼。
素蓉心情有些不好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看见这个了。一直放在帐台下面，我看它质地不错，以为您经常用呢。”洛阳一幅无辜的样子。的确，那日拿到这把算盘时便知道它做工精良，奈何当时情况特殊，只顾的想主意对战，又况且这是对手送的，贸然使用还不一定用出什么古怪来，就随手放在帐台下面了。
“噢，给我换那把白玉的。”
“白玉的您让驻月带走了，我看着把也不错，试试看？”
素蓉依言拨了两下，感觉没有那么不踏实了。就顺手算起来。哪知这一算，竟越发的舒服了，感觉连珠子都一颗颗软下来，顺手得很。素蓉闷头道：“这算盘不知是什么质地的，倒比过我那白玉的。”
洛阳看着眼前的姑娘带着几分天真把玩着算盘，一双手碰碰这里，站粘那里，渐渐觉出她的可爱。忽而又觉得自己怎生出这种念头，有些懊恼。毕竟自己此行的目的让自己随时都要和这个姑娘保持距离的。洛阳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自己太入戏，像疼爱同伴那样的在乎这个小姑娘，入戏了而已。
人生如戏，戏亦如人生。
洛阳弯下腰，推了推算盘。“这是西域的一种胡木，比起白玉可是便宜多了。”
素蓉眯了眯眼睛。心想：难不成他看自己打得太快太累，特意送一个质地柔和一些的？随即又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对手阿，自己这是在胡想什么。安慰自己，他一定是送个便宜的，暗喻她不值几个钱。
洛阳心中也装了心事。那天绝对是突发奇想，看那个小村姑如此自不量力，才拿一个胡木算盘对付，这种木头软绵绵的根本打不起来，他本想看看笑话，哪里知道姚素蓉三岁就会了打算盘，五岁精通算数，倒了现在几乎连棉花算盘都使得来。原本的计划落空，他反倒不觉得失望，而是更加佩服姚素蓉。
两个人表面上各自干事，心中造就乱作一团，牵扯不开。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一丝柔柔的情愫，正自心底蔓延出来。
“掌柜，那把白玉算盘一定很珍贵吧？”洛阳轻声问。
素蓉的思绪被牵了回来，含糊道：“那是我爹和娘的定情之物。”她觉得再无心算账，干脆起身帮着摆摆桌椅。这在平日，定是要遭雯月骂的，雯月看不得她做这些体力活。
“怎么也不见你爹娘来看你。”洛阳跟着。
“爹爹和娘说等我老了回来看我的。”几乎是顿也不顿的，素蓉神色从容的道出了这一席话。
洛阳忽的想起前日九乙的话。
——“少爷，这个姚素蓉从小便没有了娘，哪里会什么打扮，她爹也死得早，她就一直圈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当大王，哪里懂我们的礼数？公子这次扑空也不足为奇的。”
他看了看素蓉，特别仔细的审视了她的双眼。清澈透明，不像是要哭的征兆。小心翼翼的说：“怪不得掌柜这样重视。”他故作轻松的试图缓和气氛。
“我只是用用，并没有很想念他们。”素蓉目光躲躲闪闪。
洛阳好奇的盯着她。
素蓉有些慌了阵脚。“能被你看出来？那可不好，我以后不再用白玉算盘了。”她素来让人觉得坚强，又怎么能让人看出她想爹娘这样脆弱的一面。
“你一个女孩子总把自己护的像块硬石头可不行，你要学会偶尔撒娇。”
撒娇？素蓉的确常常向上月她们撒娇。
洛阳早知道她想歪了，摇摇头，拉着她的手将她拽过来。素蓉推推搡搡还是撞了过来。洛阳修长的手臂将她圈在正中。“意思是，学会偶尔在别人怀里放肆的宣泄。”
素蓉先是嗅到他身上一股清新的书墨香气，有着让她安神的气韵。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安分的心跳，条件反射的一把将他推开。“什么什么，我听不懂。你不必费心了，干好你该做的。”她慌忙逃开了，完全乱了阵脚，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一向稳重的洛阳表面轻松，心里却同样炸开了。他也不顾避嫌，大步直直向对面去了。
“唔，少爷可算来了……”
“快快，你来帮我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九乙的手搭上方亦北的手腕，他脸色越来越疑惑。他凝重地说：“情思作祟。”然后再也把持不住，噗哧的一声笑出声来。他小眼睛一瞄对面，一脸不自然的坏笑。“少爷可要注意的，您好歹是男子，也要与那大姑娘的避一避。”
“胡说。”方亦北正色。他实在觉得没了面子。“我就是……算了，不说这些。”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账册干净得很，没有你说的黑钱，税款缴的也齐。但是我看他们似乎有所动作了。”
九乙满不在乎的嘟囔着嘴巴。“生意你也看到了。我去办事，就没怎么关照。”
“好了，明天给我好好呆在这里，按照这上面说的做。”方亦北塞了张揉皱的纸条给九乙。
九乙散漫的扫了一眼，猛地跳了起来。“什么？自助？这是个什么东西？”
“闭上你的嘴巴。”他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九乙每看他一眼都要憋住一阵笑。实在是不能怪他没定力，只是任谁看了那样一幅公子脸搬到一个花里胡哨的傻姑娘身上都是要笑得。
方亦北显然是意识到了。尴尬的侧过身去。谁想打扮成着这样？还不是走过来大客栈的人太土太村姑，他才凭印象这么装扮了一番。哪里知道自己的记忆夸大了几倍，反倒让自己成了奇装异服的那一个了。
“傻姑娘。”九乙说话间一溜烟就没影了。开玩笑，在他家公子说这种十恶不赦的话还能活命吗？可是方亦北今日心情出奇的好，不仅不气，还极有风度的说：“客气了。”
看来，他有些喜欢上这个身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各怀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