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无涯》东宇无意

11、白虎少年

　　风无涯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熊熊火光。她试图活动一下身体，回应她的是痛彻心扉的疼痛，浑身似乎已经没有一处安好，除此之外她还感到又湿又热。
　　艰难地抬起眼睛，正对上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虎头虎脑，一张稍显稚嫩却绝对阳刚的少年的容颜，年龄与她相仿。
　　那少年见她醒来，极为自然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又舔了舔她的发丝。
　　风无涯只觉被舔的地方湿湿黏黏的，极为不舒服，她用手推了推，一推之下，她才发现，她的整个身子正偎在这少年的怀里，这少年赤裸着上身，只腰间系着虎皮裙。
　　这下风无涯急了，支撑着摔倒在地上，差一点就滚到火堆上，一只手提着她的腰带又把她塞回怀里，那少年又伸出舌头舔舔她。但凡一个自重的少女，恐怕无论如何无法忍受这样的对待。风无涯挣扎着起来，那少年一手吧她摁回去，再起再摁。如此一番，那少年不耐了，虎目一瞪。虎口一开，一声低低的虎啸吼了出来，风无涯吓得一动不敢动，三魂丢了两魂，她刚刚听到的是虎啸吧，是那个少年发出的吗？
　　少年见她不动了，便满意地用头碰碰她。又伸手从旁边拿出一样东西，风无涯一看之下当场昏了过去，那是一只被撕开了胸膛的兔子，正血淋淋地送到她的嘴边。
　　风无涯昏了没多久就醒了。那少年不知用什么办法将鲜血灌进她的口中，看来风无涯也是被这种方法才救活的。风无涯的嘴边还残留着血迹，满口的铁腥味弄得她只想往外吐。
　　她挣扎着从怀里的瓶中取出药丸服下。风无涯出门在外养成一种习惯，无论在何时都带齐紧要的东西，似乎随时准备出发，这次遇难也不例外。因此她配好的救命的药都在自己身上，元志的救命药早已给了他。

　　风无涯不知自己是怎么得救的，因为这个少年似乎不通人语，而且举止奇特。他的行动像极了老虎，不是像，应该是。四肢着地，爬行行动，遇到猎物时他会猛扑过去，用牙齿咬住对方的颈部，用手撕裂它们的皮毛，然后用嘴叼着逮到的猎物回到洞中，扔到风无涯面前。高兴时，还会爬到山顶，昂起头，扯开嗓子虎啸一二，吓得山林中的小动物纷纷逃窜。
　　风无涯到后来才知道，那少年如何湍急的江水中把自己救起。因为她亲眼看到少年像猿猴一样在悬崖峭壁之上自由攀岩，有时他会倒挂在离水面近的地方，从江里捞鱼，那场面还真是惊心动魄。

　　风无涯趁少年出去猎物的时候，把衣服脱下烘干。不管她多么不喜欢动物的血，但她的伤势的确好的很快。幸好绑在腿上的匕首没丢，她用匕首剥去兔子的皮毛，还真是什么都有第一次，她又不能像少年那样生吃，又不会他的手段。只好自力更生。把剥好的兔子用棍子穿好，架到火上。洞中放着一些成团状的干草，不像是燃烧或铺垫所用。索性掐一节尝尝，咸的，风无涯想了想这应该是盐的代替品。把草搓碎了，均匀地撒在烤肉上，转了转木棍，让烤肉均匀受热。
　　火把肉烤的滋滋作响，丝丝缕缕的肉香一点一点弥漫开来，风无涯的口水都快下来了，好香啊！
　　那少年叼着一只野山羊进来，丢在风无涯旁边，用头碰了碰风无涯，示意她有吃的了，看着血肉模糊的场面，风无涯已经可以无动于衷了。只是这少年的举止明显是把她当成虎崽了，而且很有虎父的责任感，你没看人家怕虎崽饿着吗，风无涯唯有无奈苦笑。
　　少年转过头来，嗅了嗅架上的肉，疑惑地望着风无涯。风无涯即刻用匕首切下一块熟肉，献宝一样送到少年嘴边，少年张口吞下，又马上吐出来，表情很是痛苦，烫着了。
　　风无涯慌忙喂了他一颗药丸，药丸入口化为一阵清凉。条件反射，少年竟不肯再吃，风无涯费了好大的劲烤的肉没人吃多遗憾，她一自己为示范才逼得少年吃了一口。熟肉自然比生肉香很多，少年不再拒绝，而是大口大口吃起来。
　　少年双手抓着兔腿，大口大口吃起来。他用嘴撕开兔肉，叼到风无涯口边，还试图往她嘴里送。风无涯狼狈躲开，不顾烫赶紧抓起一块肉举了举，示意自己有，这才打消了少年用嘴喂肉的念头。看来这少年已经彻底兽化了，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基本行为。

　　休息时，那少年会把风无涯抱在怀里，用头亲昵地碰碰风无涯的脑袋，又用舌头舔舔她的脸颊，胆敢反抗，低啸几下风无涯就不动了，他才会闭目睡着。风无涯这个别扭，又不敢躲又不敢挡，只好见招拆招，欺软怕硬一下。

　　风无涯所能做的只是在山洞里休养，她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多年的不堪运动使她不敢相信自己会有活力四射的时候。
　　随着身体的康复，她的心情也变得愉悦好多，也不像初见是那么怕少年了，有时还会与他嬉戏。少年毕竟是少年，即使是老虎也是小老虎，多年没有玩伴，风无涯的到来使他显出了孩子的一面。
　　风无涯特别喜欢用烤的又香又软的羊腿引着少年去抢，少年知道风无涯是同自己玩耍，高兴地跳着去抢。风无涯那里是他的对手，左挑右挑，一下子就被少年扑到地上，抢走羊腿。
　　少年抢了也不急着吃，反而学着风无涯的样子逗引风无涯去抢。风无涯也极为上道，立刻爬起来追着少年围着山洞中跑。用扑得得、用跳的、用拽的，无所不用其极，还是够不到，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装着生气地趴在地上，不理少年的靠近逗引。少年还真就跃过来，围着风无涯转，以为风无涯真生气了，用头碰了碰风无涯。谁知风无涯是诈降，一把抓住羊腿就往嘴里塞，塞完后还得意地扬扬头。
　　少年也不生气，还笑眯了眼，用爪子拍拍她。是爪子，没错，说少年时不对的，他就是一只老虎，一只护崽的老虎。

　　风无涯给少年起了名字，叫做风无忌，寓意风行无忌的意思。她自封自己是姐姐，其实她的年龄看起来要比少年小，但她认为自己江湖经验丰富，自告奋勇当姐姐。
　　每次风无忌老虎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风无涯就会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地叫着“无忌，你回来了。”一开始少年根本不理会无忌这两个字，不过每次风无涯都会搂着他的脖子甜甜地叫无忌，久而久之，他就慢慢接受了。
　　习惯的不仅有他，在很久以后，两人都经过沧海桑田、万事变迁，风无涯亦然搂着他的脖子叫他：“无忌，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