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无涯》东宇无意

10、清风一送命何在

　　风无涯看了看眼前的形势，心中暗暗叫苦：莫非要命丧此处。
　　身后的强盗架着刀一路把风无涯推到山顶。还没到山顶风无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的声音，冷酷沉稳。
　　“沙通天，你烧杀抢掠，祸害了多少织州百姓。今天不为百姓除害，本王誓不为人。”元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山顶接着传来哈哈大笑声，
　　“元极，你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你把我逼到悬崖，我就没有活路了吗。你与我打过多少交道，把我逼到死处已不止一次，你那次把我弄死，哈哈哈。”
　　元极咬牙：“这次你死定了。”
　　“是吗？”沙通天一瞪眼，“世人都说元极爱弟如命，那今天就展示展示你的兄弟情吧。”一挥手，立刻有人把风无涯推了上去。
　　风无涯这才意识到情况多么危险，但是救元志的时候根本是一腔热血，哪成想现实永远残酷。
　　沙通天，他竟是沙通天。风无涯没进城就听说过此人，此人是塞外第一强盗，凶残成性，杀人如麻，无恶不作。多少良家女子毁于他手，多少护国二郎成为刀下魂。沙通天的存在，会让织州百姓噩梦不断，会让半夜啼哭婴儿不敢出声。
　　那个下人可能是吓坏了，元志受伤没错，但是他躲在了隐蔽的地方，未被抓住。元极得知沙通天的消息，绝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让风无涯护着元极回去，他带人追踪沙通天，将其逼到悬崖边，本以为这次一定手刃此人，却没有料到沙通天同时派人去捉元志。而护送元志的风无涯情急之下，将元志塞进箱子里，而劫匪误以为病弱的风无涯是元极生病的兄弟，将其带来。

　　元极乍一听是元志心里一慌，再一看是风无涯，他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乱成一团。
　　风无涯，风无涯，又是你，又是你，为什么你总让我如此为难……
　　望着风无涯，元极握弓的手第一次有些发软。

　　“元极，你能奈老子如何？”沙通天冷笑道，“织州城，老子们想来就来，想砍就砍。想杀我，杀啊！老子就怕你不杀，杀吧，先杀你的宝贝弟弟吧！哈哈，老子我什么都不怕。”
　　“沙通天，你要杀你的救命恩人吗？”风无涯厉声道，此言一出，所有人一愣。
　　沙通天定睛一看，“是你！”
　　沙通天认出了她。
　　在风无涯与元极狼狈回来的途中，两人分开找水，风无涯晒得迷糊，却找到了一株仙人掌，欣喜捧来，路上遇到一个干的快死的人，好心之下先救了人，那人救活了，又起了风，风停后，那人不见了，她还以为遇见鬼了，却正好遇见着急来找的元极，被元极骂了一通，一气之下也忘了这事。
　　那天她还以为是做梦，直到看见沙通天手腕上的蛇形纹身，才知是那天不仅救了人，救的还是是沙通天，真不知是福是祸。风无涯认出他，想着念在自己救他一命的份上，不知会不会放了她。
　　“别动！”趁沙通天分神之际，元极的人立即想偷袭，被沙通天发觉喝止。
　　“小子，竟然是你，没错，你救了老子的命。一群蠢货，给老子抓错了人。”前面是对着风无涯说的，后面的则是对着抓风无涯来的人说的，那人吓得直喊饶命。
　　沙通天挥手一刀砍了那人的脑袋，其余的面色正常，看来已经习惯了。
　　“既然抓错了人，那也就没用了，你既然救了老子一命，老子只有在阴曹地府报答你了，来，老子把你也砍了。”说罢竟真的抡起刀劈向风无涯。
　　救了人回报的不一定是恩，有可能是仇，更何况她救的是狼。
　　“老大，老大，他是元志的救命感人”，一个军师样的人物抱住沙通天的胳膊，
　　“元志要娶的妾就是她，她是女人。”
　　“消息准确！？”
　　“准确，准确，一千个准确，是里面的消息。而且元极也喜欢上了她，有她在跟元志是一样的。”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沙通天把刀架在风无涯的脖子上。
　　听完此话，元极和风无涯俱是一惊。元极惊得是王府中有内奸，而且是及亲密的人，这让他恨之入骨；而风无涯惊得是，女子身份已暴露，此时连死都不干脆了。而且更让她觉得好笑的是，竟然有传言说元极喜欢她！

　　“元极，你要杀你弟的救命恩人吗？你要做个忘恩负义之辈吗？”沙通天看着元极渐渐拉紧的弓，不由得也有些紧张，他又何曾不知元极的狠绝。
　　“对你这种人，有什么恩义可讲？”元极慢慢将弓拉到极致。
　　其实这是毫无疑问的牺牲，所有人包括沙通天都知道元极不可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而放过他这个杀父仇人。当年，老王爷就是在一次沙漠剿匪中，遭沙通天暗算，葬身沙漠。
　　元极的箭直直对准风无涯的心脏，箭一出，元极的军队就会一拥而上，沙通天的背后是悬崖，崖下是湍急的江水，绝无生还可能。
　　沙通天眼睛血红地望着箭尖，他又何尝不知道元极死都不会放过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手。
　　寂静的山顶，只有弓箭慢慢拉紧的吱吱声。
　　而风无涯紧紧盯着元极，她看到他眼中的痛，他理解他的决断，可是她却不能接受。宿疾刚刚有希望，自己还没有领略江南的温暖，有想到自己的身世，她凄然一笑。
　　元极箭尖一抖，他看到风无涯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几个字。

　　“沙通天！”风无涯暴喝一声，用力推开沙通天因惊吓而有些松开的刀，转身跳下山崖。
　　元极的箭随之放出，正中沙通天的腹部，剪力过猛，一下子将沙通天退出老远，在即将落崖之际又被官兵的铁钩钩回。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风无涯的决绝跳崖，沙通天中箭，又被铁钩钩回，一切几乎转眼间。
　　正如风无涯所料，元极的箭上灌注的力量不仅能够射死风无涯，而且会穿身而过射中沙通天。无论元极的箭对准的是不是她的心脏，她都会死，沙通天的刀就算在最后一刻也不会放过她的。
　　除了元极，没有人的注意力放在风无涯身上，她只是个无名小卒，中箭而亡是必然的结果。在这里，她只能选择死法，而不能抉择生死，所以她选择了跳崖。

　　元极有些颤抖地走到崖边，身后是刺目的被血染红的山石，一滴一滴落到稚嫩的草叶上。
　　夕阳将山腰的白云也染成了红色，绯红的云层挡住了崖下的景物。好天的时候，俯视崖底，可以看到突兀的坚硬的山石，和崖下一条湍急的白练。
　　“风无涯，风无涯！”
　　当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射出那只箭的时侯，他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支箭能否射出。当他看到风无涯凄然一笑时，心脏若针扎一样疼痛。风无涯无声说出的话他看懂了，她说：
　　“我不会为难你。”

　　他依然记得沙漠中那个被他气得跳脚的少女，清澈的眼眸闪动着清凉的水光，让毒辣的阳光也染上温柔；
　　他依然记得骆驼上贴在身前的柔软，他依然记得她看到煭时绝美的笑颜，他依然记得她用自己的鲜血喂开煭时苍白而欣慰的神情，他依然记得回来后他骂他为什么不用他的血是，她嬉笑着告罪：“只有纯洁少女的血方能喂开挑剔的煭，你的不行”，意思到自己不敬，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他依然记得那个充满芳香的黄昏，那个小人柔若无骨地斜躺在榻上，酣然入睡，闭着眼睛蹭了蹭他盖上的被子，又伸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点心渣，小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那时他心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满足，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人生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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