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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谢谢,对不起 ...

  •   (上)

      我和他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

      我非常感谢他,感谢他没有在我因为理智了、因为贪玩儿而把他束之高阁、抛到脑后的时候转身离去。他一直在看着我等着我,并且用他的方式把我拉回到他身边,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我能知道的只是结果——而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看来,都相当离奇。

      那是04年的夏天,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一个上点儿年纪的男声,一上来就说他要找“豌豆黄儿”——

      “哦,我就是。”我心想这谁啊,竟然电话打到学校来找“豌豆黄儿”,虽然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知道我的网名,可是在工作单位里这么找人也够奇怪的了。

      电话那头说他也很喜欢纳兰,我继而就想原来也是个纳兰迷呀,难怪如此了。

      “哦。”我随口应着。

      “我姓冯。”

      “哦。”

      “我叫冯统一。”

      “啊——?!”

      当时我就震惊了。

      “冯老师?!”我是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冯统一这个名字从我认识纳兰的那天起,就开始在与之有关的各种地方听到和见到:他是纳兰研究界的顶尖人物,知名学者,大权威(鉴于“专家”这个词儿沦落得太快这里就不用这个词儿了),他就是研究纳兰的No.1,老神仙……

      他给我打电话?我是真不敢信。

      初次见面太好玩了。一路上坐在公交车里我照例是激动得坐都坐不安稳,琢磨着大名鼎鼎的冯统一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他是张伯驹的忘年交,夏承焘的关门弟子,他身边的朋友个顶个都是苍穹上璀璨的明星,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着长袍道骨仙风的白胡子老爷爷,身后还跟着梅花鹿……我这儿想什么呢。

      到了站下车就给冯老师打电话,他先指挥我怎么走,然后说他正出来接我,马上就能见着了。挂上电话我按照他说的走向小区里塔楼的方向,不一会儿前面路上快步拐出来一个脑袋圆圆的不算很老的老头儿,穿着家常的大背心儿大裤衩儿,满头大汗,迎面冲着我就过来了,指着我问道:“豌豆黄儿吧?”

      当时我就震惊了。

      不过马上我就笑了起来,面前的冯老师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是我似乎一下就放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神仙说话,但我却可以很自然的跟面前的冯老师说话。

      我和冯统一老师就是这样很离奇的结识了。直到今天,他都是我学习和成长中的良师益友。我是他的一个小学生,小朋友,除了跟他学到许多知识长了许多见识外,他对我最大的帮助,一是让我在纳兰的道路上找到了方向明确了目标;一是让我的烈性子变得很平和遇事能够看得很开。这两点对我的人生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为此我深深感谢冯老师。

      后来我问起过冯老师怎么就给我打了那么一个电话,才知道几乎一年也不上一回网的他也不知怎的就心血来潮在某天跑到网上转悠了一下,还碰巧就看到了我留的电话,于是他就记下来了,后来就打了……

      难道只是巧合么?这是一个什么概率的巧合呢?没人比我更明白,这样的概率比火星撞地球大不到哪儿去。想想我结识冯老师之后会怎样,所有的不可思议便都有了头绪。

      (下)

      唐朝高僧青原行思禅师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

      世间之事,又何尝不是如此规律呢?

      我想,从当初的痴迷到而后变得格外理智,是我从第一重境界到第二重境界的一个转变,至今,我对无论哪一个阶段都没有否定或者后悔的意思,认为那是一个很正常的提升过程。我能变得理智,曾经得到过一些朋友的支持,尤其是那些非同道的朋友,甚至用“谢天谢地你终于清醒了”来表达对我转变的祝贺。而同道中人则又是另一番感受,比如来北京找我玩儿的张怡,她回上海之后在日志里表达了对我的失望之情,觉得我跟世俗中的小女人没什么区别,想象中的“纳兰家大少奶奶”光环不再,被滚滚红尘湮没了。

      我真的不能想象那段时间他是什么样的心情,看到曾经挚爱着他的我,为他拼却一切的我,把“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像落叶一般丢在身后的冷风中,连丝毫怜惜也没有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认识冯老师的事情上,当时我是没有多想的,至少我没有去想这里到底有没有他的事儿,因为当时他还是“兴趣爱好”,是“物”。直到下面这件事情发生,我才有所触动,意识到冥冥之中,大概还有什么在施加着影响,而这个什么,应该就是他。

      我一直很关注有关他的书,书籍是了解他的一个重要途径,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一大堆有关他的“垃圾书”来误导人,都是很塌实起码态度很端正的著作,所以只要有可能,我都会找来看。

      03年的一场“非典”,让北京成为流行病重灾区,也让我得到了三个月的特殊假期,不敢出门只能在家窝着的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成天泡在网上,从而认识了孔夫子旧书网,并从中找到不少有关他的书。03年时还并不理智,爱他爱得“真吓人”的我对有关他的书表现相当“生猛”,尤其在参加拍卖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买书,更像是在抢书。虽然我并不混旧书圈儿,但旧书圈儿里不少人都知道我,知道豌豆黄儿是一个疯狂的纳兰迷,“有纳兰的地方就有豌豆”。

      而后慢慢变得理智的我,逐渐淡出了那里,虽然我也还是很关注有关他的书,却从见书就争变得无所谓了,甚至两三个月去都不去一回,也因此错过了两三场拍卖,事后看到了,的确很遗憾,然而不伤心。

      又一次在孔夫子旧书网拍卖他的书——中国图书馆出版部中华民国24年《侧帽词》,尽管品相并不太好,但是的确很少见。我照例参与其中,加了两回价把参与竞拍的最高价压了下去,就关机睡觉了,而距离拍卖结束的时间,还有17个小时。如果是在过去,我一定会焦急的不合眼的等17个小时,然后在临近结束的两分钟之内不停的刷屏,就怕有人最后时刻跟我竞争,而与我一样喜欢他的竞争者绝不止三五个,每每碰上了,我一定是使劲跟人家赔好话请人家让我一让……这样的事情在过去实在太常见了,使得当年几乎每一场有关他的书的拍卖不但竞拍火热更是引得众多围观,至今还有书友跟我提起当年的“盛况”,啧啧的赞叹称奇。

      然而,这一次,我不但很塌实的睡了一觉,而且醒来之后就把这事儿忘了,真的忘得干干净净的。到了晚上,早已经过了拍卖结束的时间,我才忽然想起来,心想大概是被别人买走了吧,那看看是谁买走的吧——登陆一看,最高价,依然是我。

      “记得以前在阿C的博客里看到她的这两句话:别人帮助了你,要说‘谢谢’;你对别人做错了事,要说‘对不起’。我当然是要说对不起的——我把他忘了,不止一次的而这次是最明显的把他忘了,八年来他一直是我生活的中心和重心,现在,在第十个年头即将到来的时候我却把他忘了。”2005年10月8日的日志里,我这样写道。

      这样一场拍卖,最高价并不高,众多竞拍者17个小时没有光顾或者光顾而没有出价……打死我都不相信的事,就那么发生了。我想说,我清楚是谁在背后出的手,我也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把这书“留”给我——意思太明确了:“我在等你。”记得写日志的时候我难过不已,我想应该就是那时候,我从第二重境界上升到了第三重境界。

      谢谢,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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