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齐刘]如梦方醒》ｘｘｘ

2、第二章

　　2.

　　刘新杰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从不。但是当他看着眼前的房间，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那屋子里有齐佩林。
　　他其实想过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齐佩林。在得知他没走成之后。
　　他想象过自己和他面对面坐着，隔着桌子。他听着齐佩林雷霆大发，甚至他可能上来踹自己几脚——如果他的手被铐住的话。
　　他也想象过齐佩林一动不动死死地盯住自己，阴沉着语气说一些扎进自己心里的话。刘新杰问过自己，人前，八局的那些兄弟，他并非没有放在过心上。所以齐佩林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指责，都不会是轻描淡写毫无作用。更何况说话的人，是他。
　　他更加想象过，一辈子都不去见他。
　　这才是最可能的结果，在今天之前。

　　老李轻轻推了刘新杰一把：“怎么了，进去啊。”
　　刘新杰点点头，往前走，又回头看了李队长一眼。
　　老李没动：“你们聊，我就不旁观了。我相信你。”
　　刘新杰露了个笑容，又点点头，回过头去深吸一口气，闭了眼推开门。

　　屋子里有点黑，刘新杰推开门，阳光就从门里打了进来，打在坐在桌前的那人身上。
　　逆光里的刘新杰似乎是面无表情的，他转身关门，又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了一点，保证一点阳光。然后，转过身来，慢慢慢慢坐了下来，和齐佩林面对面。
　　刘新杰突然笑了。就像以前在八局那样。笑的调皮又欠揍。
　　“你这也算个隔离审查了都，还西装革履光鲜笔挺的，待遇不错啊。”
　　齐佩林夹了根烟在指间，在对面看着他，也笑：“那可不是吗。帅吗？”
　　刘新杰说：“嗯。帅。”
　　然后俩人都不说话了，刘新杰看着齐佩林齐佩林看着刘新杰，就这么看了好久。
　　这是刘新杰从没想过的见面方式。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明明什么都发生了啊。

　　齐佩林含笑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现在干什么呢。”
　　刘新杰简洁地说：“搞反特工作。”
　　齐佩林笑得更夸张了些，笑得微微低下头，有些咳嗽：“行啊，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一时间像是意识到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刘新杰迟疑着开口：“老齐，我……”
　　齐佩林做了个让他打住的手势。“都过去了。”他说，又想到什么，继续笑开，“只是……你这个臭小子啊，整整三年半……”
　　他狠狠抽一口烟，喃喃道：“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刘新杰有点无所适从。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齐佩林，掩藏在微笑下的茫然、无助，仿佛失去了对所有事物的信任。
　　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刘新杰在那一刻，忍不住去痛恨自己。不去想是非对错，只论感情。
　　“老齐……”
　　齐佩林还是摇摇手，“什么都别说了。臭小子，你做的太好了，骗过了我们所有的人啊。”他抬眼看着刘新杰，烟雾缭绕中刘新杰只看到他眼里有什么一闪而逝。
　　他顿了顿，又说：“我现在这样，是我自找的，在这边没受什么苦，就是见天儿的思想改造。”似乎是怕刘新杰心怀歉疚。“哎，头都大了。”
　　——可难道刘新杰就一点也不该内疚吗？他是人不是机器，他有理智也有情感，都说做间谍是绝不能动感情的，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
　　至少他刘新杰，做不到。
　　面对着三年多里对自己关照有加的齐佩林，他做不到坦然，做不到理所当然。
　　无关是非立场，只关感情。

　　刘新杰到底还是问出来了：“当时，你为什么不走。”
　　齐佩林不语，又抽一口烟：“有事情没处理完。”
　　刘新杰紧逼不放：“什么事情？”
　　齐佩林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私事，怎么，又要跟你汇报啊刘处长？”他喊完“刘处长”立马停了声，脸色暗了下来。
　　原军情八局刘处长现公安一处刘处长却似乎毫不在意，专心致志咬住了继续追问：“你说不说。”
　　齐佩林像往常一样表示认输：“好好，我说，——这不是老谭叫我殿后嘛。”
　　“放屁吧你就！”刘新杰一下子站起来，那样子是真怒了，恨不得掀桌子，手指着齐佩林鼻子一个劲儿颤，“你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嘛去了？！”
　　齐佩林有点震惊，看着他不说话。指间的烟被自己无意识的掐灭，烟灰洒了一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跑两次我家跑一次酒吧沿着我常去的地方挨个搜了个遍？”刘新杰破口大骂。
　　“你以为我没回过家没发现我家贴满了你写的条子？床底下也放了罐子里也放了电话机下面还压着一张！”
　　“……你他妈是傻子呢还是发神经了？！你平时不是比谁都精吗你不是连九局局长位子都快捞到了吗？你是不是欠抽啊你！”
　　刘新杰骂着骂着，渐渐带了鼻音，“你是不是犯浑啊你…你混蛋…”
　　刘新杰渐渐没了声音，他被圈进一个怀抱里，久违的，但是仍然无比温暖的怀抱里。
　　“是我混蛋，新杰。”
　　“我骗不过我自己，但我只能骗我自己。”
　　“因为我……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