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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一团乱麻 ...

  •   满朝文武错愕地将目光集中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六皇叔身上。
      贤王睿王叔侄交恶,人尽皆知,此番言梦觉居然会开口担保言久霄,形势骤变不容人不作他想。
      言久誉似也对此怔忪不已。
      半晌,九五之尊忽然起身,大殿之上传来击掌之声,一下,两下,三下……
      付春来不敢说话,众人亦然。
      “好!”言久誉一扫之前的阴霾,竟是龙颜大悦,“真乃天佑我朝。众卿能不为蜚短流长左右,公私分明,勇于谏言,果然是朕的好臣子!”
      这……
      付春来有点不在状态。
      “传朕旨意,工部尚书杜靖远徇私枉法,收受贿赂,证据确凿,判定为畏罪自裁。工部侍郎付春来明察秋毫,替睿王洗刷冤屈,免朕错怪良臣,破案有功,赏黄金千两,接任工部尚书一职,即日上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叩拜。
      付春来一惊:“皇——”
      “退朝!”
      付春来呆若木鸡。
      她什么时候替睿王洗刷冤屈了?她没有啊!付春来不知所措,皇上是当众把她划成了三王党羽!
      付春来看向言梦觉,那人却背过身,并不看她,她心中一沉。
      失魂落魄的出了主殿,付春来只觉得浑身虚脱,不过是一场早朝而已,事态就转向了她完全料想不到的方向。她已经步步为营小心应对了,到底还是着了道。只是她何其愚钝,到死都不明白这个圈套到底是谁给她设下的,她连栽在谁手里都不清楚。
      案子稀里糊涂的结了,杜靖远是畏罪自裁,这她早就知道,皇上让她查的也并非这个,而是促成了“杜靖远自裁”这件事的幕后势力,而今,皇上却又摆明了是不想继续查这件事。而升她为工部尚书,也是明升暗贬,旨在让她以后不能再与刑部和大理寺有瓜葛。
      皇上这么做必然有原因,难道她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仔细想想,她方才只顾着怎么自圆其说,好像每句话都不太理智。而现如今,她只知道,这官不能再升了,升得越高摔得越恨,就说明皇上对她这颗棋子越是无所顾忌,她想逃,就越来越难了。
      况且还有言梦觉那边——她怎么也没想到,在那样的关头,言梦觉会站出来。当她心心念念想解释,他又不给她机会了。
      付春来闭目,只觉得事情越来越乱,已超出自己预想太多。
      然而,也有的人,好像是很高兴的——
      “付春来啊付春来,”这几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满朝文武都认定你和本王结党,这下,你想不当本王的人,也不行了。”
      有那么值得幸灾乐祸吗?
      付春来头也不回:“三王殿下说够了?说够了就请回吧。”她现在没心情开玩笑。
      “好啊,我回,六皇叔,付大人看起来不太想说话,您也请回吧。”
      付春来猛地回头,却见身后只一个言久霄,哪有其他人。她负气,转身就走。
      “哎,”言久霄追上,“你就那么在意他?”
      “跟你无关。”
      “我也是在帮你!”言久霄捉住付春来的胳膊,“对我行礼。”
      “行什么礼?”
      “有我外公的人在看这边。”
      付春来一怔,回头一扫,果然见有高家的人看这边,随即明白了言久霄的意图:“有必要吗?”
      言久霄正色:“此番,皇兄的人肯定是会排挤你的,若是我外公的人也就此夹击,一下得罪两大势力,你还想不想混了?”
      所以他才说,付春来现在就算是不想作他的人,也不行了。
      付春来竟是无话可说。
      的确,若不想未来在朝堂上被处处排挤责难,只能尽可能减少众人的敌意,只要一天离不开这个官场,她就必须为自己做打算。
      她于是草草行了一礼,正要抬头,言久霄却亲昵地上前搀扶。
      付春来知道言久霄这是做给人看的,便不躲避。言久霄这是要告诉那些人,这个付春来,睿王收了。
      言久霄却不松手,轻声道:“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指证我?”
      “指证你对我没有好处。”
      “也没有坏处不是吗?”
      付春来抬头:“你听着,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再我看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做了多少坏事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不是你做的,我为什么要指证你?”
      “你还真要作个清官?”
      “不是,”她从没有这种志向,付春来疲惫地道,“我只是以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人可以偶尔坚持一下是非。我天真我傻,我错了,我现在知道我错了,可以了吗?”
      一时的心软,让她在官场上更加万劫不复。若她当时不说那句“此事与三王殿下无关”,也许此时此刻结果会有所不同。
      “后悔了?”
      “是。”付春来实话实说。
      她是后悔,只是她也没把握,再来一次,她是不是真的就不会这么做。她所作所为并不是出自谋略算计,而是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心理知道“应该”或“不应该”就能扭转的。
      说到底,她还是太嫩了。
      言久霄松手,摇摇头:“可惜没有后悔药了。”
      戏做完了,付春来烦躁地道:“我可以走了吗?”
      “请啊,”言久霄话锋一转,眸光流转,“不过也许你该问问六叔有什么事,他等你半天了。”
      “同样的招数玩两次,你认为我还会上当吗?”
      言久霄笑:“不会,所以我没玩。”
      付春来一惊,回头,对上面无表情的言梦觉,心陡地一凉。
      “皇叔,没什么事,侄儿告退了。”言久霄离去,步履轻松,似对这一局相当满意。
      他来这里多久,是不是刚才的事他都看到了?
      付春来只觉得从今早起,她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狂风骤雨,她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缓步走到他跟前,就怔怔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言梦觉依旧没什么表情,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没有她预想中的愤怒、失望、怀疑……这些都没有;但也绝对没有释然、欣喜、信任这些色彩,只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又深不可测。
      付春来垂目,不再去看,反正看了,也不懂。
      “我瞒着你,只是怕那是个陷阱。”
      他说过有人要利用她,她嗤之以鼻,最后却傻傻地上门给人家利用,甚至连主事者是谁都不知道。天真也许不是罪,但是因自己的天真而牵连别人,就是孽,没有人生来就有义务原谅你的天真。
      然而,言梦觉却只是淡淡说了句:“付大人,皇上召见你。”
      付春来一听,心中越发酸楚,只觉得所有的情绪都哽在了喉咙,再说不出一句话。此时此刻,她脑中只想着一件事:他不听她解释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一路来到御花园,这是付春来第一次进入大殿之外的地方,却偏是风雨萧条的心情,景致再美也无心欣赏。
      远远见言久誉在亭内闭目养神,付春来心中忐忑。只不知道这一单独召见又是设计了什么磨难等着她,这样一犹豫,竟心生怵意,连带着步履艰难。
      踟蹰间,付春来恍惚听到一声低叹,她欲看去,却闻身后之人低声道:“别回头。”
      付春来闻之,自是半步不敢动,心中疑虑重重,却也不知道言梦觉卖的什么关子。
      背上有异样的触感传来,有人以指尖缓慢划过,一下,一下。
      ……忍。
      付春来一僵,这是言梦觉在向她传递信息,他在她的背后写了一个“忍”字。
      这是告诉她小不忍则乱大谋?
      付春来提起精神。
      难道言梦觉之所以不动声色并非她以为的赌气,而是在宫内有所顾忌?付春来恍然醒悟,这些日子,他们的交际的确越来越少,好像言梦觉在故意避开她似的。她本来只以为他公务繁忙,而她也不是爱缠人的性子,便不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倒是有迹可循了。
      是不是在她忙于杜靖远这件案子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付春来心中烦乱,但是此时此刻,皇上就在眼前,她更不能问不能讲。
      既然言梦觉让她忍,那就忍吧。付春来咬牙,挺直背脊,意在告诉那人,她懂了。
      恭恭敬敬地来到言久誉面前,付春来行大礼:“微臣付春来,叩见——”
      “免礼,”没等付春来说完,言久誉一挥手,抬眼,“春来,坐。”
      “微臣不敢。”
      “朕叫你坐。”
      “……是。”
      什么叫如坐针毡,付春来今天算是切实体会到了。
      言久誉看看她:“你害怕?”
      “是。”
      没必要跟这个人撒谎,骗不过的,还不如说实话。
      果然,言久誉笑了:“朕很喜欢你这点,真实。”
      “微臣惶恐。”
      在付春来听着,这句算是讽刺。因为在言久誉面前她自认表现的多是虚伪的一面,现在这个人夸她真实,也就是在告诉她她的伪装有多么失败。
      “这次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微臣愧不敢当,微臣有负皇上期待,没能查明真相,恳请皇上降罪,收回圣旨,并罢黜下官的尚书之职。”
      “不,你已经查出来了。”
      付春来一怔,抬头,见言久誉微笑依旧,看不出什么异样。
      “你已经查出了真相,并且就在刚才,在大殿之上,公布于众了。”
      “皇上的意思……微臣不明白。”
      “真凶就是朕,一切,都是朕派人做的。”
      付春来一惊,匆忙跪下:“皇上恕罪!微臣该死!”
      言久誉却道:“付爱卿,你一会儿求朕降罪,一会儿要朕恕罪,到底是希望朕如何处置你呢?”
      付春来心中慌乱,忽地想起言梦觉的那个“忍”字,遂强压下恐惧,低眉顺目:“任由皇上定夺。”
      话音未落,皇帝大笑不止,随即上前,搀扶她起身。
      付春来惊魂未定,不敢抬头,只闻天子道:“朕早已定夺了,是你不满意,求朕收回圣旨的,可惜君无戏言,朕也没有办法。”
      “皇上……”
      “朕本就是要借此杀杀高家威风,便自编自演了这出戏,想糊里糊涂的混过去,却忘了你是个实心眼的人,还真就给朕捉拿归案了。”
      “……臣有罪。”付春来已经对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提不起一点多余情绪了。
      “现在朕用官爵封你的口,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你明白了?”
      “皇上,这种话你不用说这么明白臣也能懂的……”
      言久誉大笑:“如此甚好,朕刚刚贿赂了重臣,甚感愧疚,决定回去书房批阅国事思过忏悔,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走在出宫的路上,付春来越想越今天的事越不对劲儿。
      皇上最后这番话,真的只如表面那般轻松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说第一次升官是巧合,第二次升官是蓄意,那么第三次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事情办砸了,不贬反升,皇帝在打的神马注意呢?
    当然,在此,我们还是先恭祝春哥“节节高升”(付春来:喂我不想升啊,谁来救我下来啊,作者你玩够了没有啊!
    扶墙泪流,是晋江又抽了还是怎样,为什吗都木有留言啊,真滴木有啥好说的么?那加个油也好……对手指对手指……
    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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