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故事之三—水坞子的后代》李嘉奇

5、艰难送水12年

　　第5章：艰难送水12年
　　杨万全牢记赵叔的教诲，不乱花一文钱，要存钱，他摇大轮子，工钱很低，一年下来，挣的铜扳（北京人叫铜子）换成银元，也就是十块大洋，他不敢放在身边，找了一家钱庄存起来，将存款单乘屋内无人时，缝在忱头里，每天睡觉时，都要摸一摸在不在，摸着了，才放心的睡了。
　　临近过年了，杨想：要回家过年，又要花很多钱，挣钱很不容易，干脆不回家了，他给家写了封信，寄回两块大洋，就结了！
　　第二年临近过年，家中来信说：他爸、妈，给他相中了媳妇，让他早点回去娶媳妇，他又给家寄回两块大洋，同时写信说：他不打算过年时，回家娶媳妇，因为冬天办喜事花钱多，他打算端午节回去娶媳妇，那时天气暖和了，置办衣被要省些钱。
　　家中又来信说：他爸夸他，是好儿子，知道省着花钱了！
　　在他来北京第三年的端午节，他回家去娶媳妇了，婚后，两人相互都很满意,他悄悄告诉媳妇:等他攒钱够40块大洋时,就可以买一辆送水车去送水了,用自己的水车送水,挣钱多,自己没有车,租柜上的车去送水,要花租车钱,挣钱少,这次办喜事，花了12块大洋,他现在还存有15块大洋,再过两年,攒的钱,就够买一辆送水车的了,那时就有出头之日了。
　　又过了一年，家中来信告诉他，他媳妇给他生了一个胖儿子，他很高兴，给家寄去了三块大洋，到了过年，他仍未回家，因为回家过年又要花钱。
　　这一年，到了九月份，家中发来电报，告他：父病危速回！他带了六块大洋，赶到家，见到了老父亲最后一面。
　　又过了两个年关，他仍未回家，因为他将要凑够了买水车的钱了，这时他开始送水了，将这个喜讯，写信告诉了家里。
　　仅过了了两个多月，有一天，她媳妇带了一双儿女来了，没有任何准备的他，感到搓手不及，没办法，敢紧给他们娘仨，买点儿吃的，让他们吃着，他去找马掌柜，请帮他想办法！
　　马掌柜来这儿几十年了，人很熟，很快帮他找到一个小胡同里的大杂院，这里有一个东南角的小平房，位置不好，没人愿意租，租金便宜，马掌柜帮他租下来，并告诉他，他自己家中有些破旧家俱，他可以借个车，拉去先用着，省得屋里空荡荡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第二天，他推着借来的车，又去早市上买了些旧家俱，经过两三天的准备，家里总算可以生火做饭、晚上有地方睡觉了。
　　忙和了三天，总可以闲下来，喘口气了，他问媳妇：怎么突然来北京了？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怎么来的？
　　媳妇含着泪诉说;公婆去世后,小姑子跟男人去了天津,自己带两个孩子跟着哥嫂过,自己虽然努力干活,但哥嫂嫌万全给家寄钱少,整天给他整脸子看,甩闲话,她气不过,就背着他们,自己偷偷来北京了,手里没钱,一路讨饭,没钱买火车票,自己带两孩子爬货车,被人赶下了好几次,但在晚上黑灯瞎火的,再去爬货车,受够了各种罪,总算全家在北京团聚了。
　　万全听了,眼里含满了泪水,称赞媳妇能干,能吃苦,但他说:咱不要跟哥嫂弄僵了,我写封信,告诉他们,你们已到北京了,顺便再寄去两块大洋。
　　万全媳妇很能干,而且心灵手巧,又会联络人,没来几天,就帮马掌柜家儿子,做上棉袄了!
　　冬天很快就到了,她询问万全,冬天这么冷,担水送水,水洒在身上、脚上,结了冷,怎么办
　　万全说,那也只好忍着吧!她一听就急了!说:那怎么行啊!得受多大罪啊!必须想办法!
　　她检查了,万全冬天的衣服和鞋袜,最后她说:你上身穿的还行,下身的棉套裤也挺好,脚上穿草鞋也挺暖和,就是不防水,水洒上,一结冰,冷的难受,我想呀!最好棉套裤和草鞋,找点儿皮子,包上!就不怕结冰了!
　　万全说:皮子很贵,咱买不起!
　　过了两天,他媳妇告诉他:她有办法了,她跟人家打听了,说:早市上有卖碎皮子头的,很便宜!她想用碎皮子头,自己拼缝一下,就行!万全给了她点钱,心想；随她去弄吧!
　　第二天，她去早市，果然买了些碎皮子头，她把毛剪下来，用皮子拼成块，将棉套裤和草鞋都包上碎皮子，而且包的很好看，她还将剪下的皮子毛作絮，用棉布作里和面，给他作了一个棉坎肩，还用碎皮子，拼成一顶皮帽子、一双四指连着的皮手套，冬天来了，万全穿上媳妇给他作的这会装束，感到温暖无比，老乡看到了，纷纷要求万全媳妇，帮他们每人做一套，包括：一个皮帽子；一双皮手套；一个皮坎肩；两条棉套裤和一双单鞋□□子，他们答应给她钱，每套三块大洋。
　　一个冬季，万全媳赶作了八套，共得24块大洋，除去本钱，可赚18块大洋，全家人高兴地不得了，欢欢喜喜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