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落齐

16、【报复2】

　　这里是MoMo酒吧，也是我第一次听北北唱歌的地方。
　　我斜睨着端着酒杯从我身旁飘然而过的陈芸，此刻她正双颊绯红，笑靥如花，手里的酒杯正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我不得不承认——装醉也装的未免太假了。
　　“全温哥华的酒吧可不止这么一个吧？！”我一把拉住这个小妮子，把她拽到身边。于是她习惯性的挽住我的胳膊，“怎么样，忘情也要忘的彻底一点儿，我这是助你排出毒素，一身轻松。”
　　“我看你是怕我心情太好了，给我来个下马威。”
　　“诶？帅哥，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她伸手拍拍我的脸，“喝一杯吧，庆祝你‘越狱’成功，再也别自讨没趣，‘犯事’进去了。”
　　“这就开始你的灌酒计划了吧？”我夺过她手里的酒杯，示意她吹瓶。
　　“肯定又是王子蒙那个小贱货说漏了嘴，”陈芸哀怨的瞪了玩的正嗨的王子蒙一眼，“就知道把她安排在你身边没个好，她永远向着你比向着我多！”
　　“那没办法，从小我就比你人缘好。”
　　“就你？哈！真笑掉姐姐大牙了，要不是当初本小姐肯把我朋友介绍给你，谁知道你贾远涛是谁。”她真情实意的“切”了一声，“说真的，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怎么才能把你灌醉。”
　　“有意思，一场手术倒把你变了不少，以前你从不跟我较劲，只是习惯无视我的存在而已。我记得咱俩小的时候，一开始也许是没人能陪你玩，你弟又恰好不在，你才想起我，但只要你找到新玩伴了，我就再一次被你遗忘了，说也挺不凑巧，我们认识那么久，从没在同一个学校呆过，高中有几次逃课看见你，我才发现原来那个我心里一直存在着的我无所不知的你，在现实世界里这么陌生。我从来都不了解你，可是亲爱的，我知道你所有的弱点。”
　　“也许那只是你想当然呢。”我和她碰了下酒瓶，“别想拿这个威胁我。”
　　“威胁你？我何必，威胁你又不能中大奖。我只是希望你能识相的自罚三杯，算是对你常年怠慢我的一小点惩戒。”
　　“我都不知道，你还记得那么多小时候的事情，其实陈芸，我并没有无视过你。”我把摆在吧台上的三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心像沸腾的火一样烧了起来，“我只是太习惯你的存在了，我知道你的不在通常都只是短暂的，只要你想，你就随时可以回来。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着，我只要站在原地，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不会丢掉的朋友，你也知道我总是这样，对于从没失去过的人，显得不够珍惜。”
　　“好吧，你说我是应该感动，还是应该懊恼，还是我真的太贱了，非要上杆子的贴在你的脊背上，拥护你的强权政治。不过贾远涛，仅此一晚我替你庆祝，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所以仅此一次，我敬你。”她举起杯子，表情里积攒着满满当当的畅然，紧接着她抿起嘴唇，轻轻的笑了起来，“祝愿我们永久别离，永不再见。”
　　头疼好像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就连双眼也模糊成千丝万缕的片段，我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既是陈芸，但她的表情和语气，却更像是莫北北，她正对我举杯，宣告着一段关系的结束，可是我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陈芸，那种迷醉的毒药香水的气味我实在是太了解了，我只是不知道，那种伤心的由来到底是什么呢？是因为我在记忆的甬道中拼命追又追不到的北北，还是因为我到现在才明白，也许我早把陈芸当成我生命里的一部分，哪怕是厌烦，也是不忍随手丢弃的一部分。
　　“你哭了。”陈芸腾出双手捧起我的脸，温柔却冰冷，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在一片迷幻的空气里，我慢慢地吻向了她的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我家卧室的大床上，我伸了个懒腰，翻身下了床。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头痛还在如影随形的跟随着我，我几乎忘了昨天发生的一切，我越是想要强迫自己记起一点什么，头越是疼的厉害。总之，还好，也许没那么糟，不管怎么说，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赤着脚走进客厅，发现钥匙就那么安稳的被摆在了出口的鞋柜上，旁边是Dana为我留的纸条，“surprise for you，in your house”。我笑笑把纸条揉成了一个球，扔进了垃圾桶。
　　我仍然感觉到不安，从昨天早上开始，这种不安就一直缠绕着我，我本想给陈芸打电话表达一下我的谢意，哪怕是给Dana和王子蒙随便一个打个电话也好，至少我想听到他们中的某个人跟我说句话，好让我从那种不安的氛围里解脱出来，让我感觉到一切如旧，因为我隐隐的感觉到，我心里所有的不安，就是拜他们三个人所赐。
　　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的时候，我听见从莫北北卧室里传来的声音，我转过身，发现她卧室的门虚掩着，从缝隙里透出的黑影正在忽远忽近的颤动，于是我放下手里的东西，静悄悄的走了进去。
　　我知道我该死，当我看到蜷缩在角落、衣衫不整的北北——她的眼角挂着泪痕、肩膀和大腿上粉红色暧昧的划痕还没有彻底消失，她的表情变得有点呆滞，甚至忘了给自己单薄的身躯裹上一件厚点儿的外套。我终于明白他们三个人渣为我精心准备的惊喜，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怎么不他妈的去死。我缓缓的跪在北北的面前，我想要拥抱她，但我不敢，我看见她的身体正轻微的颤抖着，我知道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
　　“北北……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什么……”她突然笑了，泪水因为笑的牵动瞬时爬满她的脸，“难道不都是你设计的么？”
　　“不，我不明白……”
　　“要证据么？你发的短信，你和陈芸shangchuang的照片，还是我被你朋友qiangjian的镜头？你还嫌证据不够多吗？”她把手机摔在我脸上，我的鼻子因强烈的冲击出了血，但我管不了这么多，我捡起她的手机，那上面分明是一张张我和陈芸chiluo缠绵的图片，而发信人竟然是我。“还想继续装么？贾远涛，你真狠。”
　　“这不可能……北北求你信我，我死也不可能伤害你。”
　　“信你……好”，她突然扯掉抱在怀里的衣服，几乎chiluo的坐在我的面前，“你让我全身的耻辱说话，看它们信不信你。”
　　我用床单抱住她的身体，“别这样北北……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别装了，你不觉得恶心吗，从你认识我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笑着看我怎么变得和你一样恶心的么？你别碰我！”她打掉我的床单，“你的东西都恶心。”
　　我看着北北，她瞳孔中的我既恶心又丑陋，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冲出她的视野范围，跌跌撞撞的去拿我的手机，我的双手开始不停地抖动，我甚至看不清楚我将要播出的号码，以至于我来回按了三遍，才拨对了陈芸的号，不出所料，她的号码成了空号，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消失了。可是我不想放弃，我紧握着手机，尽管我知道那并不是我的救命稻草，相反，它让我变得无助。
　　“陈芸！你个臭biao子！接电话，为什么不接电话！陈芸！你他妈的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biao子！”
　　我把手机摔到粉碎，重重的跪在地板上。我的耳边刮起初冬的风，没有预兆，没有终结，可是它刮碎了阳光，刮碎了天堂，也刮碎了我斑驳支离的魂灵。它到底要带我，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