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正典》纳兰佩紫

36、第七章

　　失落的大陆世界——剑与蔷薇的镇魂歌
　　第一部：血族正典
　　卷二：魂之契，沉默之森

　　第七章：

　　刚刚离开大家的绿毒，本来心情很好的准备步行回如意宫，但是转眼就看到被魔物狩猎的考生，没有慈悲美德的她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立即制造出直达宫殿的通道，刚踏上地面，便看到莲座远远的半跪在殿门口等候。
　　“莲……？”
　　只是几天不见而已，没想到竟感觉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绿毒扶起她，迟疑的唤道。
　　“刚才正在处理公务，便忽然察觉到了殿下的气息！”莲座捂着胸口，热烈而急切的道：“殿下没有通知臣去接驾，臣就自作主张，一直在这里等候！人类的世界非常险恶污秽，殿下还适应吗？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有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无论如何，看到殿下平安归来，实在是太好了！”
　　“让你费心了。”绿毒挽起莲座的臂弯，没来由的感动之情聚在心间。任谁都看的出莲座的忠心，果然这里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父亲大人还好吗？”
　　“托殿下的福，陛下非常安康。”
　　“国内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吗？”
　　“还好，由于陛下的身体渐渐恢复，王气再次庇佑着国土，一切都步入正轨。”
　　“为如意宫鞠躬尽瘁，辛苦了。”
　　“是臣的荣幸！”
　　穿过长长的走廊，绿毒与莲座迅速的问答着。莲座欣慰的感到，小殿下这次回来，变得很有人情味，竟然没有了初次相处时那样的冷漠残酷。虽然血族的贵族不应该拥有温柔的感情，可是……莲座也以为自己会毫无怨言的侍奉冷酷无情的绝对强者，但事实上却更喜欢会对她说‘辛苦了’的殿下。
　　“莲，交代下去，有几个人类进入了我的领地，但是，严禁对他们出手。”绿毒召唤出镜像，指着四处戒备的零仕道：“就是他们几个，其他人我不管，但是如果谁向这几个人下手的话，我会生气的。”
　　“是殿下的朋友吗？”莲座一边以花火传达着命令，一边感兴趣的打量着镜像中的人类。看上去都是很普通的人而已，竟然会得到西方纯血贵族的特别眷顾，实在很让人不理解呢。
　　“朋友……是什么？”绿毒偏头看着莲座，有些迷茫。
　　——镜流说过，他父亲对他说，杀手不需要朋友。
　　——零仕也表示自己没有朋友。
　　——那么，所谓的朋友，到底是什么呢？
　　“朋友是……”莲座想解释这个很感性的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过于自我与独立的魔物，字典里根本没有‘朋友’。
　　“无论如何也希望他平安幸福的人，就是朋友吧。”莲座最后这样说道。
　　听到这个解释，绿毒露出一刹那迷惑的神情。
　　“是吗？”
　　“大概吧。”
　　“哦。”小公主点了点头：“那么，就是朋友吧。”
　　“殿下居然交到朋友了呢。”莲座喜形于色：“一般来说，虽然也有会亲近人类的贵族，但是人类单方面的非常厌恶我们，所以，很少有人类会与我们交朋友呢。”
　　“他们不知道我是血族。”绿毒转过头看着她，表情复杂：“如果知道了，就会讨厌我吗？”
　　“如果是朋友就不会吧。”莲座笑着说道。“因为朋友是与种族啊能力啊根本没有关系的特别契约者啊。”
　　“契约者？”
　　“不需要血咒的束缚也不会背叛的契约者，不过我也不确定，大概是这样吧。”莲座也沉思起来。
　　“就这个问题而言你可真不可靠呢。”绿毒叹气。
　　“呵呵……”莲座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难得回来一次，去晋见陛下吧！”

　　“真奇怪！”镜流四周转了一圈后回来下了定语，而从另外方向返回的零仕与曼佛司赞同的点头。
　　“这里是沉默之森没错吧！你们也看到其他考生残缺凌乱的尸体了吧！”镜流一口气说下来：“可是，为什么我们在魔物的老巢里这么悠闲的转了几圈，也没有看到半只妖魔的影子？”
　　“这个……或许我们的气味不合它们的胃口？”零仕作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的玩笑很冷啊。”曼佛司立即摇头。“或许是你设下的符咒阵法阻挡了它们？”
　　“没有法力，只凭借符咒本身的驱魔力量，根本不可能对高等级的魔物有用。”零仕虽然对自己很有自信，但是却从来尊重事实。
　　“天晓得，搞不好是西极国所有高等级的妖魔都出去旅行了哪。”镜流拍拍两个表情僵硬的路人，虽然至今都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怪物追杀的丰富想象力使他们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带着这两个没用的累赘，真是辛苦你了。”零仕悄悄在曼佛司耳边叹气。
　　“到底我是因为谁的无情离弃才必须带这两个白痴啊？”曼佛司没好气的翻白眼。
　　“呵呵……那么，一脚踢开管他们去死，不就省事多了嘛……”零仕的提议往往让人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喂！零仕！照顾一下这两个！”镜流说话间已窜了过来，露出刺状的手指：“有什么东西靠过来了！”
　　曼佛司配合的与镜流一左一右护住身后的三人，摆出如临大敌的姿势。零仕则乖乖的护在了米克与杰落。大家都不能使用法术，那么现在有战斗力的便是魔武双修的镜流以及魔剑士出身的曼佛司，其他人就算不甘心接受他们的保护，也没有作战的本钱。何况零仕本来就是个懒散的人，就算拥有战力，急着出手的人也一定不会是他。
　　“救……救我……”
　　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从灌木丛中突然伸出，接着踉跄着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大家都见过，是在考生中最喜欢夸夸其谈的富家公子，可是现在，他华贵的衣服破碎不堪，沾满了肮脏的泥土与血迹，全身上下数不清的伤痕，几截碎骨已经破体而出，翻起深深的肉槽，一时间，谁都感到了妖魔的血腥残忍。
　　“救……”这个人一眼就看到了表情有些叹为观止的欣赏意味的零仕，吃力的向他伸手，而零仕则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身后。
　　“救……”
　　他再也没有说出下面的话，便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满手鲜红的美丽女子。
　　女子的头发是暗暗的青色，长长的尖锐指甲划过那个考生的背，瞬间便夺走了他的性命。
　　这是一只一眼看去就知道等级很高的血族女子。越美丽，越邪恶。大家都知道，妖魔的长相特别俊美的话，能力便是不容置疑的优秀。在这只妖魔女子出现后，镜流与曼佛司便感到头皮发麻。
　　以他们的武术，足可应付一般的血族，但是如果是这等级别的妖魔贵族来袭，却十有八九要倒霉。
　　“真没想到会死在这里呢。”镜流晃了晃手腕，“先下手为强！”

　　“父亲大人！”
　　绿毒与莲座携手走到费德•因派特的身前，莲座则因为被小公主拉着手不能行礼而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
　　“突然多了很多生人的气息，是你捕来培植生灵之树的吗？”黑皇陛下对着镜像缓缓伸出手指：“一次清除掉还是慢慢享受呢？”
　　“这是误入本国的迷子，不用理会就好了。”绿毒握住他的手，依偎在父亲温暖的怀中：“父亲什么都不用费心，有我和莲座在，沉默之森是绝对的禁域。”
　　“也对呢。”黑皇微笑着，揽住自己制造出的骨血。“你的魂，已经与我不同了。”
　　“我是父亲大人的物品，我的血与灵，永远都是父亲您的。”绿毒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给出去的，永远不会收回，就像我们的言灵咒术一样，这一点你要记住。”黑皇笑着摇头：“所以，你是我最宝贵的女儿，并不是简单的‘物品’。”
　　“父亲大人……？”
　　黑皇放开揽着她的手臂，转过了身子。
　　绿毒还是太小，现在说什么都说不明白。一切，仍然需要她自己学习。
　　‘父女’的意思，并不是给予与回报，而是，你因我而生，却不需为我而死。
　　生命是单独的个体，灵魂也发生了变化，虽然血脉相连，但意志却是绝对自由的。
　　并非占有，并非索求。
　　黑皇平静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魔物是没有亲子观念的自私生物，但就因为如此，才能单纯的只为了自己而变得越来越强悍。
　　——可是我……
　　他沉默着，绿毒与莲座便一直在他的身后静立。
　　——难道我，变得软弱了吗？
　　黑皇看着自己失去一臂后空荡荡的袖口，微微凝眉。
　　——我的时代，会因此终结了吗？
　　——不同于母体怀胎的分娩，绿毒是以我的一臂而制造出的骨血。爱她，不就等于爱着自己吗？
　　他自己寻找着能够压制住莫名不安的理由，却不愿意相信，自己是那种拥有着无聊感情的软弱魔物。
　　在他孤寂千年的岁月里，软弱就代表了失败。
　　而失败则意味着灭亡。
　　他是黑皇。
　　是君临妖魔界千年的至尊。
　　很多年轻的贵族想要超越他的地位，取代他成为魔界第一的君王。
　　他必须强大。

　　“我认输了！”
　　看到镜流准备动手的瞬间，杰落与米克同时绝望的喊着，身影也凭空消失。
　　他们在生死关头，选择了放弃。试炼并不止一次，但生命却不能重来。
　　看着在眼前渐渐消失的人类，血族女子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镜流等剩下的人类的身上。
　　“原来这东西是救命符，我呸！”镜流对着两路人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
　　“要下次再来吗？这次的试题确实有够伤脑筋的！”曼佛司不确定的问道。
　　“这不是挺刺激的吗！”零仕与镜流并肩站着，露出享受似的舔舔嘴唇的招牌表情。
　　“这个时候放弃的话，我会觉得耻辱。”镜流也摇头道：“那是给我们黑猫蒙羞！”
　　“喂喂，杀手不需要荣誉感吧！”曼佛司无奈的重新摆出接招的姿势。
　　“不幸啊，我正是喜欢站在光之道上行走的‘杀手’。”镜流亮出爪子。
　　“你老爸想必很头疼了！”零仕轻笑：“难怪送你来参加这样的考试。”
　　“你少说一句话会死啊！”镜流狠瞪他一眼，若非大敌当前，这时最想用爪子撕裂的正是这张毫无口德的嘴！
　　“我说你们两个……”曼佛司更加无奈的冲那只好奇的打量这边的妖魔女子摆摆手，这种情况下他们还吵的起来，真是让人绝望的想大笑三声。
　　“啊？”
　　血族女子打量了他们很长时间，终于说了见面后的第一个字。
　　“啊？”
　　三人也因为她出乎意料的反应而发出同样奇怪的声音。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血族女子伸出食指一个一个点过去，最后露出庆幸之极的表情：“啊！”
　　词尾改成感叹调，同样一个音符使三人更加觉得诡异。“什么？”
　　“你们啊……！”这只妖魔看来不怎么会说人类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啊，原来就是，你们啊！”
　　被她莫明其妙的搭话而摸不着头脑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妖魔到底在感慨什么。
　　“喂，我说这位大姐，你到底想怎样啦？”曼佛司无力的垂下头。身边一个变态一个别扭的猫咪已经很让人无奈了，现在居然连这只妖魔都如此少根筋缺根弦，真是让人不禁感受到，果然俗话说的很好，物以类聚。说话这么奇怪的妖魔估计世上也没几只，天知道怎么就给他们碰上了。
　　就在三人相对无语时，那只妖魔旁若无人的继续自言自语：“还好，还好啦！幸亏有看清楚，不然藐视莲座大人的命令，人家会很凄惨的啦！呜呜……光想都觉得很可怕，很可怕……不要啦……人家不要被烤焦啦……！”
　　“你不要自顾自的说话，还说的越来越悲惨，难道你有被害妄想症啊！”终于无法忍受的曼佛司爆发出声，一脸‘老子受够了’的怒气。
　　“咦？”正做掩面泪奔状的血族女子转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上下左右又仔细看了几遍，“你，在安慰，我吗？”
　　“可算让我碰到比某人还变态的生物了……”曼佛司满脸黑线，心想：“难道所谓的妖魔，竟是如此有趣的物种吗？？？？”
　　“这个情形该怎么处理？”
　　“嘘……你就当是在看戏就对了……”
　　一边石化状态的两人交头接耳的迅速对话，然后继续装雕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