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四章 奈何不识画中人2（补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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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深了。冷如烟仍站在窗前，手扶着窗楞，仰面着凝望着天际处的圆月，衬着碧紫深黑的天，更觉得那圆月遥不可及。
那春末犹冽的夜风，如刀一般割在她的脸上也并不觉得。此时她毫无睡意，自从三年前他不期而至，与她携手相知之后，他便使得她夜夜难安。即使惴惴不安地睡去，她的梦中也从没有少过他……
含烟备好了熟汤热水，准备侍候冷如烟沐浴就寝。进屋时方见着，她“哎哟”了一声，说道：“小姐，你也太不知道珍重自己了！这么冷的天气里，夜都已经这么深了！你还站在这风头上吹着？”
冷如烟这才觉得自己身上凉嗖嗖的，她双手抱紧了自己，只感觉到自己的心更凉。她单单用低低的眼眸看了一眼含烟，并未言语。
含烟径自走到窗前，把冷如烟拉到床边，拿起白狐裘帮她披上，又裹了裹。又将支撑着帘子的叉竿拿下来，把窗户关上了。
冷如烟被含烟拉到了床边，她此时毫无头绪，双眸伤感，垂头呆呆地看着地面。含烟关上了窗子，握了握她。那双玉手早已冻得冰凉。
含烟劝道：“小姐，还是早点睡吧！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她连拉带劝地服侍着冷如烟洗漱完毕，扶着她上了床，又担心屋里阴潮，让她家小姐受了寒，等冷如烟躺下一会儿，呼吸变得均匀之后，从外面取了个炭盆回来。
她在炭盆里生上火，拿着小铲子把炭火拨得旺了一些。炭盆里的火苗一跳一跳地燃烧着，黑色的木炭被一点点烧红，又一点点化为灰烬。
一直等到冷如烟没有了动静之后，她才放下心，把门带上，退出去回自己房间睡了。
冷如烟卧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眠。她又怎么能睡着睡得安稳？一夜直到天亮，她都是半梦半醒，听着窗外的寒风呜咽了一夜。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三月初三，上祀节这一天，春暖花开、风和日丽。长安城内热闹非凡，人们聚成人潮涌出家门看社戏，逛庙会，登高踏青。流水之滨，曲河之畔也汇集了大量的文人墨客聚在一起流觞曲水。
这一天也是冷如烟和白莹若约好去葰园看牡丹的日子。白莹若一大早便带着自己的随身丫鬟云舒乘马车去相府接走了冷如烟和含烟。
大街上人踵相接、举袖成云。四人乘着马车寸步难行，白莹若还想着在闹市中游览一番，便下车步行，打发马车回去了。
冷如烟不喜喧闹，大街上人蛇混杂，四名女子出行甚为不便。四人一路迤逦而行，在闹市游览，观赏民俗，但也不敢耽搁太久，下了马车直奔东市而来。
东市有家画馆，名叫漱颜画馆，专做给人画肖像的生意。
据人说，这家画馆的画师描绘出来的肖像技法兼工带写、笔墨淡静而独特、画境清幽而别致，画中人物的性格风貌或飘逸画外，或深藏画中，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让观者赞叹不已，与那些宫廷画师相比毫不逊色、更胜一筹。
一个多月前，白莹若听人说起，便请这里的画师为自己做了一幅肖像，取回去之后，只见画中的自己姿容秀丽，婀娜多姿，粉面含春不露笑，身着一身淡绿色裙摆绣荷叶襦裙，腰间陪着白玉佩，与本人相比不但不差丝毫，反而更婷婷袅袅，人人观之赞叹不绝。
随后她便将画像拿给冷如烟观赏，又从漱颜画馆请来画师为冷如烟也做了一幅。
四人一路款款而行，边走边看，白莹若玩得淋漓尽致，而冷如烟则有心事，一路眉黛紧锁，忧心忡忡，郁郁寡欢。
四人来到漱颜画馆前，白莹若看了一眼招牌，说道：“姐姐，就是这里了。”
画馆的伙计见有客人上门，连忙上前搭讪，“几位姑娘里边请。”
四人随着伙计走入馆中，伙计问道：“几位姑娘是要请画师为自己画肖像，还是要为他人画呢？”
白莹若笑着答道：“我们不为自己画也不为他人画，我们是陪我家姐姐是来取画的。”
伙计挨个看了一下剩余的三位姑娘，他见除了刚才和他说话的女子外，剩下的三个女子中只有冷如烟衣着华丽，料想刚才女子所说姐姐应该就是眼前这位身着白纱的姑娘了。
冷如烟的容貌倾国倾城，伙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到伙计死死地瞅着冷如烟，白莹若大是不满，“伙计，你们老瞅着我家姐姐，眼珠子都跳到了额头上，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伙计颇为机灵，醒悟后忙问：“姑娘是什么时候从敝馆请得画师呢？”
“上个月十五。”
“那姑娘贵姓呢？”
“免贵姓冷。”
“几位姑娘稍候，我去为您取画。”说完，伙计转身去了。
趁着伙计去取画的空暇，冷如烟在漱颜画馆中走了几步，随便看了看。
这漱颜画馆内部的装潢恢弘大气，细致考究，用的都是上等的材料，画馆屋顶的每根枋梁上都绘有色彩鲜明、逸趣横生的彩画。一尊烧檀香用的九桃大铜炉放置在了画馆中央，上等的檀香静静的燃烧着，飘香四溢。
客人们未取走的肖像也都挂在了枋梁上。冷如烟穿行其中细细地看了看这些姿态百生、形色各异的肖像，只见有的油墨还未全干，有的已经装裱完毕，题写上了诗句。
不一会儿，伙计取来了一个靛蓝绣花锦缎匣子，从匣子中取出一幅刚刚装裱完毕的画卷来。
“姑娘，请看。”
众人凑上去一看，竟不由得全呆住了，只见画中的冷如烟碧眼盈波，眸清似水，如哀似怨。神色淡雅却又尽显无比尊贵的大家闺秀风范，容颜不仅依然闭月羞花、倾城倾国，更有了十二分的松梅风骨，身着白纱的她犹如御风的仙子一般摄人心魂。
白莹若忍不住抚掌赞道：“那画师手中的画笔竟然真的好似是活的一般，把姐姐的姿色神采全部描绘出来了。”
伙计说道：“姑娘满意就最好了，只是这画，恐怕姑娘现在还不能取走。”
白莹若不解：“画都已经做好了，为什么不能取走？”
伙计指着画说道：“姑娘请看，这画虽然已经做完且装裱完毕，可是还未题字啊！”
白莹若觉得好笑，把手中的画交到含烟和云舒手上，“说到题字，你可是在说笑了。我家姐姐才冠京华，更兼写得一手好字。我们把画取回去，由我家姐姐自己题上字便好了。几时轮得到你们了！”
伙计显得很是为难：“这个……这恐怕不行。漱颜画馆开业多年，一直都是由画馆的画师作画题字，还从未有过客人自己题字的事例，这会坏了画馆的规矩。”
白莹若粉面生威、柳眉倒竖，生气道：“哪里来的这么些规矩！那好，你现在就把那个画师给我找来让他题字，题完字，姑娘我不满意就砸了你们的招牌！”
伙计无奈，见白莹若动了怒气，颇不讲理，脸上陪着笑对冷如烟说道：“今天也真不凑巧，画师已经被人请走出去为人作画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姑娘要是不急的话，还是再过几天来取画吧！”
白莹若一番怒火直窜上心头，正准备发作，冷如烟连忙止住她，“算了，妹妹。既然画馆有这样的规矩，我们也别为难人家。过几日再来取画也是一样的，不妨事。”
她从含烟手上把画取过来，重新卷了起来，还给伙计，“那劳烦画师题字了，我们过几日再来取。”
冷如烟领着白莹若和两人的丫鬟出门去了。走到门外，白莹若怒气未消，“姐姐，你刚才干嘛迁就他们！你就是心地太好了，总是想着做好人，以后会吃亏的。对吧？含烟、云舒。”
伙计站在门前，怔怔地看着冷如烟的背影远去，其他几个伙计也凑过来看着。一名伙计忍不住说道；“前几日，画师作画回来之后，我们几个都不相信，以为那画中的女子是画师自己杜撰出来的，没想到今日一见，世间真有这等风华绝代的佳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四章 奈何不识画中人2（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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