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纳金铎铎

3、三

　　钢琴终于搬了回家，我乐滋滋的取了条毛巾边擦边说：“为了它，我可真破财”，我对金钱没什么计划，有了钱就会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手头很拮据。
　　周靖轩一边调音一边说：“你给谁买的钢琴？”我快乐的回答：“是我自己啊，我男朋友说他想看我弹钢琴的样子。”
　　周靖轩头也没抬说：“你的手指太粗，根本不适合弹钢琴，没事练练也可以，可是以你的年龄和性格想弹好可没那么容易。”
　　我哼了一声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刻薄的说话。”
　　他不再说话，继续调音，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我突发一个念头，以试探的口吻说：“你教我弹琴吧？我负责你的食宿问题！”
　　他停下手里的活点点头。看他点头我马上大声说：“因为你还带了条狗，你住的时候顺便给我收拾房间，洗洗床单”。周靖轩抬头看了看我复又低下头点了点头。
　　我得意洋洋，这单生意不错，如果我去学钢琴还要一个小时100元呢，这样不仅学钢琴不花钱，还找了一名免费保姆。
　　快到中午了，我打电话给阿良，阿良是我的男朋友，因为忙我的项目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打电话给他了，阿良就是这样，我不打电话给他，他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的。
　　电话另一头是阿良懒散的声音：“谁呀？”
　　我甜甜蜜蜜的拿着电话说：“阿良，这两天你好吗？今天是星期天，我们出来吃饭好吗？”
　　“不行，我要修修我的书架。”阿良匆匆的说。
　　“那好吧，你忙吧！”我挂上电话，心里有了主意，我要给他一个惊喜，我回头对周靖轩说：“我男朋友的书架坏了，你帮忙修修好吗？”周靖轩依然不说话，点点头。
　　我兴致勃勃的带着周靖轩和“玛莎”来到阿良家，使劲的按着门铃，我想：两个人会很快修好书架，这样我就可以安排我和阿良的两人世界了。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睡衣女孩，她打着哈欠问我：“找谁？”我重新看看门牌，是阿良家呀？这时我听见阿良的声音：“是谁啊，阿美？”
　　我明白了，我一把揪出那个女孩，一脚踹开门，我看见阿良穿着睡衣拿着牙刷站在走廊上，阿良看见我很尴尬的举着牙刷将满是牙膏的嘴咧了咧，我左右看了看，顺手抄起放在门口的活动鞋架砸向阿良，阿良倒退几步转身向屋里跑，被我揪到外边的女孩见状冲上来拼命揪住我的长头发，然后用脚踹我。这时候我听见周靖轩的声音，他一把推开那个女孩说：“够了”。
　　那个女孩疯了似的喊着：“不许你打阿良？”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我有些被吓坏，张牙舞爪的应该是我呀，是她抢了我的男朋友啊。看她再次冲上来，我举起鞋架，这时“玛莎”低吼着拦在我的面前，它呲着牙，喉咙发出“呼呼”的声音面对着那个女孩，那女孩“妈呀”了一声站在那里不敢再动，我重又举起鞋架冲到里屋拼命砸阿良，然后反身一腿踢在阿良的腰上。
　　周靖轩也进了屋，一边抱住我的腰向门外拽，一边说：“够了，对这种男人你值得吗？”]周靖轩的个子很高，力气也蛮大，我的整个身体被提着离开地面。
　　我被周靖轩拽到外门口，我扔掉手里的鞋架，大喊道：“放开我！”周靖轩放下我松开手。我整整衣服冲着屋里喊：“王家良，你给我出来”。
　　阿良抱着被我打破的脑袋从里屋探出半个身体说着：“我早就想和你分手了，你这个没有半点女人味的丑八婆。”
　　“你这个混蛋。”我抄起门后的拖布准备再冲上去。
　　周靖轩一把拽住我大喝一声：“够了”。
　　我被他的声音镇住了，回头望望他。阿良又探出整个上半身指着周靖轩问：“你是谁？”周靖轩不耐烦的搂住我说：“我是她男朋友，她今天过来是和你说分手的。”我和阿良都楞住了，我抬头看看周靖轩，我才发现他长得好帅。

　　我向阿良扬了扬下巴说：“怎么样，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然后又对被“玛莎”逼到墙角的女孩说：“这种垃圾男人你也要，你可要看好他，过不了多久，他也会背着你再搞一个女人……”没等我说完，周靖轩提起我离开了阿良家。
　　大街上，我一边走，一边不断的抹着眼泪擦着鼻涕，周靖轩拿着一个塑料袋不断的接着我扔掉的纸巾。我顾不上街上行人的侧目，一边哭一边说：“我没有女人味吗？我像个八婆吗？我很丑吗。”
　　周靖轩目不转睛的向前走，边走边回答：“你的确少些女人味，是三八点，但不是十分难看。”我止住哭声，老羞成怒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周靖轩依然目不转睛的边走边说：“你不必要为一个背叛你的男人难过，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你，他不会认为你这些是缺点。”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止住眼泪不在乎的说：“好像你什么都明白似的，小屁孩。”
　　周靖轩半转脑袋瞅瞅我认真的一字一板的说：“我只比你小几岁，不准你叫我小屁孩。”我斜眼瞅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回到家里，我换下衣服，因为刚才的撕扯，我的外衣撕开了一块，我气愤的将衣服扔在纸蒌里，自嘲道：“用一件衣服换了以后不再浪费感情，真值得。”周靖轩也不说话，坐在椅子上给玛莎梳理着毛。我走近“玛莎“拍拍它说：“今天可谢谢你了。”“玛莎”头也不转的从侧面给了我一个白眼。我吸了一口气挻直身体对周靖轩说：“今天谢谢你了，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给玛莎买盘排骨好吗？”
　　我白了他一眼道：“本人绝不讨价还价。”
　　晚上，周靖轩忙着给玛莎洗澡，看他认真的梳洗着玛莎的毛，我倚在卫生间门边问他：“你住在哪？为什么在音像店打零工？”周靖轩头也没抬说：“我一直在国外留学，二个月前刚回家。”
　　“你家在本市吗，为什么你没地方住？”
　　“家被查封了。”
　　“怎么？你家欠农民工钱了？”
　　“你知道周庄案吗？”
　　“知道啊，怎么了？” 周庄案是我们市里两个的政府官员贪污受贿案。
　　“那个姓周的是我父亲！”
　　我怔了怔，周靖轩继续说：“我不能离开本市，因为公安局立案，随时随地要找我问话。”
　　“原来是这样啊。”我点了点头，这时，周靖轩的手机响了起来，周靖轩猛然站起来，手也没擦就快步走进屋里拿起电话关上门，我附在门口偷听，隐约听得见周靖轩的说话声，大概是劝对方把钱退给谁。
　　第二天上班，我开始做另一个项目，这是一家酒店大楼的设计，因为楼内结构复杂，所以空调线路设计起来比较麻烦，加上新经理的指手划脚，每天我都是早起晚归，但回到家，周靖轩都会买一些吃的放在椅子上，而他和“玛莎”已经睡了。我想周靖轩又去打工了，否则怎么会有钱买吃的。
　　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图纸终于通过并上交，我长舒一口气提前回了家，刚推开门，就看见三个小朋友叽叽喳喳，我莫明其妙，哪来的小孩子？
　　周靖轩走出卧室，手里拿着一些纸，他看见我解释说：“这些是我的学生，我教他们钢琴。”
　　“可是你没经过我的同意，这是我家！”我气愤的说着。
　　周靖轩低下头对三个小孩子说：“今天我们就到这好吗，你们回家把谱子好好看看？”三个小孩睢着我的样子都吓坏了，纷纷拿了周靖轩手里的纸踮着脚跑了出去。
　　周靖轩目送孩子们出去说：“前几天房东来催房租了，你家里的水、电费也很长时间没交了，我看你很忙，就打了一个广告收了几个小孩子学钢琴，先把费用交了。”
　　听了他的话，我的气焰被浇灭，尴尬的笑笑说：“那，那谢谢你了，其实你要和我说一声就好了，孩子们要学多久？”“到月底，每个小孩每天2个小时，每个小时20元，一共26天，三个小孩一共是3120元，交了房租和电费水费，还有420元够这个月的饭钱。”周靖轩一口气报完帐。
　　我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说：“等我发了工资把钱还你。”周靖轩唤着“玛莎”说：“没关系，我住在你这也没什么事，教教小孩子也挻高兴，再说我父亲的案子也快结了。”
　　“怎么判的？”我问。
　　周靖轩低下头说：“钱被我母亲交还了，大概能少判几年。”
　　看着周靖轩沉默的样子，我开心的说：“那是好事啊，走，我们去吃饭吧，你那还有多少余钱？”
　　“还有200元左右”
　　“那就都拿来吃饭。”
　　“可以后怎么办？”
　　“笨蛋，你再收两个小孩就好了，再说你也真亏，每个小时才20元，我为了学钢琴早打听过了，现在行情是每小时100元，再收两个小孩，收他们每个人100元，除了饭钱余些钱还能给我买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