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邦德》暮水

20、恶之花１

　　“哦！你下地狱去吧！”

　　“我会坠入地狱，但你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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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加拉，玛尔德宫，总督卧室

　　“嘀——”

　　尖锐的声音从仪器中钻出，平滑的直线表示又有一个生命离开了。插管刚进行到一半，医生停下抢救的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奥兰治静静的躺在卧床上，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维诺妮卡按了按疲倦的双眼，对医生点了点头。

　　“死亡时间，19点34分。”

　　“也许他不是很痛苦。”

　　“也许，”医生朝旁边的助手招手，“你先回去休息吧。”

　　维诺妮卡有些奇怪，“卡莱尔医生，您还有事吗？”

　　“是的。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卡莱尔把听诊器放进白大褂口袋中，“虽然很烦人，但多多少少都得办完。”

　　走廊中响起匆忙的脚步声，这是军官们正往这里赶，他们要在阿尔斯特接到消息前封锁这里。维诺妮卡向门口走去，一边对医生说，“祝您尽快办完烦心事，早点回去睡个安稳觉。”

　　卡莱尔两步追上维诺妮卡，拍了拍她的肩膀。

　　维诺妮卡转过身，“嗯——你知道我好久都不能好好睡一觉了。”

　　“那我就帮你一把吧。”

　　卡莱尔的手从口袋中伸出，直直扎向维诺妮卡。速度之快以至于留在房内的两个上尉都没制止他。

　　“哈！”维诺妮卡冷笑一声，“医生也想和我打吗？”

　　“我也是拿刀吃饭的。”

　　“混蛋！”

　　维诺妮卡接住他手术刀的右手虎口被划开。另外两个武官奔过来按住了他，但没想到他的劲这么大，竟然从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的压制下挣脱出来。

　　“嘿，”维诺妮卡不屑地一甩手，“你吃了什么药了？”

　　卡莱尔朝维诺妮卡冲去，他手腕一抖，手术刀翻了个个，竟然露出黑洞洞的小孔。

　　是枪。

　　维诺妮卡迅速拔枪，□□一下射中卡莱尔的胳膊。“砰！”卡莱尔打偏了。

　　“砰砰！”

　　两声之后情绪亢奋的医生跌倒在地，他身后是一个举枪的中尉。

　　维诺妮卡走上前抬起医生的下巴，“我们可是拿枪吃饭的。”

　　医生咬牙切齿地怒视她，“狗娘养的阿尔斯特婊子。”

　　“啪！”

　　一个军官狠狠踩上他的头，无能为力的卡莱尔脸朝下，只能屈辱地趴在地上。

　　维诺妮卡在鼻子前扇了扇，鼻翼恶心的皱起，“你用了普特3号？这个味道……一定是。”

　　“普特？长官——！”踩着卡莱尔的中尉惊讶的抬头。

　　普特3号是用科学怪人普特的姓氏命名的，这种药品——或者说是浓缩毒品，可以短时间提升使用者的体能，提高精神兴奋度，让人感觉不到疼痛，还有让使用者过目不忘的效果。1%会在斗牛开之前注射进公牛身体。也可以当做兴奋剂使用，只是味道太明显，想作弊的运动员从来不选它。而且使用过量会导致使用者死亡。

　　维诺妮卡下令，“你们看着他，我去通知乌古拉副总督。卫队到之前可不能让他死。”

　　“不只是……”

　　奄奄一息的卡莱尔动了动，一侧脸对着维诺妮卡，脸部表情因为药品已经开始扭曲狰狞。

　　“什么？”维诺妮卡心里咯噔一下。

　　“我说不只是……普特……”

　　维诺妮卡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医生的血。

　　糟了。

　　但哪里糟了？

　　她竭力把卡莱尔的话拼到一起。

　　“凯斯中校？”

　　维诺妮卡握紧右手，指甲嵌进肉里带来一阵刺痛，她有点清醒过来了，“这个人疯了！他血里有毒！”

　　指挥室。

　　“副总督！”一个气喘吁吁的军官冲到格诺维娃面前，“不好了！凯斯中校遇袭了！”

　　“什么！”

　　格诺维娃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人，维诺妮卡遇袭？“她情况怎么样了？”

　　“中校昏迷了，正在抢救。”

　　“谁干的？”

　　“是卡莱尔医生。”

　　格诺维娃觉得手指冰凉，手指互相摩挲着想暖热彼此，“这个老东西不是阿尔斯特跟来的吗……混蛋。”

　　她刚想进一步询问，屏幕一闪，南非传过来的战况生硬地打断了她。

　　“该死……让查理好好调查这件事，一有进展立刻通知我。”格诺维娃紧盯着屏幕画面吩咐他。

　　“轰！”

　　南非指挥部周围的情况不容乐观。格诺维娃试图联系特拉维斯，但那边的将军说他去前线视察了。漫天战火中通讯设备受阻，格诺维娃一直得不到走出指挥部的二皇子的回应。其他人不了解状况，而她甚至连欧文也连接不上。

　　“这岂不是等死……”不甘心的女人一拳砸上桌面。然后她重新切回雁群的主画面。

　　“上校，这里没有敌人。”马里奥小心查看着周围的情况，“但我不确定是否安全了。”

　　“回总部。”格诺维娃说，“先回总部再说。”

　　“可这太保守了。”柳德米拉的声音切进来，美艳的金发女人一嘟嘴，“而且如果我们都回去，被瓮中捉鳖怎么办？”

　　“这是保险。”

　　“好吧，我们快到了。”

　　爱德华最快，他已经临近指挥部，透过玻璃格诺维娃这边也能隐隐看到阿尔斯特阵地的冰山一角了。柳德米拉紧随其后。

　　“头雁，我们到了。”柳德米拉对大雁们说，“期待尽快在地面上看到你们。”

　　“收到。”其他人齐声回答。

　　正当两架ＳＦ缓缓下落时，异样像蝌蚪般甩出了尾巴，下一刻又躲回莲叶中。

　　柳德米拉正哼着不知名的俄语小调，她扳动操纵杆，扫视着地面，准备降低高度。余光扫到的画面让她的大脑像被酒瓶砸了一样嗡嗡作响。

　　她似乎看到右侧不远处防空用的Ｃ４２０７７动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一种不想的预感在她心头上升起。但她跟快用理智否认了紧跟而来的种种猜测。爱德华开始调整高度准备下降，柳德米拉追了上去。尾随同伴时她最后看了一眼右侧的武器装备。

　　没问题。

　　“第一只大雁归巢。”

　　对讲机中的声音说明爱德华已经飞到机场，柳德米拉舒了口气，马上就到家了，别多想了。

　　“上校，我们安全——”

　　“轰！”

　　妈的！

　　柳德米拉看着ＳＦ屏幕上马里奥下方有火光冒出。消失许久的敌人从沙粒中现身。

　　“哦……”她饶有兴奋的舔着双唇，“原来南非还有这招。”

　　久经百战锻炼出来的直觉让柳德米拉停止前进，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马里奥和三架ＳＦ激斗起来时，五架ＳＦ从下面的沙漠里飞出，枯黄的沙粒洋洋洒洒，毫无生机。

　　“比对付老大的还多？”柳德米拉连接上敌人的信号，“高抬我了。”

　　“‘雁群’，”敌人的声音有些模糊，“我们怎么敢怠慢你们。”

　　“轰隆！”

　　侥幸躲过偷袭，柳德米拉猛的切换画面，发现自己背后升起十架ＳＦ，一架枪口正冒着烟，这是刚才射击她的，其他ＳＦ没有急于开火，慢慢朝她逼近。

　　“爱德华，”柳德米拉嘴角绽开一朵嗜血的花，“看来你得回来一下了。”

　　收到柳德米拉求助的信号后，爱德华立刻掉头去帮忙。马里奥把速度加到最大，同时朝其他人喊，“你们先回去！这十几架ＳＦ我们三个足够了！”

　　爱德华离柳德米拉最近，所以最先赶到。柳德米拉苦苦支撑，目前还没有明显处于弱势。

　　“轰！”

　　“轰隆！”

　　他们置身火海，不断有炮弹在身边炸裂．

　　“可惜不是烟花。”柳德米拉讪讪。敌人有意朝沙漠射击，视野被不断扬起的沙粒阻挡。柳德米拉不得不再次提升高度。就在她操纵着ＳＦ从漫天沙土中冒出头时，敌人打中了ＳＦ的肩部。

　　“畜生。”柳德米拉一个回旋逃离这个位置，视线却再一次被死气沉沉的沙尘遮挡。就在视野被挡住的前一刻，她又看到那架Ｃ４２０７７动了。

　　这次不是瞥见。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风景太过单调，黄色，药水泡过的尸体也会有这种颜色。她想努力记起什么活泼的色彩，却发现大脑中空荡荡一片。

　　之前怎么没同意德雷克在婚礼上放粉红色气球呢。

　　她想，那时候她最痛恨粉嘟嘟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和寂静枯燥的黄沙为伴。

　　她一定会不甘寂寞的。

　　洛加拉指挥室。

　　“头雁！”格诺维娃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吼出一个单词。

　　柳德米拉被黄沙包裹着，像婴儿在襁褓中一样坠地。爱德华被同一批敌人击中，ＳＦ在空中炸开。她没空去欣赏那朵夸张的烟花是何模样，下意识地将画面先切换到马里奥的ＳＦ上。

　　“其他人，联系到特拉维斯殿下了吗？”格诺维娃头也不回的命令，“请求南非指挥部增援！快啊！”

　　“副总督……已经请援过好几次了……从指挥部到头雁所在地还需要几分钟。”

　　“特拉维斯皇子在指挥地面部队作战，一时脱不开身。”

　　“头雁！”

　　支援还没到，敌人却越来越多。射杀了爱德华和柳德米拉的十架ＳＦ围成一个半月行的包围圈，逐渐向马里奥逼近。

　　“上校，我……——”ＳＦ挨了一弹，传来的声音窸窸窣窣，伴随着各种杂音。

　　“坚持住！头雁！支援马上就到！”

　　“——上校……”

　　“什么？”格诺维娃一摆手示意背后的人们安静，她把长发撩到耳后，全神贯注地倾听他的每一个字。

　　“——埃莉诺——你……北欧——”

　　“闭嘴！”

　　格诺维娃突然明白男人是在留遗言。

　　“什么北欧不北欧的！你给我好好待在南非！要活着！”

　　“我怀疑这里——特拉……”马里奥急转之下，ＳＦ在空中倒挂着飞行，有惊无险地躲开敌人的攻击，“欧文和特拉维斯在一起……上校，你要小心。”

　　“头雁！”

　　这时马里奥的声音清晰起来了，“埃莉诺还小。在北欧的时候，谢谢你。你要小心。”

　　“等一下——”格诺维娃切换雁群其他人，“你们怎么样？”

　　“埃莉诺，”马里奥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过来，“呵呵，我刚好能看到你。你是故意站在那儿的吧。再远一步就不在画面里了。”

　　“轰！”

　　屏幕上的画面一闪，灭了。

　　“马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