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伴云来》结篇》司子

7、第 7 章

　　第七章

　　走出静室，果然长廊尽头绪方正等着他们，而塔矢老师则不见踪影。

　　“小光小亮，和老师对局了？结果如何呢？”绪方老师笑咪咪看着他们，光走上前，问了声好，笑得那个人畜无害，答得那个认真坦然，“我当然不如塔矢老师，他给了我很多的启示和帮助，真羡慕绪方叔叔呢，经常能和塔矢老师对局。”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大厅。

　　“扑——”

　　原本坐沙发上喝茶聊天的芦原一口茶直接喷出来，幸而他对面没人，不然情况更遭，“绪方叔叔——哈哈——哈哈——”指向绪方，顾不得自己的失态，笑得腰都直不起。绪方才不过二十有余，而光则与小亮相差一岁——这个叔叔——叫得可爱啊。

　　绪方嘴角抽搐，不知该瞪谁才是。

　　不过，似乎之前还真没听到光单独称呼过自己——向来只听他明子阿姨塔矢老师芦原哥哥还有诸位叔叔哥哥的叫个欢快——这是不是故意呢？

　　唔，值得深究——

　　明子夫人一旁瞪眼，“芦原，我才拖了地——”声音有些森森，芦原不由脖子缩了缩，干咳几声，“那个——师母，我——这个海棠果味道不错，小光要不要尝尝？”说着转身递过一个香脆红彤彤的果子。

　　光笑吟吟接下，道谢。咬咬，甜而多汁，清脆爽口，果然不错，眉弯眼笑，见此，芦原才暗暗舒口气，若是惹到明子夫人，只要能讨好小光一切就没事了——而小光向来只要好吃的都能讨好——只是这个规律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时明子夫人也拉了光坐了下来，“小光，别担心，你以后一定会更厉害的，行洋没欺负你吧？”

　　“咳咳——”这话一出，连光也差点被呛到，众人愣了会，不约而同瞄了瞄一旁捧杯垂眸不语的塔矢老师，最后还是由光开口询问，“为什么阿姨这样说呢？塔矢老师真的很厉害，我很佩服他。”

　　不仅其棋气势磅礴，傲然无拘让人佩服赞叹不已，连为人处事也让人心折，自己瞒骗了他，而亮更是——相比之下，他们才真的有愧。

　　“他那么大一个人，跟你对局，不是欺负是什么？放心，小光年纪还小，别在意输赢，以后一定有机会赢过他的。”明子夫人爱怜的摸摸光的发，不知为何，她总喜欢护这温柔贴心的小孩。

　　也许是因为，小光素来待人平和温柔，偶尔一现的淡淡寂寥，平常活泼灵动，笑意吟吟，每每使人开怀，却不经意的流露一抹淡淡沧桑——那次，无意发现看棋谱的他静静坐在廊下，仰望天空，眸色深邃如许，袅袅烟雾中，竟比任何人都更显孤寂。

　　虽然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棋士之路，孤寂无比，黑白之道，茕茕而立，然，小亮自小就跟随父亲踏上，一直都是如此平静无波寂然淡定，没有小孩子独有的活泼，体贴得让作为母亲的她无比心疼，久而久之的，就习惯了那疼了。其后，认识了小光，自带了小光回家，小亮越来越象一个普通小孩了，让身为母亲的她开怀不已，而，渐渐和小光相处久了，才发现原来即使再活泼的人，棋士毕竟还是棋士，那孤寂深入骨髓，所以，才更让人心疼。

　　这两个孩子，叫人如何舍得不去保护呢？

　　光微微一愕，微抿唇，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明子夫人的关怀如此明昭如何让他不感动？“谢谢阿姨，我会努力的，塔矢老师，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起身，朝塔矢老师正容一礼。

　　塔矢老师点头，没有多言。

　　虽然静室的事有些异常，他却隐隐感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势存在其间，所以当光说那局不是他下的，一瞬，竟有种原来如此的感叹。

　　或许就表面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他却毫无疑问的相信了，而且，那刻，光的眼神是那样黯然，却又坚定无比隐隐又有份祈求。虽然心内明白光是隐瞒了些什么事，甚至小亮也是知情的，然，那又何妨，既遇棋逢对手，何拘形式不同格。

　　此刻见他这样，眸光一闪，悉怀……不过，眼角余光瞄到绪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两人，恐怕以后不得安宁吧——也好，小孩子活泼些是好事。

　　绪方目光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走到窗台一旁棋盘边，默然放起子来，芦原见此走过去，看了一会，拊手赞叹，“咦——绪方，你这局是哪里看来的，堪称妙局啊！”

　　待放完，绪方才起身，笑得温和，“老师，您也请过来看看，这局如何？大家也来看看——”

　　众人见他这么神秘样不免有些好奇，也走过去看，亮光一下就明白绪方的心思，虽然有些恨恨不已，然毕竟只能心里腹谤不能表于面上，也跟着大家走过去——果然，就是昨晚亮与光最后那局。

　　昨晚回来后，亮才发现因一时匆忙忘了把棋面收拾就出门了，若被人发现就有口难言，于是今日一大早就和光说了这事，加上方才明子夫人无意透露的消息，更是明白这事不是如此容易善了，不过——看来绪方也不会太明白说出来，有些安心了。两人都装出一副没事样，听着众人点评。

　　众人探讨一番至末，芦原不由问了句大家最关心的事，“绪方，这是哪里得来的？”就自己记忆里，还没见过谁具这样的风格，但如此能手却前所未闻，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吧。

　　绪方笑而不答，只看着亮光二人，“怎样，小亮觉得这局如何？”

　　“磅礴大气，名家风范，凌厉空灵，巧慧有致，很棒的一局。”亮点头，眼里是恰当的赞叹。

　　“原来你也这么认为，分析得不错。”绪方眸中精光一闪，笑着坐下，“我初初看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不错，后来细细分析了半日，才有这样的感觉，小亮越来越厉害了。”

　　亮淡淡一笑，“绪方师兄夸奖。”轻松躲了过去。就知道你不是平白无故的开口赞人，不过，你也没证据这局出处，只要不理会，目前自然没事，但往后——不可不得小心行事了，这点，双方都清楚无比。

　　光看完走回去坐一旁啃着果子，不言不语，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事，和他一贯对待塔矢门下讨论棋局时的态度一致，如非知道他也是院士喜欢下棋之人，还真看不出来他也会下棋。

　　绪方还待说话，芦原已经开口岔到别的棋局上了，众人就又据此讨论一会，这时明子夫人已经把饭菜做好，叫了大家去吃，本来光想回去的，但明子夫人早一步打了电话回进藤宅告知他父母光今夜在此留宿，也就无可奈何了，甚至绪方更是笑道，如果担心明天上学的问题，他可以充当车夫。于是，笑闹着吃饭和闲聊一夜，如此就过去了。

　　旁人只觉和平素一样，也没怎样，只有亮光绪方三人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变化。

　　只是，一切均在萌芽中，尚分不明以后状况，所以看上去似乎什么也没变，依旧笑语吟吟言谈自若，关怀备至，相处愉快。

　　翌日，亮依旧往常般入静室与塔矢老师对局，推门，却只见塔矢老师静静坐在廊下，目光落在庭院翠竹上，微微诧异，略思片刻，如常先行一礼，正坐，“父亲，请开局。”把两个棋盒放好，打开盒盖。

　　“不必了。”

　　……？？亮一凛，眸底闪过一丝不安，难道父亲真的——忙开口，“父亲，为何？”

　　塔矢老师回过头来，目光在他身上淡淡一扫，“等你真的想与我对局再来吧。”沉稳眸光扫至门口，含了些微笑意，“难得小光过来就陪他玩吧，时间尚早，绪方待会过来，你们也不用急着出门。”

　　头句话刚落，亮顿住了，如此明显的话他怎么听不出其中的意味，有些事，不用说明白也懂其意，心里黯然，咬唇无语。然，后一句出口，直接愣住，父亲竟然没有丝毫责备之意，明明他们隐瞒了这么多，却——眼眶一红，点头，一礼，走出去。

　　正走到门口，塔矢老师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打算待会到院子里练拳？”

　　“是的，我想习武能强身健体。”恭敬答道，但，父亲突然提起，不免有些不安，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以前”的自己可没这样做过，况，棋士向来都以文雅的形象出现，也难怪父亲会觉得奇怪了。

　　“过则不及，你好自为之吧，别太累了。”

　　“是，父亲不必过于担心，我自己懂分寸的。”亮一下心内暖暖，原来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头花的时间过长，父亲担心小孩子的身体受不住这样长久的练习，以为自己过于硬撑才婉言劝解。在那边他在武艺上沉浸时间不短所受点播良久，自清楚界限在哪里，且又是重新练习，自更事半功倍不虞有险，但外人看来或许不尽然。

　　走出门外，光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半晌无语，最后，朝屋内塔矢老师行了个礼，两人才相携离去。身后，沉稳的目光看了会他们的背影，慢慢走到棋盘前，放下一子，看向庭院深处，良久无语。

　　光站在廊下看着亮习完一套拳，又展演那闻名于江湖的剑法罢，才拿了毛巾过去替他擦汗，而后，慢慢伸手揽住亮的腰，把头靠过去，“亮，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今后，由我陪你清晨对局。”

　　塔矢老师知道了什么，却不说，但，那句话何尝不是一点微微的谴责，只是，纵然如此，他们也不能清楚的说出事实。不是担心会吓坏人，而是，有些事，无法恣意妄为。说出来，又如何？能改了事实，还是能成为理由？

　　他们的欺瞒，是真实的。

　　光懂，亮也懂，一旁看着不语的佐为也懂，同样的心痛不已。

　　“……”亮身子一僵，随即松下，伸手揽过去，“好。”答道。

　　过了会，吃罢早饭，绪方果然依言开了鲜艳的开蓬跑车过来接人，一路拉风不已，却置若罔闻只是笑着问候光，问他昨夜睡得好吗？功课如何？最近棋院里遇到什么对手了？和小亮相处还好吗？也探讨了一下关于围棋的布局问题。

　　而光直到下了车尤然头有些晕沉，直接趴在桌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碰——”一声巨响，才把光惊醒，抬头，揉揉眼，正是青梅竹马的好友藤崎明，叉腰站在他面前跳脚，“进藤光，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一个上午只顾着趴桌猛睡，如果不是我旁边帮忙，老师早就骂人了——自从去了什么学围棋，你好奇怪哦？”话到最后，眼里是满满的疑惑。

　　光委屈不已，能怪我吗？绪方老师奸诈如狐狸，狡狠得象狼，话说来一套套的，虽然听似关怀担心，然，绵里藏针，试探布局，指桑道槐，说一言二，如果不是自己打点精神应付，怕早就被套去不少的话——真可怕啊，坐了一路的车，胸闷得想吐，头晕脑涨得想睡。况且，叫他和一群十岁的小孩子上小学也实在是为难人！

　　揉了揉太阳穴，含糊一声过去，“到底你找我干嘛？”

　　藤崎明嘴一噘，眉一皱，手啪的拍在光肩上，“你——哼哼，很好！我不管，既然沉默我就算你答应了！！记得这个星期天一定要陪我去叶濑中学，这是我姐姐给我的票，那里是校庆有好吃的有好玩的非常热闹呢……嗯，反正姐姐给了我一些优待券我就请你吃章鱼丸吧……阿光，你好久没陪我去玩了。”无限委屈。

　　听着那一连串的威胁利诱渴求，光抬头看向天花板做无辜状，这——说来，的确真的好久没和明明一起出门了，以前常一起到处玩的，现在——叫他陪个小女生逛街——老天，请饶了我吧，只是，这样的话不好说出口，眼睛左瞄瞄，右瞥瞥。

　　“不要，我没空。”

　　咬牙，绪方叔叔，你是故意陷害我的！

　　这里他腹谤不已，那头藤崎明早不耐烦了，一张薄薄的纸片拍在桌上，“星期天上午十点校门口见！”转身就走人，那个干净利索让人无法反驳。

　　光：……

　　看着课室里各种挤眉弄眼神情，更觉头痛，一旁佐为疑惑看向门口，然后好奇，‘小光，为什么不去呢？明明都特意来叫你了。’

　　翻个白眼，‘如果我和女生出去被人看到，呵呵——以后就有得麻烦了。’现在正是男女关系敏感时期，一般男生女生都自觉不自觉的划了根线分开来，甚至有些更是故意不与同龄异性说话——但光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了，在他看来，全是小毛孩闹别扭，但，人言可畏，他可不打算大出风头，今天早上可谓出足了。

　　‘麻烦？……哦，是不是明明喜欢你啊？’佐为跟在光后面看着一群小孩子的古怪的笑容，还有别有用心的拍着光的肩膀，突然开口。

　　光头上青筋直跳，‘闭嘴，别乱说话！’还嫌不够乱么，佐为竟也掺一脚进来，恨恨不已瞪着眼前那纸片，如果不去，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谁叫自己妈妈那么喜欢明明——如果过去，也实在是没兴趣陪小孩子玩。

　　唔，要不要干脆拖了亮一起下水呢？

　　思索着可能性，突然，似乎觉得这对白很熟悉，光抱头细细回想了半日，最后，彻底无言了——叶濑中学的校庆，那可是他头次与筒井加贺两位学长认识的场面，这下，想不去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