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伴云来》结篇》司子

3、第 3 章

　　第三章

　　光静静的坐在床上，顺手抓了个抱枕抱着，头倚在上面，眼睛却似笑非笑的瞄向拿着杯子靠在自己身边的亮，淡青的休闲服在晕黄灯光下显得分外温和，气氛安静而恬静，一如多年二人间的相处。

　　飘在半空的佐为不知为何竟有种自然天成的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真的让人很舒服，他原本就是个七巧玲珑心之人，对于面前这两个小孩子如此相处怎么不会觉得奇怪，然而以他性子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只是淡淡一笑，想了想，也坐在虚空中，静静看着他们。

　　“怎么来了？”光想起这事，皱眉，略有不悦，深更半夜跑来这里，如他没发现，亮岂不是受一夜的风吹？

　　“不过是想来看看你回来没，也没打算待多久，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知道光在生气什么，亮自然解释清楚。按照以前的历史，他们的初相遇并非此刻此时，只是心不由己，在还没真正相遇之前，他怎么会不担心，所以才会趁着夜静之际来看看，只要光安好，一切足以。

　　“……”光扁扁嘴，抬眼一瞪，“你也不怕我担心。”

　　亮微微一笑，伸手轻轻覆在光的手上，是安抚也是道歉。这次自己果然是过于鲁莽了，如果发现的人不是光，那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到时闹到父母那里，就更是麻烦。只是，虑到心底深处的隐忧，微微皱眉，“光，这一切，你有没有感到不安呢？”

　　“还好，只是觉得不对劲而已。”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曾遇到鬼的因素——呃，现在也遇到同样的鬼——光的第六感比常人要强些，很多时候，对于一些恶意来源往往人未至已然发现，之前在那边也靠这个避了很多危险。亮此刻发问，光也忙正色起来，微微眯眼，定定看着窗外，眸色闪过一丝异彩，“虽然奇怪，却没有不良感觉，你说，我们还会不会遇到更奇怪的事？”

　　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就已经够奇特了，不仅人物外貌与自己一模一样，连带技能本事也继承了下来，然后，在无所防备的时候再一次穿越，竟然还能穿回十年前，如果说事情没点诡异，任谁都不信吧。

　　回来后，保持原来的记忆，不仅是这边所有的，也包括那边所有的，甚至，亮连当年没有缘看到的鬼也能见面，这一切怎不叫人生疑？

　　到底是谁，又为何这样做？而能做出这样的事，有这样能力的人？（神？鬼？）背后到底隐了什么。惊骇的同时心里泛起一股隐忧，手不觉握得更紧了。

　　一时间，空气仿如停滞般，沉默压抑，只有风过树梢的声音穿过窗口，簌簌响动，雾霭沉沉的都市夜空也染了一层雾气，一切朦胧不清。

　　‘呃，你们说的奇怪事情是指我吗？’被如此凝重的气氛所染，佐为也不觉压低了声，小心翼翼的开口。按照轮回，千年前他就该渡过忘川，却不知为何竟在人世流连，是执？是念？能遇到虎次郎，遇到小光，是缘抑或孽呢？茫然无措。

　　“当然不是！”光这才惊觉佐为的存在，也知道他误会了他们的意思，忙丢开手上的抱枕扑过去，伸手，一顿，看着空荡荡的手掌，挠头，“我们说的是另外的事，能遇到佐为，是进藤光一生最幸福的事。”

　　遇到佐为，是进藤光一生最幸福的事。

　　这句话，想说很久很久了，久到，差点都忘了。如今，算不算来得及呢？

　　“夜深了，我也不便久留，明日老地方见。”亮放下杯子，走上前，轻轻揽过光的腰，在额前留下一吻，“人生无常，多思无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目前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又何必为莫须有的事而产生不必要的担忧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不信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了他，冷傲嚣然的塔矢亮从来就不会退缩。扬眉一笑，冰眸闪着慑人的光芒。

　　“嗯，你快些回去吧，一路小心，还有，以后不许再这样做。”光推了亮一把，勾唇一笑，伸手拍了拍，有亮相伴，还有什么事困难呢？

　　相视，一笑。不须多言，都明白了彼此的担心与坚定，多年的默契都懂得对方的意思，还有什么需要多说的呢？

　　两人蹑手蹑脚下楼，把人偷偷送出门，因不敢开灯免得惊醒父母，微笑着静静站在门口直到人影不见才回身锁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久来还真的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笑的时候，明明也没做什么事，却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看到一样。光一回到房间，迎上佐为好奇满满的紫眸，忍不住叹气，糟糕，又忘了现在开始身旁多一个人？鬼？出来，真是，麻烦大了，要怎么解释呢？

　　抬头，无辜一笑，打了个呵欠，“佐为，我累了，嗯，今晚早点睡明天带你去下棋好不好？”

　　‘好，好，好——小光快点睡吧。’有些疑惑的脸立即化做兴奋。夜，更深沉了。

　　第二日，云淡风轻，烈阳高照，从学校出来后光就直接往棋会所走去，熟悉的道路，茂密的绿荫挡去炎炎日照，把在学校受到的莫明郁闷散了不少，其实光也不是不清楚，既然回到过去，事情的重复发生就该理所当然，只是，无论是谁，一个年纪三十有多的人再度回去重读小学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吧，一日下来，光可郁闷到极点，尤其想到以后的日子还得这么装下去，心里的不愉快愈发增长。

　　‘小光，还是不舒服吗？’

　　温润的声音担忧响在耳畔，光朝天翻了个白眼，其实，有个不为人的郁闷因素就是佐为的时时相伴，即使心里再郁闷也无法形表于色，免得别人担忧，回以一笑，‘没事，只是有点热而已，嗯，我们差不多到了。’他趴了一日，佐为就担足一日的心，他不能再让佐为无谓之事担心了。

　　看到熟悉的楼道，心里竟隐隐有份悸动，一共是三十二级楼梯，然后右拐，有道水磨竹影屏风，推门，叮当声起，“欢迎光临”市河小姐的悦耳招呼声，棋子此起彼落的敲击声，还有若有若无低低的讨论声，一切，都那么熟悉，与陌生。

　　“小朋友，你第一次来吗？”市河有些好奇的看着站在门边定定出神的小孩，心里不免好奇，这个小孩很特别，不像是普通来凑热闹的小孩，也不像一般刚学会围棋就跑来试探身手的小鬼，静静站着，神态竟有丝黯然，声音不觉放低了。

　　“光？”

　　“有些怀念呢。”光朝徐徐走近的亮一笑，眸光闪动，侧头对着市河微微做了个礼，“您好，我是进藤光，以后请多多指教。”

　　“好可爱的小朋友，原来你是小亮的朋友啊。”市河先是一愣，相识这么久了，头一次看到小亮有这么生动的表情，而这个小孩竟然还能让小亮亲身过来接人，然而光的可爱有礼也添了不少分数，立下心中满满是爱心，眉弯眼眯，伸手揉了揉光的发，“嗯，叫我市河就行了，以后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去拿点心给你们吃啊，你们过去玩吧。”完全忘了要收费这个问题。

　　亮眨眨眼，拉了光走到老地方，暗暗发笑，看来以后市河对光的态度一定比以前要好上几百倍，虽然以前他们偶尔的斗嘴很有趣，但现在的关怀也足以让他安心。

　　“要下一局吗？”

　　“你和我？”挑眉。

　　“不是，我答应了佐为今天让他下个痛快。”

　　佐为刚觉得奇怪，听意思小光应该会围棋的，但为何他房内不见有棋盘呢？还不及开口，马上因能正式下棋而喜悦得不能自已，双眼发亮的直直盯着光，忽闪忽闪得让人不忍，“嗯，亮执黑子，黑子先行，互先，我代佐为下子，应该没问题吧？”光轻敲桌面，想了想开口，记得佐为应该不懂现在的围棋规矩，而亮多年与自己对局因此对佐为的下法有一定了解，那么，就取消贴目吧，免得对佐为不公平。

　　双方对此均无异意，定神，正式开局，黑先白后，轮番下子，手分虚实，包围与反包围，联络与切断，做眼与破眼，筑阵与侵消，治孤与攻逼，针锋相对，黑白双色犬牙交错，变化莫测，生中有死，死中存生，惊心动魄激烈傲然，一局至终，尤然意兴未足。

　　递过一杯温茶，看着虽有倦意然满脸兴奋的亮，光不觉笑了起来，怎么会不清楚呢，棋逢对手的喜悦，及和高手过招时的兴奋与满足，虽败尤荣。只不过，皱眉，直直看着亮的眼睛，“你和塔矢老师的对局会这样么？”

　　亮与他不同，围棋世家，每日清晨第一件事是父子对局，如果是以前他倒不会有什么感叹，至多也不过是为外人只看表面而忽视了这人底下的辛苦而心有不甘而已，如今，还真的是为难至极。

　　“怎么可能。”亮微微拢眉，坦然回视着，音里有着两人都清楚的喟叹。

　　“……真是委屈你了……”迟疑了会，光终于把眼移开，看着窗外西移的夕阳，云霞漫天，嵌了金边的炫目都不及眼前这人眼底的灿烂。

　　默契多年的两人都清楚对方此刻的轻叹深意，当年不过是年少不知轻狂的一时戏言，就足以让人气愤难当，甚至伤心悲愤，如今，他到底用了多少功夫才能一瞬间隐下那些总总习惯与情感，面对尊敬父亲的隐藏，面对最爱围棋的欺瞒——其中用到的心机与努力并不是委屈二字轻易说得尽。

　　“你呢？打算今后怎么做？”

　　光轻轻叹气，缓缓后靠，手指敲打着扶手，“是啊，我该怎么做呢？”

　　要按原来的历史前行吗？他与亮最大的不同一处就是，亮身边有塔矢老师，所以很多事欺瞒不易，而他，如果直接去考棋士也不是件困难的事，只不过，路与以前不同，遇到的人呢？会不会也不相同？要舍弃以前的一切吗？还是按照以前的路走呢？

　　最现实的问题一下突兀的摆在面前。

　　‘现在的小孩真是强。’终于从棋艺中回过神来的佐为忍不住赞叹着。想不到不过是千年光景，转眼之间，弹指一挥，一个小孩竟对围棋如此熟知，棋艺非常，张驰有道，棋风凌厉沉稳大度，更胜当年的自己，就连目前的他也再三赞叹。

　　亮光二人不觉对视一眼，略有些不自在，光轻咳几声才开口，‘呃，亮他——呃应该不算在小孩的范围内。’有岁数加起来超过三十多的小孩子吗？

　　佐为狐疑的瞄了瞄他们，又想了想所见这两人的言语行动，虽然他见过的人不算多，然毕竟是在宫廷内行走过，且又在人世流连百年，自然看得出这两位确实不比普通小孩，言笑自如，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份不符年龄的老成呼之欲出。况且这份棋艺，没有几十年的沉迷专研是无法养成的，而眼前这位怎么看也不过十岁小孩，如果说没半点可疑还真是骗自己，然也更清楚，自己不该多问。

　　淡淡一笑，点头，一礼，‘今日之局，有劳指教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此后，是他棋局上的朋友，一直都是，也仅仅如此。若有帮上忙的地方，定不吝于力，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