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伴云来》结篇》司子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绪方老师？”

　　“……呃，绪方哥哥……”一时不察，居然把“以前”的称呼叫了出来。

　　“我有那个资格被称为你老师吗？小光原来这么看得起我啊，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呐。”绪方从后视镜扫过光那沉默的模样，微微勾唇。

　　“……”光一时无语。

　　“那么，可以吗？让我和SAI对局，即使只是网络上也无所谓，只要能有机会对局就行了。”车内气氛沉默了一会，绪方再度提起这事，语气多了几分急切和期求的味道，向来傲然沉稳的人突然如此，让光很不习惯，也，有些不自在。

　　不论是哪个时候，所见的绪方都是那么意兴风发傲然自得，虽然有时会被他“欺负”有时会被他戏弄一下，但，所受到的照顾，所承的情更多，而那些所谓的欺负不过是心性所然，按亮的话，就是有些恶劣爱好的大师兄而已。

　　这次，好歹也算是他头一次正式向自己提出请求。内容，也不为过，只是——如果当日在场的人都如此，怕是今后不得安宁了，而且，他真的愿意只在网络上吗？还是想要知道或证明一些什么？除了和谷那个直率的人开口问了，其余的哪个不是都暗自揣测什么吗？却没有人开口，私下却突然如此？到底他想要说什么或做什么呢？

　　素有狐狸称号的人，真如此简单要求就够了？

　　心内数念转动，一时还不能下决定，无意识抬头，佐为那兴奋的眼在眼前飘过，当下张嘴，不假思索道，“好，我们去哪里下？”

　　“现在，回我家。”绪方立即掉转车头，一脚踩上油门，跑车疾驰而去，差点，冲了红灯。

　　光连忙伸手握住旁边的捉柄，稳了稳因为突然冲力而带来的身体倾倒，微抿了唇，勾抹笑意。棋逢对手，看来佐为也对绪方老师的棋很感兴趣呢。

　　‘小光，你答应他了？会不会不太好？’佐为微微皱眉，虽然开始的时候想到能与这样一个高手对局的确很让人兴奋，但，细想一下，到底有些不妥，如果可以的话，光也不会让他只出现在网络上了，再加上知道“旧事”后，更为他多了几丝担忧，又怎么舍得让光为难呢？

　　毕竟，长久来，一直要面对众人的是光啊。

　　光微一愣，随即明白佐为的担心，笑笑，‘没关系的，绪方老师不是那种嘴碎的人，有些事，他比我们更清楚。’

　　所以，他应该可以信任他的。

　　果不其然，一到地方，绪方立即迫不及待的下车，扯了他就上楼，其动作之疾连光也有些瞠目，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绪方那简单又精美的二十楼上了，手上还握了枚白子。褐色的棋盘上，一枚黑子盈盈有光，眼眸一深，看了看对面正坐肃容的绪方，敛眸，‘佐为，下子吧。让绪方老师认清你的实力。’

　　佐为看了光一眼，又看了看正容相候的对手，感怀叹喟一声，收回出神，‘那么，请多指教了。’

　　既然对手如此严谨相待，他又如何不动容呢？更不好辜负了光的那份心意。至于其它，就等棋局完了再考虑吧，现在，他应该用心去下这局。

　　这才是对三人真心的看重。

　　一番龙争虎斗，磅礴相对，攻守进退，变幻不定，暗伏激流，各有所长，但到底是佐为技高一筹，绪方虽然机锋追击，沉厚带狠，杀机凌厉，不失分寸，还是敌不过佐为的智虑周详，攻防有序，于沉稳中暗含杀意，最后，绪方负了五子。

　　绪方看着棋盘上黑白泾渭的双色，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猛然站起，一把捉住光的衣领，直直盯住他。

　　“你——果然是SAI！”

　　“我不是……”

　　“那么这局又怎么解释——你告诉我啊——你到底——”光的否决立即让绪方更加跳脚，就方才那局而言，分明就是网络上引起轰动的SAI，那样灵动机变的棋风，磅礴大气，简明见长，妙入精微，除了他，又有谁能与之相比。

　　这么明显的证据，光竟然说不是，顿时让他恼怒非常，手上力度不由加深，一旁的佐为被唬了一跳，忘了自己只是一抹淡魂竟然想要上前去掰开绪方的手指，却虚空而过，气得用扇子不停的打着绪方的头在其耳边吼道，‘你要对小光怎样？快放手啊，快放手啊！’

　　光只是静静的看着绪方，没有开口，眼眸深处是一派宁静，坚定，及淡淡的悲伤。

　　绪方愣了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再看看光开始苍白的唇，这才醒悟自家到底在做什么，连忙松手，光无力往后一跌，靠在沙发上，捂着胸大口大口喘息——真是的，差点就被绪方勒去半条命。

　　颓然退后几步，绪方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掩面，“小光，我——”

　　“绪方哥哥，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绪方的道歉才刚说了一个字，光就开口打断。

　　“……什么？”疑惑？

　　“请把这件事当作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属于少年的清冷声线淡淡倦倦的响起。

　　光的请求一开口，绪方顿时讶了一下，放下手抬眼看去，光静静坐在沙发上，嘴角是一抹笑意，七分认真，二分期盼，还有一分是无奈的悲意。

　　“好。”

　　一下高昂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难怪一直觉得小光的围棋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厉害的棋艺，如果没有良师教导仅凭自身努力是不可能的，却一直都看不到他师从何方，现在看来，果然内有乾坤。

　　即使光是SAI又如何，他毕竟还是小光，是自己看着大的孩子。有那么高强的实力，对这个尚年幼的少年而言并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况且，那样高深的棋力莫测的能力，也不该是个小孩所能拥有的。如为外界所知，就不是简单数语可以过去的了，怕会招来一场风暴吧。他又能承受得多少呢？

　　这，就是SAI只能在网络上出现的原因吗？

　　而老师他是不是也知道，所以每次与光的对局才会特意选择那间幽室？只是，为什么在新初段的时候又——

　　如果，他不说，或不能说，也就——只能如此了吧。

　　“绪方哥哥，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棋会所那边了，你送我吧。”呼吸恢复正常，光站起来，笑嘻嘻道。

　　绪方静静看了他一会，光坦然，半日，上前轻轻拍了拍光的肩，“好，我送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尽量跟哥哥讲，真是辛苦你了。”虽然还是对光与SAI之间的事存有太多的谜团，心里略有不快和疑虑，到底还是不忍心为难小光，况且，也不服气被老师比下去，没理由自己就这样小气吧。

　　能知道这么多，已经是足够了，剩余的，时间还很长。

　　“谢谢。”光双眸闪过诧异与感动，微敛，随即抬起，微笑。

　　车，缓缓开出，风，静静吹过，一切，那么适然那么自然。

　　——

　　晚间，亮踏入棋会所就看得光坐在老地方与一群人正讨论得兴高采烈，“没错，小林先生如果你下在十之七这里，用小飞比断更好，对大局而言，弃一小地反能得到更多的活地。”

　　“也就是所谓的放弃局部，着眼全局？”坐在他对面的年岁花甲老人叹喟道。

　　“先舍，才有得，古人的话有理啊。”一旁看局的人也点头，随后伸手指向棋局，“进藤的意思是要注意这边？”

　　“是的，右上角我所占的地厚而实，而且与中间成呼应，你再怎么纠缠也争不到多少实地，倒不如干脆放弃，反而左边还没开始，先布局，再求稳，能得到更大的益处。”光款款而谈。

　　虽然光的年纪还小，但在这边已经是个棋艺高强的人，自然不少人希望与他对局，而光也乐意与这些真心喜欢围棋的人下，即使是以指导棋的形式。反正他们也不是那么看重输赢，相处愉快才是最为重要的。

　　如此一来，反而更多人喜欢找光了。

　　亮先细细看了会光的神情，确定没异样才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旁的市河已经看得他来，忙去泡新茶。

　　‘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看得佐为过来，亮低声轻问。

　　‘……呃，算是这样吧……’佐为微微一滞，语焉不详。光既然说了那事是他与绪方的秘密，即使清楚亮光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但，到底是不该由自己来说。

　　亮一听就明白了，眸中精光一敛，低头，继而抬起，‘佐为，要看我今日的对局吗？’

　　佐为立即兴奋起来，忙不迭的点头，自了解了所有的事之后，他也明白亮光为何隐瞒自身棋艺的原因，且随着时间的过去，也逐渐从中开始寻得不少乐趣，亮即使是隐藏了些实力而下棋，但到底是真心去下，自然对手也有不少妙招，虽输赢不定，其中解攻守，对应变之法也颇有意思。

　　高手过招，棋逢对手固然令人心喜意兴勃勃，但最为重要的还是喜欢围棋的心情，及那份真心对待，努力思索，即使棋艺上有差，其余的，并没太大的差别。

　　于是亮细细摆着今日的对局，边轻声与佐为交换着意见。那边，光也看得亮过来了，微微点头，又与大家稍微探讨一会，才过去那边，大家也习以为常，笑闹了会，也就辞了。

　　面前的是个新局，细看了会，“是你今日的对局？”

　　“嗯，对手是村上二段，布局谨慎，也算是个沉稳的对手。”亮给了个中肯评价，收拾局面。光撇撇嘴，接过市河小姐递来的绿茶，道谢，抿一口，说到村上二段，倒让他一时想起当初的事来——虽然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明明下了好棋却因官子太弱而败北，想来尤有些不甘。

　　看着光有些不忿的模样，亮疑惑了会，也没在意，淡淡开口，“今日绪方没找你麻烦吧？”

　　光微顿，“没有，不算麻烦，只是对局一场而已——”抬头，亮眸色一沉，心里微暖，挑眉笑道，“他摆明态度，我也不致要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事，不是更好吗？况且绪方先生的为人，他对我如何，你还不放心吗？”

　　亮想了想，的确如此，“也是。”然经此提醒倒让他想到当日在场的数人态度不一了，怕此后更是吧，尤有些担心，却也不好开口，光伸了个懒腰，“好了，闲话少说，来一局吧。”

　　此后绪方果然没再提起这事，也不过偶尔邀请光去他家，至于要作什么三人心下都清楚，却都不会明确说出来，亮也佯装不知，但每次光过去绪方那边他都不会跟随。于此，绪方更是明了亮早清楚这些事，而后，对亮轻轻叹了句：

　　“小亮，我真羡慕你呢。”

　　……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下棋，读书，玩耍，光亮一个不漏，和谷也与以前一般对待他们，照样是与光嬉笑打闹，依旧是对亮撇嘴横眉，却每次都硬拉着他对局，输了，呲牙咧嘴怒视随后敲诈一顿，赢了——呃，是不可能的事。

　　伊角回来的那日，才敲门，一个人影就往他怀里撞去，差点没把他撞下楼梯。没好气的拍拍扯着笑脸扮无辜的和谷，“又在门口闹啦，不是叫你们不准在楼梯上打闹的吗？”

　　“手信呢？手信呢？你别说你忘了给我买吧，好不容易出国一趟啊。”和谷眉开眼笑，心虚片刻立即趴上了伊角的肩，光靠在门边笑着打量身形略显消瘦的伊角，微不可闻轻叹，“瘦了。”

　　一个活泼依旧，一个温和依旧，即使隔了段距离，似乎不曾离别，伊角心里一暖，本来在飞机上的惶惶不安顿时烟消云散，敲一记和谷，“别压住我，怎么给你拿东西呢，还好意思问我拿手信啊，半年都不给我打电话……”续续叨叨的念了通，扯了人进屋了。

　　在屋内大家聊了会，看看天色，已是近暮，再摸摸开始嘀咕叫的肚子，和谷一拍桌面，“好，今晚就去外头大嚼一顿给伊角接风！”

　　手指在伊角面前一个拐弯，“塔矢，这顿，又是你的了。”那个气势磅礴干净利落满屋无语，看着他边换鞋边打着电话呼唤高朋远友。光摇头叹气拍拍伊角的肩，“真是辛苦你啦。”伊角朝亮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亮嘴角抽抽，同默。

　　优雅的一间小小静室，打开的纸门望去是一个精致玲珑的庭院，潺潺水声，锦鲤跳跃，竹筒起落，竹叶飘香，厅明几亮，简洁而精美。

　　“啊呀，和谷你上哪里找到这么漂亮精致的地方啊，真是难得大出血啊。”奈濑一入门，就惊讶的叫了起来，不住打量着，啧啧称奇，和谷尚不及吹嘘，瞄见原本进屋的越智一扫屋内众人，脸色一沉，抬脚就往外走，顿时大怒，喝道，“今天是为伊角接风，你不把我们当朋友的话，尽管走！我绝对不会拦你，下次也不再找你！”

　　满室欢腾一下静了下来，越智眸色数变，手掌握紧又松，松了再紧，半日，才站定，冷冷哼了声，到一旁僻静处坐下了。

　　“你们又来了……”奈濑似有些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无奈翻白眼，“有什么事就吵一架，再不然打一架就是了，老是这样阴阳鬼气的，搞不懂你们男孩子闹什么，一点都不利索。”

　　再瞅瞅两边同样脸色难看的人，怒气上扬，啪啦，两声，各赏铁沙掌一记。拍拍手，“算啦，我也懒得再管，对了，今天是谁请客啊？我要看人点菜哦。”少女的愉快声音扬起，室内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毕竟是离开了有段时间，伊角看了看室内众人脸色，光那瞬间黯然的神情，越智冷冽带几分讥讽的眸色，还有本田阿福那欲言又止的神态，明智的保持了缄默。

　　他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顿饭还算吃得主宾皆欢，最后由路途最近的阿福负责送奈濑回家，其余者三三两两各自找伴回去了，夜色深浅，路灯霓虹灯车灯相互交辉，暮色蔼蔼。

　　伊角看着和谷一边踢着路上小石子一边嘴里嘟囔着，不由一笑，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房，“好了，送你到这里就够了吧，我也该回去了。”

　　“嗯，谢谢你了……你今天是刚下飞机的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一定很累的了，明天我再找你，可要好好告诉我在中国遇到的事啊。”和谷似乎愣了下，才抬头看看四周，看清地形，叹了口气，又想起伊角今天才下飞机，自己就拉他闹，没半点为他着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发，摆手挥别。

　　伊角走了数步，回头，却看到和谷依旧愣愣的站在门口，低着头，拉得长长的影子似乎添了几分黯然。

　　想了想，走过去，“怎么了？”

　　和谷抬头看了看他，诧异眨眨眼，“你不是说回去了吗？”说着手在伊角脸上摸了摸，似乎确定是真人还是影子般。

　　伊角莞尔，扯住人往旁走去，不远处是个小公园，夜深人静，是适合闲聊的地方，看来和谷的失常是有些来历了，和谷猝不及防就这样傻傻的跟了他过去。

　　“说吧。”

　　“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和谷揉揉了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么，为什么越智和阿光会变成这样？”既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换了他来问了，虽然知道越智这个人心高气傲也有点看不起人，但阿光棋艺高强，为人也温和活泼极容易和人打成一片，越智虽有些嘴硬但对阿光还是很在意的，视他为自己强劲对手，两人间关系还算不错，但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奇怪呢？

　　和谷挠挠发，“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偏执一个——”叹了口气，说起来，也不能说是谁对谁错，都不过是各自有各自的执着地方而已，偏偏，都不愿退一步。

　　“呐，伊角，如果……我说如果……呃，反正，我如果告诉你……阿光那家伙就是SAI，你……怎么看？”

　　“什么？！！”

　　“但是，SAI只能在网络上，阿光依旧还是我们认识的阿光。”看着天边隐隐的彩色，和谷叹口气，声音有些疲倦和苦涩。纵然阿光从不说，却也察觉到他背负这样的事不容易啊，所以，自己才没有去追问。

　　问了，又怎样？

　　“哎？什么？”伊角还没从和谷那石破天惊的话恍过神来，又被他那飞来一笔砸得更加茫然，完全陷入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