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伴云来》结篇》司子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当晚。

　　“你师出何方，到底需要有个说法，不如干脆让父亲认个虚名？”亮翻着当天棋院组织活动场地送过来的棋谱，边细看边思索，“那时还有森下老师挡挡，现在——”微微叹口气，看向一旁抿茶不语的光，“以后总归要麻烦一次。”

　　他与父亲当然不会在意光到底从哪里学来如此高明的棋艺，尤其是与光相处三世的亮，更是清楚光那特殊棋艺源何而来，不论是哪世都有独特的奇遇，是光的幸运，也是一种麻烦，不为人所认知的麻烦。

　　既决定了要掩瞒所有人，自然要有个外人都认同的说法，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无可奈何，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大家要的不过是一个正常通用的理由。

　　“总觉得是利用老师。”光苦笑，他也不是不理解亮的爱护深意，以目前而言，是最好不过的方法。

　　塔矢老师对他，呃，或说对佐为的棋很有好感，棋逢对手，兴致勃勃，也有位处长者的风范，不妄言，不虚言，更不多言，暗地甚至护着他，如果是他所请求的话，绝对不问缘由而答应。也因为如此，他才自觉有愧。

　　偶尔也想过把一切都告诉塔矢老师，但，说了后呢？又如何？

　　对于那些看不到，摸不到，不曾接触，也无法接触过的事情，即使告诉别人，也无法获得同样的心情，还是别为难人的好。

　　亮斜睨光一眼，食指轻敲纸面，“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光苦笑，“让我再想想吧。”

　　关于棋院里的事，关于社会上的舆论与常识，亮比光更清楚，而且，如无意外，今年年底他打算参加棋院的入院考试，虽然是比“以前”早了一年，但，改了历史又何妨？

　　也不是第一次改动了。

　　但光还在考虑，他原比亮要迟一年入棋院，今年参加的话就是提早两年了，而且，那时考试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发生改变，因为，那是属于别人的人生，如果改动了，会对别人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尤其是自己的好友，真无法坦然视之。

　　筒井前辈那边的围棋社就是他开始改变的最大历史，幸好，有明明或多或少过来窜门子也说了不少关于他们的事，加上和谷伊角他们与三谷的交好也说了些，虽然大致没有改变，然心里到底是有些在意。

　　而且，就时间看来，也差不多是校际围棋赛了，到时自己还真的想去看看呢。

　　亮看着他托腮望窗若有所思模样，正想过去说句什么，清脆敲门声后，绪方老师推门而入，无奈看向亮，“小师弟，不过是请你赏花而已，怎么又惹出麻烦了？”

　　“什么麻烦？”光瞪大眼睛，一副无辜乖巧模样。

　　“你们是怎么惹上陵园家的大小姐？”只是单纯出去玩而已，居然惹上那骄宠刁蛮的大小姐，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做了什么？

　　“陵园家大小姐？”亮侧头，似在思索，绪方微愕，见此也知道原来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接过光递过来的茶，坐下，叹气。

　　“大概是今天遇到那个被黑衣人追赶的女孩吧。”半日，光似想起什么，拊掌一笑，然而眉却一挑，摆明不悦，“我们好好的在吃东西才没惹事呢，是她自己跑过来，差点害我被那些黑衣人推倒，是亮把人打跑的。”简而短之把事情经过告知。

　　亮略懂武，日日习武以强身健体，并聊以自保，这事塔矢宅内无人不知，绪方这才脸色稍缓。不过，也是关系心乱之故，本来他也不相信这两人会去惹麻烦，但，突然被人告知要寻这两位过去，猛然间心里还是有些慌乱。他一开始只是想逗逗他们，所以带人过来并不曾为外人所知，然而，晚饭过后陵园家却突然发出邀请，实在过于奇怪。

　　现在看来，应该是亮的清冷心性让向来高傲的大小姐吃了个冷门羹，一气之下的任性所为，好在，也不算什么麻烦。

　　叹口气，看向依旧淡然一副与我无关模样看棋谱的师弟，“虽然这事与你们无关，但也要注意语气态度，这里的人都不好惹，明日就别出门了。”给他解决事情的同时，也免得再惹是非。

　　有些事，不是你不去做就能避得了的，如果要踏入棋院，正式成为棋士，就该知道，有些事能做，也有些事不能做。

　　因为，那是个比较特殊的世界，比普通人更早进入成人的世界。

　　那个除了黑白，存在更多色彩的世界。

　　即使他心有不忍，也无法护全他们的安全，有些事总归要他们自己了解才好。

　　光看了看他，嘴微动，小小声嘀咕了句‘好心没好报，’才点头，而亮则是看住他，不语，半日，挪开眼，点头。两人似乎都看出他的意思，也似乎没看出，只是单纯按照他安排而已。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屈指轻轻一敲光的前额。

　　“很好，那么，小光，过来与绪方哥哥对局一次如何？”狐狸笑容浮现。

　　光翻了个白眼，搬出棋盘，“好，但你不能以大欺小啊。”就知道他真正想做的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也罢，早死早超生。

　　一局罢，绪方摸着下巴，良久无语，半日挑眉，“小光果然棋艺非常，难怪小亮与老师都另眼相看。”

　　光拨弄着棋子，嘟嘴，小声嘀咕，“结果还不是你赢了，有什么好说的，赢的人还要笑输的人——”话未完，绪方又是一记轻敲过来，“再来一局，别废话。”

　　还来？光微愕，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月上中天了吧，而且，他这个脑力劳动了一整日的大哥不想睡么？即使如此，也要为他这个小孩子着想吧，不及反驳，绪方已经开始摆好战局了，无奈，只能再来一局。

　　然后，再度循环……

　　光无语，抚额，一旁的佐为早就看得心花怒放拉了亮在旁不住的说同样的话，看样子，他们今晚铁定又不能睡了。难道说自古棋痴都一个样？

　　最后还是亮扮黑脸，直接赶人了事，绪方临走前摸摸光的发，“真期待与小光在棋坛见面呢。”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才离开。

　　室内，光看了亮一会会，倏然笑了。亮也轻笑起来，抵上彼此的额头。

　　此事就如此了结，果然那位大小姐的事被绪方不知怎么掩了下去，此后那个大小姐没再找过来，只是不管是绪方抑或芦原，以后捉到机会总总要和光对局，光也没有特意避开或特意接受，还是按照自己的步子，常常去塔矢宅，偶尔看看他们之间的对局，听听座谈；偶尔与塔矢老师对局，经常和亮两人躲入房里读书，或对局。

　　在亮的要求下，他在房内装了网络，因此也常让佐为上去寻人对局，塔矢老师倒不曾上过这样网站，所以也不清楚如今网络上有个高强棋士SAI的事，如果被他看到，肯定知道SAI与光之间的关系，不过，即使他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正因为如此，亮光佐为三人在网络上玩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本来佐为也有想过让亮光也如此，但他们却深知当年SAI在网络上引起多大的轰动，一个高手尚如此，如果他们三人同时出现，也未免产生太大麻烦，那么，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也更高，如果这样，倒比以前更麻烦，所以还是按以前的历史就好。

　　绪方知道归知道，却也没往他们这边想过，仅仅是用莫明眼光看了光几个月，并拉着他下了足足一夜的棋才算，此后，也不过是时不时的在他面前提起SAI的棋，只是，都选择了塔矢老师不在场的情况。光也依旧装哑扮聋，和往日没两样。

　　时间如流水，点点滴滴，不经意就如此过去了，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亮光二人已经成为了正式棋士，而他们身边的人也习惯了看着他们在一起下棋，一起行走起卧。

　　难得午后暴雨渐停，灿烂的阳光透过厚厚云层泻下一地辉煌，草叶的清香随风拂面，冬日暖意融融，偶有不知名鸟在天空掠过，留下一道剪影。

　　“这边？”光招手，明朗笑容阳光下显得更可人纯真。

　　和谷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挤开人群，一掌朝光肩上拍去，“你怎么不选个方便的地点啊，找人也难找。”

　　光莞尔，少见和谷如此狼狈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比赛啊，只是校际围棋赛而已。”说来，他也有些瞠目结舌，只是单纯校际赛而已，居然人挤人，挤得水泄不通啊，记得那时似乎没这么多人吧。

　　不过，想起往事，也略有怅然，之前他也只是参加了其中一届而已，现在却一届也没参加，那时的他还一直想着追赶亮的步伐，那时的他还为着围棋赛而心情激昂，如今，却没了当时的心情了。

　　身后和谷对着地图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了正确路线，扯了光又挤了过去，今日，他们是来看三谷的比赛的。

　　原本早就想看了，虽年岁渐长，三谷的乖张依旧没多大变化，来参加了几次围棋赛都没告诉过他们，还是明明说的日期他们才跑过来看。

　　刚好遇上周末，大家都有空。

　　“你们怎么来了？”三谷果然黑着张脸看着他们，倒是筒井与另一个选手颇感意外，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光的关系，即使不是同校，彼此也算认识了，偶尔光也去叶濑那里下下指导棋。因为光的为人爽朗风趣活泼和善，也颇得人心。

　　“给你打气啊，加油哦。”平素也知道三谷为人，和谷并不以为意，依旧笑嘻嘻道。

　　三谷郁闷，“有什么可看的，这里高手这么多，比我强的比比皆是，你还以为我能拿第一啊。”说到末倒有些自嘲了。

　　年岁相仿的光亮和谷都已经是棋士了，伊角虽暂时还不是，但棋艺与他都不是一个等级，况且这里围棋高校也不少，虽参加过三届，然每次仅仅入前三甲而已，自然有些心灰。

　　和谷眼一翻，冷嘲道，“你第一次来参加啊，说什么丧气话，既然来了，就要尽力，要后悔，比赛完了再后悔吧。”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无论是任何事，人人都希望自己第一，但天下到底有多少个第一呢？尽力无悔，虽然只是一句安慰的空话，然，这话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你说得轻松，怎么不见你对进藤也这样说。”三谷冷哼。光虽然也是抑止自己棋艺与他们对局，但他的表现却与亮不相上下，和他们相比自然更胜一筹，只是他为人处事较平和而亮则清冷，因此和谷每每与光对局输了后都会吼几声，心里倒不会存什么芥蒂。

　　被扯到痛脚，和谷冷眼一翻，直接拽过三谷的衣领，“少废话，手下见真章，有本事你和我比啊。”

　　“专欺弱小！”

　　“你是哪门子的弱小！！”

　　“和你这位正式棋士相比，我能强到哪里。”

　　“你……你……你……”看着三谷话带几分黯然，但脸上表情可是十足的戏谑，和谷手指直直对着他鼻子，你了半天恼得再说不出话来，一旁看戏的光也忍不住噗哧笑起来。这两位真不知该说关系好还是关系不好，原本对人待事冷漠的三谷就喜欢惹和谷，而和谷这单纯的人就象爆竹，一点就跳，好玩得不得了。

　　亮原本淡然站在旁，此刻见光笑得打跌，微移步上前在他身后稳住他身体，伸手揽过他的腰，任他靠在自己身上，“别笑过了，也差不多是时候入场了。”

　　“塔……矢……亮？”

　　一个迟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亮微愕，转头，看着一张清秀陌生的脸，细想了半日，点头，“岸本前辈你好。”是围棋社里的一名好手，虽然他不是围棋社的人，也与他们并没相交，但以前也见过，加上时不时的去社办公室与尹老师对局，也算得上见过几面了。

　　“想不到你竟然会过来。”岸本走了过来，语气有些诧异。

　　“因为是朋友有比赛，所以过来看看。”光大方坦言，站直身子，一拍身旁突然低头不语的三谷。“我与叶濑中学的三位选手都是朋友，过来打气一下，原来岸本前辈也来参加啊。”

　　“也不算，我都过龄了，只是看看而已。”岸本似乎更诧异他们与三谷的关系，脚步顿了顿，走到三谷面前，抬抬金丝眼镜，才开口，“原来你和他们是朋友，难怪会进步这么快。”

　　眼底似乎有莫明的感伤一闪而过。

　　三谷头一偏，抬脚直接走人，筒井微微一笑，对光解释道，“他输了几次给岸本君了，所以心情不好。”熟悉的人都知道三谷那别扭莫明的个性，会意一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是该开始了，筒井握紧手上的棋谱，微点头，也走了进去。

　　剩下几位，和谷虽然比较活泼，容易与人自来熟，但对于三谷到底多了几分担心，也溜了进去看比赛，光亮虽然与岸本是同校，却不熟没说过几句话，因此略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散了。

　　“总觉得三谷今天有些怪怪的？”铃声之后，喧哗变成一片寂静，两人站了会，四处看了下，便走了出去，在校园内随意逛着，对于这个似熟却陌生的学校，光总有点莫明感触。摸着操场上高大的桦树，抬头，看着天空。

　　亮静静靠在树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教学楼，此刻已经变成赛场，“大概是一直输给岸本前辈，有些闷气吧。”

　　“或许吧。”光想想，点头，心里却隐隐还是有些奇怪，再看一眼赛场方向，摇头，“你说伊角前辈什么时候回来？”

　　“才出去几日就想着人什么时候回来啊？”亮好笑摇头，事情虽然与之前相似，但所经历的不同，有很多事也不复之前了，本来他也不清楚为何光一定要坚持今年才参加棋士考试，但后来光把以前曾发生过的事告诉他，他才清楚光的执着。

　　如果可以，那悲伤的事希望能在发生前止住，对于伊角，多少也有些维护之心，而且相交多年，也对他颇有好感，因此，光的心情他能了解，况且，对于何时能取得棋士的身份他们也没多大的在意。

　　那些曾度过的日子，不能再度重复上演，但快乐的心情却一直保存着，悲伤的也依旧存在。很多事都在不经意间改了模样，但那份真挚相交的情意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所以，他希望伊角能真正成为一个成熟的棋士。即使，不曾遇到那令两人都无比悲伤的事情。

　　幸好，最后的结果与之前一样，光，和谷，越智三人正式成为棋士，伊角虽不曾成功，却也让人折服他的棋艺。只是，他还是按以前想法那样，打算去中国棋院磨砺一下自己。担心的同时大家也明白他需要点时间平复失败的心情，因此没有多说什么。

　　惟有光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即使历史有了无数的改变，为何事情总有些和以前一样呢？

　　是不是即使一切重来，总有些事无法更改？

　　光一眼瞪过去，自己也觉得这话问得奇怪了，只是看惯了和谷伊角两位常在一起，如今只剩一人莫明总有点孤寂感，心情微低，又怕亮会担心，忙换了个话题，“听说和谷的新初段联赛对手是森下老师。你有听说过我的对手是谁吗？”

　　亮沉默了会，“是父亲。”

　　“塔矢老师……”光微一愕，竟然还是象以前那样啊，这，未免过于——无奈摇头，“果然还是他啊。”

　　“心情如何？”

　　“异常复杂。”光苦笑，摊开掌，看着阳光碎片在掌心的跳动，“你说，我是自己下还是给佐为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