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ask of Apollo》一瞥过惊鸿

4、episode 3 lineage

　　翌日下午，奥利佛便到警署部的专案组进行报告。而经过侦察组的调查表示，被害者的死因的确有待推敲，月光旅馆的老板莫里.怀特声称安娜.克劳斯在旅馆附近游荡了一下午，因为死者的华贵衣着和不友好的态度给莫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重要的一个线索是莫里的妻子提供的：安娜在离开时非常愤怒的留下了一句话：“总算找到这个混蛋了！”

　　韦伯斯特.圣.扬优雅的品了一杯咖啡，他抬看着奥利佛.里德，“里德先生，我想问一下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有，对，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身上好像是有火药，这我觉得很可疑，一个贵妇人为什么要带着火药？一开始我以为她和炼金术有牵连...不知道这和案子有没有关系。”

　　韦伯斯特微微一笑，他很英俊，从某种程度上讲可以说是美，是那种女人看一眼就会为之倾心的男人；但外表从来都没让他觉得得意过，他甚至觉得这给他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的家族是布埃尔最古老的贵族之一，那是高贵而无人争议的血统，即使是后来居上的新贵族在他的家族面前也会像奴仆般毕恭毕敬；而他亦是扬家族的骄傲，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坐上了警署部的部长，高贵的身份无疑是给他增加了更多的光芒。也许正是这种贵族生活的雕琢使他少了军人应有的粗犷，但事实上他身上那种原始人的野性一直存在，并且被很好的掩饰着，总有那么一天会猛虎出闸。

　　“里德先生，我想说的是我对你的进步刮目相看，我比你更明白你们巡查组的作风，在发现尸体时他们多数都是草草了事，很多案子都上不了侦察组，可是你的坚持让我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有了改观，看来巡查组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了。”他虽然称奥利佛为年轻人，事实上他今年刚刚二十八岁。

　　“不，扬组长，我做的这些，其实......这些疑点是跟我一组的安德里安.杜弗瑞提出来的。”奥利佛不是一个善于接受表扬的人，尤其是韦伯斯特这样出色的人的夸赞，他只觉得赞扬只会让他浑身上下都透不过来气，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洞穴一样，四肢得不到伸展。

　　“噢？是爱德里安？我对他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他非常的...与众不同。不过为什么来这里的是你而不是他。”

　　奥利佛终于逃出了那种窘迫感，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诚实，但是他不懂得变通的脑袋实在编不出什么得体的话来圆谎，他只好继续实话实说：“爱德里安说：‘平民说的话没有贵族有分量，如果是你里德少爷说的更容易会被重视。’”

　　韦伯斯特的眼中略过一丝失落，他对贵族的后代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他厌恶那些人的草包脑袋，另一方面他更期待能够出现一些和其高贵血统相配的人才。他本来以为那个看起来呆呆地奥利弗有了一些可喜的进步，但是他太诚实了，让他本来的欣喜变成了失落。

　　可是奥利弗说到了爱德里安，那个青年，他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新兵训练营，那时候他以前辈的身份去为那些朝气蓬勃的新兵们传授经验。他并不是仅仅注意到了安德里安，但是那个不知道该称为男孩还是男人的新兵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看到他第一眼时只觉得这个青年穿上军装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就像一个男人戴上了女士才可戴的帽子那样滑稽；但是第二眼他渐渐改变了他的看法，他感觉滑稽的不是爱德里安，而是军服，那宽大的军服很明显的遮住了他身上特有的，让人琢磨不透的气质。他本来以为爱德里安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骑士，但是爱德里安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相反的是他的马术剑术都非常一般，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他却深刻感受到了爱德的智慧，也许他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军师，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他是平民，血统觉得一切。

　　“所以他就认为所有人都是看中身份地位的吗？”韦伯斯特在纸上胡乱的写了几个字母，“奥利弗，请你告诉他，我不欣赏没有自信的人。”

　　“是的，我会告诉他的。”

　　“还有，”韦伯斯特扬起了头，口吻带着轻蔑的失落：“我希望你也有所进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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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埃尔的春天似乎来的比往年早一些，而今年的春雨又是格外的丰沛，那是上帝赐予的温泉；越过王都的雪山就是黑橡树市，站在山上可以看到大片粉白的木芙蓉树也热烈的绽放，鸢尾花围绕着碧蓝色的湖泊，花色以紫色居多，远远望去，像是几块紫琉璃围着蓝宝石；蓝色渐渐过滤成墨绿色，那黑压压的一片就是神秘的黑橡树森林，那里可以说是布埃尔最幽静最清凉的净土了，尽管它有些阴森恐怖，但你还是会找出一百个理由来爱它，然后绿色渐渐的浅了，那是草地，绿的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躺在上面打滚，在那片绿海和紫色装点的湖泊之间，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市镇，七巧板一般多彩，高低错落的房屋，那个梯形的广场，尖头的小钟楼，阿道夫星星酒馆房顶上巨大的六芒星形状的牌子......

　　黑橡树，我回来了。

　　门外的藤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她不年轻了，但是她依然魅力非凡，她在编织毛衣，瘦可见骨的手不住的拉着毛线，毛线团在地下滚来滚去的，一直花猫抱团睡在女人的脚边，显得十分乖巧可爱，可是如果这只花猫醒了，那女人就别想好好织毛衣了，因为猫咪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毛线团，这些小可爱们旺盛的精力会让你招架不住的。

　　那只花猫醒了，它的耳朵竖起来，吸引它奔跑的不是它最喜欢的毛线团，而是从远方走来的一个人，它咧开嘴咪咪的叫着，直到那个少年把它抱在怀里。

　　“夏娃，我回来了，你还好吗？”少年笑眯眯的点了点那只名叫夏娃的猫的鼻子，“凯瑟琳她还好吗？”

　　夏娃依旧喵咪咪的叫着，然后它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跑到女主人身边轻咬她的裙子，好像在告诉她一个重要的人回来了。

　　“凯瑟琳，别这样么，”少年摘下了帽子，对着那个只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织毛衣的女人露出了歉然的微笑，“上次走的是匆忙了一点，可是队里实在是有事，我也不想走的那么早啊。”

　　“是吗，爱德里安，那么你又怎么有空回来了？”女人抬起了头，放下了手里的物事，“你知道吗？自从你参军之后，你的不辞而别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噢，那是因为......”爱德里安“唰”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刺向空中，然后单膝跪在凯瑟琳面前，做了个熟练的骑士礼，“因为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样才能保护我心中的女神，凯瑟琳——我美丽的母亲。”

　　凯瑟琳不再板着脸，她笑了，爱德里安也笑了，他们紧紧拥抱了彼此：“我爱你，爱德里安。”“我也爱你，妈妈。”

　　凯瑟琳是黑橡树市镇里最漂亮的寡妇，她的丈夫在爱德里安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为了生计她开了一家小小的面包坊，她最拿手的是牛角面包，乳酪面包，小圆面包和亚麻仁面包，虽然味道并不算非常好，但是她美丽的外表总是能吸引很多客人：这曾经让很多女人非常嫉妒，甚至有人在她的面粉里放了泥土。但是爱德里安的长大让镇里的人对她有所改观，有一天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其实非常的可怜，她除了长的漂亮一点，其实没有其他过分的地方，曾经恶意中伤她的女人们甚至开始帮助她，于是凯瑟琳的门口多了一块菜地，那里种着蔬菜，南瓜，还有爱德爱吃的豌豆，今天豌豆尚未成熟，但是凯瑟琳还是给他的儿子煮了一大碗。

　　“妈妈的厨艺还是那么精湛啊，”爱德里安津津有味的嚼着，“我不在的日子，一切都好吧，夏娃怎么样，是不是越来越爱吃了？”他笑的弯弯的眼睛看着凯瑟琳，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母亲已经老了，她的皱纹又多了两条，可喜的是她的眼睛还是和自己的眼睛一样明亮，而且她看起来依然是那么活泼，就像一个小女孩似的！

　　“都还好，夏娃越来越胖了，昨天皮卡德先生还跟我要夏娃去抓他们家里的老鼠呢，结果夏娃什么都没抓到，还吃了条马哈鱼，那条鱼还是伊薇特做的呢，把她气的直跳脚......”凯瑟琳舀了一勺豌豆。

　　“...伊薇特回来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爱德里安的腮帮子突然咬得很用力。

　　“一个星期前，你们不是都在王都吗？怎么她回来了你不知道？”

　　“......我和她都不怎么说话了，而且她在唱诗班，我在巡警队，根本就没什么交集。”

　　“噢，爱德，差点忘了告诉你，因为一年一度的游园会的日子和做礼拜的日子冲突，它提前了一个礼拜，正好是明天晚上，你去找伊薇特玩吧，没关系的。”

　　......

　　夜晚。

　　爱德里安躺在自己熟悉的钢丝床上，头枕着双臂，翘起了二郎腿，他睡不着，因为伊薇特。

　　伊薇特，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她是黑橡树镇退伍上尉皮卡德.菲尔德的孙女，她和她的父母住在布埃尔王都。爱德里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她的，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好，她比镇里的女孩子更漂亮更文静更知书达理，每次站在她身边爱德里安都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自卑。他对她动心是在他十五六岁那年，就在那一天，伊薇特和她父母回来看望皮卡德，正好那天他在皮卡德家里修习剑术，伊薇特就递给他一杯柠檬汁，然后爱德里安就喜欢上她了，而且一喜欢就是整整三四年。

　　事实上爱德里安和她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在爱德里安得幻想世界里他和她已经非常熟稔了，几乎有段时间他天天能梦到伊薇特为他献上一束晨露未干的鸢尾花。后来他参了军，又被选拔到了王都里的巡警队，他以为他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她，可是事实正相反，王都比黑橡树市镇大而复杂的多，他即使是遇到了伊薇特只能远远的看她一眼，后来他听说她加入了唱诗班，他就有事没事的去教堂，可是伊薇特对他并不热情。

　　明天，明天，是游园会，她一定会参加的，一定的，她是那么喜欢热闹，我要在那里假装和她偶遇，然后就装出一副好久不见的样子，到时候就可以和她说说话了，哪怕只是一句话......他想入非非着，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才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