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衣》悦晓

4、第四章 似梦

　　“爷，这人说是他才这楼里的头席，您看……”
　　朦胧中，只看见一个人的背影，那人手持酒色夜光杯，慵懒似梦，墨发四散落于水中，一缕幽蓝格外刺眼，漾开一朵涟漪，隐约能够看出他健硕的轮廓。这是一个谜样的男子。
　　却也证实了他的身份，当朝的幽王原肆梦，因一缕蓝发而得名的蓝影战神原肆梦。

　　他轻轻摆手，正押着我的人立刻会意，将我推到了男人跟前。
　　我立刻拱手作揖，“见过王爷。”
　　他背影轻移，躺得更为惬意，我立刻着手准备，拿出最好的香精软膏，仔细净手，“得罪了。”
　　我的手轻轻从他耳后开始按压，搓揉，手指灵巧的换位，借力，而后缓缓蔓延到头维，发际，在印堂轻轻滑动，最后转移到攒竹之位，小心揉捏起来。

　　他轻声哼起来，我知道，那是代表满意的声音。
　　但是却与别人不同，这个男人的声音仿佛一碗毒药，可以将人吞噬，每个音符都好像一束罂粟花，将人带入绝望的深渊。他再次移动，像只慵懒的猫儿一般卧于池侧，我随之换位，转攻背部。

　　我不敢怠慢，盛传此人阴晴不定，毒辣嗜血，我这才庆幸方才水生只是被毒打一顿，而不是血溅当场。
　　我收回手，在盆中再次洗净。均匀涂抹上晶莹的樱花软膏，我闭上眼睛，脑中父亲教我的点点滴滴顷刻间在脑中回映一遍，对付这个男人，若不拿出真本事的话恐怕今天难出此门。

　　手指纤触上男人的背部，从天突俞府二穴轻按，指尖凝起一股气劲，一泻而下直逼石门四满，而后迅速回转，压上腹结，用巧劲慢慢回旋，直至发热。

　　原肆梦轻咛一声，身子软了下来，只觉背部指尖游走之处均是一片火热，仿佛连血液都沸腾起来，而后全身上下竟是一片舒展之意，怕是身处人间仙境也无此刻的酣畅淋漓。
　　“先生手艺绝佳，怎屈身此荒野之地？”他声音依旧魔魅，竟比方才更加蛊惑人心。

　　“小人乃一介鲁莽村夫，荒野之地正顺了心意。”我手中动作不减，淡淡答道。其实我又想起了阿九，我又想起了多年前我吻着他的眼角，轻抚他的宽背，他红眸带笑，轻言道：“阿早是天生的一双神手，今生只为我舞可好……”
　　当时的我没有回答，或许我早已料到我会等他六年，或许早已料到我会等他十个九百九十九。

　　“不知先生可愿随我回府，小王定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绝不怠慢先生。”
　　我双手一颤，随即恢复平静，“多谢王爷美意，小人区区一介澡工，受不起王爷的盛情相待。”我知道说出这句话我可能会没命，可是无论问我多少次，我还是会如此回答，我离不开这里，我在等我的，阿九……

　　“大胆——竟敢……”
　　“逐风。”原肆梦轻轻一句，便让那个早已怒气横生的带刀侍卫闭上了嘴，声音不大，可是其中的危险却不言而喻，他是幽王，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幽王。
　　我不曾想过竟是这般优雅的一个人，即使看不见他的脸，我仍能感受得出他的出众。有些人就是如此，只一个背影，便可倾倒万千芳华，就如，我的，阿九……
　　这是个妖孽般的男子。

　　“先生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似笑非笑，幽幽说道。
　　我的手再次一颤，还不等回答，我就已经将自己判了死刑，这样一个人，怎能察觉不出我的异样，他定是猜到了。
　　果然，他轻声低笑，“先生果真是有故事的人呐……”

　　我不再回答，手中动作快了起来。我的心已乱。
　　他猛然回身，直直的盯着我的眼，我睁大了双眼，望着那双魔魅的眼睛，失了心神。这男子竟妖孽至此。
　　一双眼睛仿佛雕刻而成，眼线比之常人要清晰得多，更为他增了几许魅色。鼻子挺而直翘，玉色满盈，带着细密的水珠，摇摇欲坠。一双樱唇仿若透明，比之女子还要诱人几分。

　　我第一次明白了世人的戏言：蓝影倾城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