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天生我才必有用（1） ...
-
东汐城，在年终将近的寒冬腊月，小阳微暖，薄雪浅融。
要说近来，城里有些什么稀奇事。十有八九，该提到一个名字：“赛月渊”
这赛公子，不仅棋奕了得，就连身边的随从，也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儿！那位凤珠公子，神情凄婉，却气质锋锐，真真美到极处，又豪放到极处。被他那双紫眼睛瞧着，仿若看到了孤村芳草远，斜日梧桐落。
而那位妍华公子，美奂美轮，当真是美奂美轮啊！让人心驰神往，无限沉迷。却觉得，瞧他一眼，都是亵渎那仙人般的脸，神明般的光华！
而这赛公子，往那儿一站，即使这随从艳丽非凡，可偏偏，首先看到的，就是他！
“老板，就冲着你这茶楼开在‘秋风不待’的对面，我赛月渊，就免费给你写对联子，别忘了看我下棋哦，一定要买我赢哦！”
自从右手断了两指，下笔的力度总是掌握不好，可奇怪的是，原本以为，这水木岚的簪花小楷，定被毁的惨不忍睹。可意料之外，只有三根指头的手，尽写出了轻灵飘逸，有若浮云的行书！
真正有失必有得，字体改起来往往需要不少时日，水木山风的草书是不能用了，可若是一男人，写了一手女儿字，就太过小气。
抬笔，“一心，二叶，山泉水，四月清明；午采茶，六两青，七碗露，八分情谊；九巡盏后，拾得茶馨满园香。”
老板开心的像个小孩儿，拍手赞道：“好诗好诗，这左边就是：一心，二叶，山泉水，四月清明；右边留写：午采茶，六两青，七碗露，八分情谊；横批‘馨满园’，赛先生，如此可好？”
我不由嗤笑，抬头看“秋风不待”那俗到家的对联，暗叹：果然我的才气，在月渊之上啊！只是今年冬日里的守岁，也不知，他回不回本家一趟，倘若能与我对弈一盘~，咳，如果他不回来，那我只能在花个一年半载，把名声打去帝都！如此这般，也不用冒险去科考，还要担个欺君的罪名！
走出‘馨满园’，窜流的冷风，将脸颊割的生痛。突然忆起，从茶楼回来的那晚，风也是很冷，只是不曾料到，不过一日，蓝本家，便派人寻来东汐。莲沐看了十夜的信，不曾停留，就焦急奔回砚川，那信中只有七个字：“寻得命中人，速回！”
然而，妍华却哭闹着不肯走，莲沐无奈，只得一人先上路，想着过个几日，在派人来接，可这一走就是半月有余，等来的，却是凤珠。
自那日起，我化名‘赛月渊’，驰骋于东汐棋界。名声是很快打响，可众人都是嘲笑的心态，毕竟，我十局九输。没办法！前世对此道并不精通，如今只能花钱买经验。所幸莲沐走时，给我留下不少银票，可即便如此，仍不够我输！
也许正是抱着这种，生杀予夺的心态，抱着想要见凤眠一面的决心。棋力进步的飞快，不知何时起，开始赢多输少，而近十日，更是未曾遇到敌手！
东汐棋界的人，不再将我看做笑柄。反而当真期待着，我与月渊一绝胜负。特别是自前日赢了‘寒山棋院’院长和两名□□，除了顾怀春外，东汐，当真没人能阻住我前进的脚步！
可我这水平，自己还算清楚，能赢那名院长，实在是巧合中的巧合！也不知他是放错了棋子，还是老眼昏花生活不协调。总之，算是捡了他一个大大的漏着。
可明日与顾怀春的棋局，那是一场硬仗！倘若不能赢他，就算月渊回来，我也没办法，激的他与我见上一面！
原本微暖的阳光，被沉沉乌云遮去，不过几步，满目洗白，轻洒飞扬。
妍华在雪中撑着伞，急急寻来。身后跟着那个，总是摆张臭脸的凤珠。
“小九，小九，我怎么转个头你就不见了？害的我好找，好找！”他拉扯我的衣袖，擦脸上不知是真是假的泪珠！委屈的撅着嘴。
“我就在这东汐城，丢不了！别哭了，别哭了，好好擦擦。”我抽出自己衣袖，换了块手巾递给他。妍华用力，醒了一把浓稠的鼻涕，把手巾扔掉后，接着拉着我的衣袖，哭诉自己的不幸。
“哥哥已经不要我了，你也不想要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见色忘义之人，有了美人暖被窝，就不要我这个兄弟了。”妍华狠狠瞪了凤珠一眼。
我跟这浆糊实在说不清楚，只得假装抬起拳头，吼道：“我说小妍，你怎么说话的？谁不要你了，你哥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妍华缩着脑袋，抬手挡住我这半天都没落下的拳头，诺诺的说：“好啦好啦！我说错话了行吧！行了吧？哼”他将伞塞给凤珠，一个人赌气，冒雪在前面走！
凤珠接过伞，碰碰我的胳膊，“他真的是颗清醒的隐珠？哼！这世界真是搞笑！”
————分割线————
为了准备后日与顾怀春的战局，今日一早，我就来‘寒山书院’求见王绩。
王老先生年过花甲，一生痴迷棋道，收了徒弟无数，膝下却无子无孙。而在天演大陆上，且不论棋力大小，单单就名望而言，不论是曾经的月渊，还是当下红遍大江南北的顾怀春，都远远不及这位老夫子。毕竟，肯奉献的人，身上都带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精神力量。
王老先生坐姿稳重，一口一口优雅的喝着茶。
“赛姑娘，你为何要挑衅渊儿呢？”王绩一语中的，笑的狡猾，“怀春能赢我，渊儿的棋力也要高我一截！可姑娘你，虽然颇有慧根，短短个把月，就能入棋道观星盘，确实是少见的奇才。可若不是小老儿，想要看看这场戏！你又如何能捡着我的破绽？”他把茶杯放下，站起身，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姑娘你戳中我的‘敏感点’，我便决定，帮你这个忙！”
我嘴巴成‘啊’形，惊叹的什么话都说不出！看着这张老狐狸脸，总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其实啊！要赢怀春，可要比赢渊儿难！怀春的棋路延绵厚重，根基极稳。你的棋路倒是与渊儿有几分相似，锋芒毕露中，又有几分随心所欲的痛快！也正因为你们这种华众取宠的套路，才注定赢不了怀春！”
我不服，张口反驳道：“谁说，秋末的时候，顾怀春就赢了月渊，当时我就在！”说完这话，就想删自己巴掌。果然，那小老儿，抓住我尾巴不放手。
“当日里，只有几名大儒知晓，赢了怀春的是渊儿！就连小老儿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
嘴角抽搐，这老头一眼认出我是个女的，总让我觉得挺不起腰，如此，自乱了阵脚！
深吸一口气！打太极，那可是在官场上混的看家本领。
眼神一变，就算比人矮三寸，心里也要踩个高跷来，“天演哪有不透风的墙！且不论豪门大院私养的隐珠！就这悠悠众口，无风也能三尺浪，这有风嘛，更是浪三丈！”
他看我似乎有些不快，便换了话题，“若是没看错，姑娘身边的，可是两位隐珠？听小老儿一句劝！如今私养隐珠，已经被朝廷明令禁止了！你这两位的户籍该从何而来？你怎还敢让他们每日里在这东汐城内招摇过市？若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可是流放的罪名呀！”
我起身一拜，真心谢过为我着想的老先生：“人因为欲望而为之，明明知道唤醒隐珠会折了自己寿命，可依旧要如此做，如此行！敢问？连命都不放在眼里，这屈屈‘流放’，又如何阻挠这虎狼之潮？”
王绩点点头，“不过……”
“先生，我所作所为，必定有我的道理，偏执也好！过激也罢！可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倘若畏手畏脚，等风烛残年，踏入坟墓的那一刻，必定悔不当初！妍华和凤珠是我此生，难得的好友，倘若他们有所难，我必定尽己所能护着他们，可隐珠虽是隐珠，却也是个人，也必须承担自己的命运。拿的起，放得下，万事都如此，命当如是。”
闲话过后，王绩指点我赢得顾怀春的三处妙法！
因为他曾是顾怀春的手下败将，我对他所言，颇为不信。于是提及此处，他呵呵笑道：“实话与你说吧！这两个小子想要赢我，还有些距离，就算棋力在我之上，却没我奸诈！只是，小老儿如今身子骨不硬朗，坐久了腰酸背痛的，也懒得给他们下套套！摆摆棋罢了！”
我一个抖索，险些碰翻茶杯！
只是很奇怪，我从‘寒山棋院’出来之前，王绩特地问了我的年龄。
我有些不踏实，怕他对我的灵魂有所怀疑，毕竟，十六岁的女娃，很少能说出，此般话来！
这老头已经成精！我都想的到的问题，他哪里能想不到！后悔了，早知道就说我年过二十，长相稚嫩。
可是，这理解却与实际，相差万里。
这夜，王绩写给月渊一封信，这事是我很久之后，才知晓的，大致内容是，‘徒儿渊，你年近而立还未曾娶妻，为师近日里，为你觅得良缘，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年冬之前若不返乡，这丫头必定会被那两只貌美的隐珠霸占了去！若是那时，为师就只得将她牵给你师弟怀春！你就等着后悔，等着痛哭流涕，等着被驱逐师门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天生我才必有用（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