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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天生我才必有用(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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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细风,好景良天。
‘馨满园’的三楼,视线开阔。远远望去,红檐青瓦,高低层叠。
今日,我与顾怀春在此楼下棋,倘若输了,便失去激怒月渊的资本。即使赢了,也不见得这自负的杂种,会头脑一热,接下我的战贴!
抬头看向窗外,虽是冬日里的晴天,可依旧冷的慌,我坐在屋角,正烤炭炉。凤珠推门而入,深紫色的长衫,配上他那紫色的眼,总让我羞于站在他身旁。
“冷极,这老板才给你配了一顶炉?”他环顾一周,似乎大为不满,转身便要走,“我再去弄顶来!”
我起身叫住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乱扯着:“凤珠,那个,你陪我坐会儿可好!反正下了棋就回去,一间歇息室,又不是自己屋子,不讲究了!”
他神情有些别扭,缓慢的走过来坐在我对面,给自己斟了茶,又给我添上,“妍华那假女人,说他看不得这紧张的场面,在家等你好消息!”
“家?”我原本正要喝茶,听了这个字,便随性的问道:“凤珠以为,何处是家?”
他一愣,低下头。房内顿时安静,久久无人打破的尴尬,让我从放空的心绪中反应过来,知晓自己提了个太过宽泛,难以回答的问题,于是打马虎的扯开一张笑脸,说道:“那啥,等今天我赢了,请你们下馆子!菜随便点,酒随便喝,姑娘随便扯”故意露出猥琐的表情。
可凤珠却不理解我的苦心,从前有如利刃的眼神,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化雪的春溪。
“你认为它是家,它便是了!”他怔怔的看着我,重复道:“你认为它是,它便是!”那眼神让人觉得很是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都不认为,记忆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我艰难的吞咽着茶水,苦于这暧昧的气氛无法打破,闷闷的敲门声,成了救急的音符:“小生怀春,敢问赛公子可在?”
我焦急的跑过去,给他开门:“在在,快进来进来!”
顾怀春,东汐新一代棋圣,以非华衣族的平民身份,成为天演最赋盛名的才子之一。
我大眼瞄了这位对手,全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乱,这说明,此人性格叽歪!面容清瘦,眼底有淡淡的黑圈,看样经常熬夜,或者叉生活不协调!
他看到我给他开门,很有礼貌的作揖。之后见了凤珠,皱了皱眉头。“久闻塞公子才华横溢,可比丞相当年,今日有机会与公子手谈一局,实属怀春之幸!”他边说边看凤珠,“只是,今日有些话,想与公子单说,不知,这位~”
凤珠起身想要出去,我抬手阻止:“顾棋圣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他微微一笑,看似谦虚,实际上总透露了这么点得意的神色:“怀春哪敢担当棋圣,只是,公子想要凭借现在的棋力,赢了怀春,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也并无不可!”他稍稍停顿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凤珠,“东汐明眼人都看的出,公子想要成名,公子也的确很有本事,先装作,对棋理一窍不通,引起众人兴趣,之后在短短几个月内赢得数人!公子的成名之路,虽然胜之不武!却也无可厚非!可惜,倘若我不放你一局,你这条路,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不过!不过嘛!”
“不过什么?”凤珠站起来,面色阴冷。
“不过我有笔交易,不知公子可愿应否?”他又是一揖,这人有给人鞠躬的怪癖?
“交易?你但说无妨,即使我不应你,也绝不会将你所说的告知他人!“
他笑笑,“那怀春就说了。”略一低头,表示完礼貌后,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解“春今年二十有二,虽非华族,可家中世代经商,积累的财富,即使不可敌国,却也能满足赛公子,在钱财方面的任何要求!春,家中一妻一妾,可惜均是商贾之女,不通文墨,不懂棋道!咳!这两段姻缘,春,甚为不满,又不能将其休离!大户家宅,往往如此,公子也该有所耳闻!可自从见过你!春,死掉的心又活了过来!想想今后,我弹琴,你吟诗,我打谱,你作画!真乃神仙眷侣,神仙眷侣也——!不知公子意向如何,只要你答应了这见美事,这一局,就当春,陪着心尖人……”
我憋笑憋的肚子疼,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春儿是吧!我之前猜你生活不协调,果然如此,你这提议不错,不过有些事情你要知道,那啥!就算如你所料,我是个断袖,不过,也不是你纳我为妾,而是我纳你才对!”我把八个指头都伸出去,因为右手戴着手套,他也看不出我少了两根。“你要肯答应,我就纳你为十一房姨太太!不过既然你家里有钱,陪嫁就多出点!我给你一处只有三面墙的宅子,下人没有,聘礼没有,你不多带点银子,我还真怕你会饿死!”
他这脸色越来越灰暗!凤珠背过身去,肩膀却抖个不停!
他一甩衣袍,骂道:“混账!”转身往外走。
我在后面说个不停:“顾少爷~你这话说别人可以,说你相公就不成,你不守妇道没关系!只是,你别怕我打的你屁股开花!《女戒》读过没!《烈女传》读过没?别以为你比别的女人多个把儿,我就要对你格外开恩!”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踉跄的身影,在我说“把儿”这个词的时候,他险些跌倒!我觉得有趣,便打开门接喊道:“春~你别急着走么!这才商量个头儿!你那十个姐姐的名字我还没说!会绣花么?会做饭么?我塞家可不缺下棋的,倒少个倒洗脚水的丫头!”
他一溜儿不见了身影。
我道是心情不错,做这种消遣人的事,总能让人傻乐一阵,可一转身,在‘馨满园’三楼的转角处,好像看到月白色的衣角,还有青绿玉箫!
嘲笑道:“这年头,月渊的装扮这么流行?竟然随随便便,都能看到这厮闷骚的经典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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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满园’三楼的某件房内。
王老头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银色的胡须随着说话的嘴巴一抖一抖,“怎样,这丫头有趣吧!说来你道与她有缘,我这信刚写完,连墨都没干,就听到你回来的消息!”
月渊侧着头,看似在回忆,眼神却很清澈。初阳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鼻子很挺,嘴唇很薄,“那名女子心中有人了!老师,你这媒人做不成的!”
老头抽抽鼻子,撇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当我看不出她心事重重~!你这闷葫芦!活该你娶不到老婆!”
月渊的表情始终不曾波动,他看着王绩,语气平稳:“她的神情,与渊,许久前认识的一人很是相像!只是,即使月家公子渴望将其引为知己,可天演丞相,却碰她不得!老师,这世上,不是你想要,就能要,就该要!也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
月渊说话一字一句,清晰明朗,呼吸张弛有度,甚至心跳速度,也不曾有分毫变化。
他起身走出去,大堂里,棋局快要开始。月渊穿过人群,一路不曾回头,只是在‘馨满园’外,抬头看了眼的三楼。
‘这次回来事情很多,连见父母的时间都没有,怎能去理会这些风花雪月?’月渊在心里说道,他略作停顿,果断上了马车。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两年前那个夜晚,一身火红嫁衣,藐视天地的神情!
他突然喊道:“林生,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