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若弦》祁英尘

4、谢府

　　只见一个长相温和，望之可亲的姑娘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个丫头手上提着个食盒，另一个则捧着叠好的衣服。
　　“妹妹好。”姑娘进门后见了苏雨落缓缓地行了个礼。
　　苏雨落回了个礼，道：“不知大小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妹妹何必说这样的话？是我自己不请自来的，怪不得妹妹，到让妹妹笑话了。我叫谢婉吟，妹妹就叫我婉吟吧。敢问妹妹芳名？”说着上前牵起苏雨落的手。
　　“苏雨落。”苏雨落低头回道。
　　谢婉吟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妹妹年纪轻轻，却如此风流标致，让人看了好生喜欢。”说着，便拉着苏雨落在一边的席上坐下。那两个小丫头也分别跪坐在两边，将手中的物什摆放在两人面前。
　　苏雨落谢过，笑道：“婉吟姐姐过奖了，苏雨落不过蒲柳之姿，哪里及得上大小姐风姿过人呢？”苏雨落这话虽是奉承，却也没说假话，这谢婉吟生得面容白皙，肌如凝脂，粉腮红唇，别有一番风流态度。
　　“对了，我带了些点心，衣物过来。你刚来这里，想来有些不大习惯。你看看这些东西，可有喜欢的？还有这些点心，走了这么久，想必是饿了吧，尝尝看。”
　　“多谢婉吟姐姐。”苏雨落说着便夹起一根春卷，轻轻咬了一口，顿觉唇齿间奶香四溢。
　　“真好吃啊。”苏雨落笑道。
　　“这叫芙蓉春酥卷。是用奶皮子炸了，再灌进鲜奶皮，最后过上一层面皮，放到油锅里慢慢的煎。”
　　“真的？那岂不是很麻烦了？”苏雨落惊讶道。
　　于是，两人不知不觉的聊了起来。当聊到苏清逸时，谢婉吟突然扭捏道：“说起来，我倒是差点成了你嫂子了呢。”苏雨落听了，便明白大哥说的那位谢府千金就是这位了。
　　“哼！那倒是般配的很嘛。”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两人循声望去，之间门口站着一粉衣少女，比谢婉吟还要美上三分，此时却一脸不屑的看着谢婉吟。谢婉吟见了她，只是微微的低头，并不说话。
　　“也只有你才配得上那种暴发户呢！不过只是一个庶女，装个样子给谁看呢！哼！我就奇了怪了，姑妈做什么要你进宫？从来也没听说过庶出女儿还能进宫做皇妃的，我们家有我一个不就足够了吗。”说着又撇了撇边上的苏雨落，冷笑道，“父亲也真是的，做什么要把那些个贱民也送进宫去。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宫里送，不知道的岂不是要说咱们蔑视皇室吗？”
　　“够了婉娇，别乱说话！”谢婉吟立马跪起身来，惨白着一张脸喝住谢婉娇。
　　谢婉娇愣住了，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便住了嘴，又觉得有些不服气，失了面子，便道：“不管怎么说，等我进了宫，是必定能得到皇弟哥哥专宠的，你不过是个庶女，进了宫能当个美人什么的就足够了，其他的就别痴心妄想了。姑妈说了，我是嫡女，皇后一定会是我的。”
　　谢婉吟跪在那里，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双拳头攥得紧紧地，整个人还微微的颤抖着。
　　谢婉娇见她这个样子，心情大好，便领着侍女神气活现的离开了。
　　苏雨落听了谢婉娇一席话，冒了一肚子火，却不好发作，又见谢婉吟这样，便小心安慰。
　　谢婉吟冷静下来，略带歉意地对苏雨落说：“到是让妹妹看笑话了。婉娇是嫡女，平日里长辈们多宠着她，倒是把她给宠坏了。只是婉娇她心地却是极好的，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说着，便起身告退了。
　　苏雨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深觉得，这谢府恐怕并不如市井传言那般。

　　翌日，苏雨落便拜见了谢家女眷。之后的半个月，苏雨落都呆在谢府，对谢府的一切也慢慢有了点认识。
　　谢相谢乃夫有四子三女，大女儿谢婉吟是庶出，二女儿和三女儿都是嫡出。谢婉吟由于是庶出，平常的待遇并不十分好，家里长辈也不大关心她，一年里也少有让她在膝下尽孝的时候，只是平常谢婉吟为人极好，很得家里仆佣们的心，下人们便时常关照些，因此虽不受宠，却也不曾缺吃少穿。只是不知为什么，最近家里长辈又渐渐地关心起她了，比之两个嫡出的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三小姐年纪尚小，还不觉得什么，谢婉娇却有些吃味了，时不时会去找谢婉吟酸几句，谢婉吟则大多时候避着她，就算避不过，被说了也不去长辈面前嚼舌根，让一众下人们更是心疼。
　　至于几个儿子，下人们的评价还算不错，不过在苏雨落看来，也就资质平平。不过平常不见面，具体怎么样她也不太清楚。还有其他几房，都已经分出去了，也就更加不清楚了。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苏雨落带着略有些紧张的心情，登上了宫中来接人的轿子。出门登轿的时候，苏雨落还看见了三个少女，细细看去，各有特色。翠云悄悄地在她耳边道：“都是谢相从民间找来的，都是些落魄的人家的女儿。”苏雨落点了点头，仍旧跟着人上了轿。
　　轿子一颠一颠地缓缓向前行。苏雨落挑起帘子的一角看着外头被禁卫军隔离的人们，那些人睁大着眼，看着这一顶顶华丽的软轿从眼前过去，还有些人议论纷纷。要知道，皇宫从民间甄选后妃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排场，都是派了花鸟使到民间选良家子，选中了的就直接进入掖庭，等待皇帝临幸。
　　“这都是为了选皇后呐……”几个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苏雨落面带落寞，又看了眼外面，却见一个小女孩怔怔的看着她，眼中带着点怜悯，同情，见自己看向她，小脸漾起淡淡的微笑。苏雨落愣了一下，也回了个微笑，就把帘子放下，静静地坐回轿中。

　　说实话，叶景瑜是有些期待这次的选秀的，到现在都有些想笑了，更是恨不得明天就见到那群良家子。笑着喝了一口酒，笑道：“舅舅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呐。”
　　叶景璘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对坐在边上的齐王叶晖说道：“皇叔，你劝劝皇兄吧。谢氏姐妹实在不能进宫……”
　　齐王笑道：“你小子啰嗦些什么？毛还没长齐呢，瞎操心！陛下自有分寸。”
　　叶景璘想到这位皇叔，从自己记事起就是这么一副摸样，皇叔长相俊美，眉目如画，虽然都是快四十的人，却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倒像三十不到的，到现在正妃也没娶，还成天……说好听点是逍遥尘世，说难听点就是游手好闲。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以前和皇兄出来上这扶春楼被他看见了，竟然什么也不说，还巴巴的粘上来，一起跑这来找乐子。这一下就没有停了，有时候皇兄长时间没出宫，他还要跑进宫把皇兄拉出去玩。而皇兄跟他更是一拍即合，时常两个人偷溜出来逍遥快活。叶景璘想到这里，真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这两人真不愧是叔侄。
　　门“咿呀”一声打开，从外面走进三个男子。当头的一个年约五十，长身挺立，面如美玉，整个人给人一种如坐春风的感觉。后头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男子和一个二十多的青年。
　　叶景瑜见他进来，忙起身道：“陆太傅。”
　　陆明渊行了礼，忙道：“陛下何必起身。”
　　“陆太傅之于朕如父亲一般，父皇再世时还要朕对陆太傅行父礼，朕如何敢不从。”叶景瑜笑道，忙扶着陆明渊坐下。
　　陆明渊却之不敢坐，叶晖便起身道：“陆太傅何必多礼，陛下让您坐，坐便是了。”又朝陆明渊身后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笑道，“董大人也来了，过来，坐。”更是亲自摆好席子，一双眼睛盯着董道彦董大人。董道彦无法，只得坐下。
　　叶景瑜看到那位青年，便问陆明渊：“陆太傅，这位是？”
　　陆明渊将青年带上前，说道：“这是微臣的师侄，早年拜入门派的师兄之爱徒，杨靖，在医术上精通，想来可以帮助陛下一二。”
　　“草民杨靖，叩见陛下圣安。”杨靖行了个大礼。
　　叶景瑜细细打量了杨靖一会，便道：“既然出自陆太傅之师门，想来本事自然不小，朕如何敢怠慢。”说完又对杨靖说，“不知卿想要何种官职？”
　　“回陛下，草民志不在为官，但因时常听师叔提起陛下如今深陷囹圄，草民十年寒窗，皆为能报效朝廷，如今只希望陛下能赐草民御医一职。”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当御医？”叶景瑜有些不可思议。
　　杨靖笑道：“陛下，千万别小看御医，御医在关键时刻可能产生大作用。更何况，如今的太医院的御医，要么是谢氏一派的，要么就是立场尚未明确的，并未有一人足以担负陛下看病就医之需。”
　　“那，就照你说的去做吧。朕明日便下诏。”
　　“不，陛下，若是陛下突然将一个来路不明之人封为御医，难免惹人怀疑，更是会引起谢氏警觉，还希望陛下与草民配合，演一场戏给众人看。”
　　几日后，陛下在宫中突然发病，御医多次诊治，皆无法诊断出病因，脉象也甚是奇怪，于是，便向民间张贴皇榜。几日后，有一青年揭下皇榜，入宫为陛下诊治，几日便令皇帝恢复如初，皇帝龙颜大悦，下诏将青年封为御医，并在御前伺候，专为皇帝一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