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墨妖

32、狼狈

　　项怡真在听完徐令宜的话后，目瞪口呆！
　　“二嫂，你看元娘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徐令宜话说得很婉转，可项怡真知道徐令宜问的是元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元娘如今一天天的在变，变得阖府上下看见四夫人都觉得陌生。不敢随意捣乱。更不敢扶逆！徐令宜在刚才昨天之前，只认为元娘一个人长大了！可现在……

　　“二嫂！”为什么二嫂居然笑了？

　　项怡真对这个问题也奇怪很久了，今天总算是明白了。看看徐令宜是真的忧心，放了放眼帘：“其实，二嫂也做过那样的梦！梦到你二哥并没有死！梦到那时你二哥同意了，收了通房，生了孩子。如果是女孩会怎样？现在都该嫁人了。如果是男孩……候爷，其实女人都做过这种梦。弟妹有没有说她是从什么时候死的？”

　　徐令宜好像明白了：“她说她是从文氏进门那天死而复生的！”那天，对她的刺激很大吧？

　　项怡真轻笑，看看窗上素色调花：“弟妹是个倔强的，所以她梦见她死了，候爷另娶。后面的人千好万好，全家人都喜欢后面的人，都讨厌忘了她。这样一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弟妹就都能接受了！”所以不再吃醋！所以徐令宜去打仗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忧心！姨娘们胡闹她就当是在看笑话！庶子庶女出生时，更象是在看别人家的事，心平气和。

　　想想那一场姜粥，项怡真眼光流转：“弟妹觉得只有那样，她才能心平气和。所以她当自己已经死了！弟妹觉得五弟嗣谕嗣俭还小，没有力量伤害她，所以她只愿意和他们好。就象娘……”

　　“娘怎么了？”
　　难不成娘也做这种梦？徐令宜心里晃悠悠的，家里这些女人怎么回事？

　　项怡真低头看手上戒指，语气颇沧桑：“候爷大概不知，三个姨娘生产的时候，娘一直在跟前呆着。”

　　娘那是在防元娘吧？
　　徐令宜想也想得到元娘那时候的表情：“怪不得娘和元娘越来越客气。”规矩礼到，只此而已。
　　“候爷没有注意到时间吗？娘自从皇后娘娘登位后，待元娘就不一样了。”项怡真的话说得很糊涂，可徐令宜心里吱的一下就转过来了！徐家为了支持简王付出多少？可皇上一登基，头一个防的就是徐家。皇后在潜邸的时候和简王夫妻情深，可皇上登基三年，后宫多了十三名妃嫔……

　　怪不得元娘那次说，只要有人在皇后生的孩子上面动手脚。皇后和皇上便很有可能离心，到时候徐家就完了。
　　娘当时的脸色……元娘不也算是那样吗？她小产了，自己年轻体会不到那样的伤痛，又为徐家纳了文氏，怕她性子急守不住秘密所以没有告诉她。然后娘不能让文氏独大，所以抬了碧玉和榴宝……

　　“娘是信佛的人，虽然年纪大了，可有些事但凡是女人，都是忘不了的。所以不管是嗣谕还是嗣俭，都没有放在元娘跟前。”

　　徐令宜知道二嫂话里的意思，二哥上面还有一个庶长子，四岁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府里早先一直在传是娘动了手脚！具体情形徐令宜当时小，不清楚。后来大了，父亲的姨娘们都渐渐失宠了，直到父亲死后，一个也不在了……
　　联系元娘，想想大姐……娘最近念佛念得很勤快！

　　沉默好久后，徐令宜平下了气息：“二嫂多年为什么主动要给二哥……”
　　项怡真眼中一亮，可是她低着头，徐令宜看不见。摸着椅子扶手很久才抬起头来：“项家没有儿子，只有嗣子。我又素与大嫂不和……不贤慧些？你二哥知道，体谅我，所以我一辈子呆在徐家，诚心诚意的照顾婆婆，纵使有些不如意，念着他就什么也不觉了。可元娘不一样！罗家正盛，她父母兄弟齐全。她有底气闹，不怕徐家……她以为她有靠，可是……她谁也没有靠上。”

　　徐令宜头一次这样狼狈的从二嫂跟前出来，转过院角的时候，看见了原来二嫂养兔子的地方……当时二嫂刚有身孕，娘说养这些对孩子不好，二嫂立刻就把笼子搬走了。那么听话的背后……想想元娘初婚时，徐令宜徐令宜的叫，没有丝毫顾忌。想想爵位无望时，三井胡同紧闭的大门……徐令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回到屋里，元娘还在睡，昨天她那么说话，把徐令宜吓了个半死，直接打晕。今天又怕娘多心，特意上午才去找的二嫂……
　　元娘她以为她有靠，可她谁也没有靠上！

　　不让岳父开口求官吗？教唆振兴到地方任职吗？
　　罗家帮不上徐家忙了，可起码不会拖后腿。
　　当时觉得元娘真的把徐家当成自己家，在替自己家谋划了！可……她扭过去的脸是在嘲笑吧？罗家当初不帮忙，就没有永平候这个爵位，就不会有简王的登基。
　　罗家帮了那样大的忙，可徐家待她却并不好。如果再有拖后腿的，她更难在徐家立足了吧？
　　所以保住最有资质，又是她亲兄弟的振兴，所以装疯卖傻的让皇上照顾她弟弟，却始终不和自己开口吗？
　　在她眼里，徐家就是一个只进不出，如今终糟恶果的。而自己在她眼里大概就是一个有用朝前，没用朝后，听话喜欢，不听话就厌弃的权臣。哪怕是对她好，也可以理解为很多种理由吧？
　　所以曾经颐指气使敢说敢闹的罗元娘，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徐令宜突然想起那次娘和自己说的话：元娘已经不是以前的罗元娘了，没有人保护她，她自己也有办法保护自己了！

　　“候爷，三少爷和四少爷来看夫人了。”
　　“让他们进来吧。”
　　徐令宜发话，徐嗣谕和徐嗣俭就都进来了。看看床上还在熟睡的母亲，徐嗣俭一脸担心，徐嗣谕却低头不语。说了两句后，两兄弟就出去了。
　　“母亲是不是受风了？”昨天踢键子出汗受凉了？
　　徐嗣俭猜得很天真，徐嗣谕却觉得后背发凉。因为徐嗣谕见过一次，一个人在侧门胡闹，家丁把他打晕了，那人的手和母亲今天一样，松展展的，一点弯曲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