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墨妖

31、坦白

　　有儿子好还是没儿子好嗯？
　　元娘看着赖在自己屋里写功课的‘儿子’徐嗣谕？
　　话说这个儿子并不算讨喜的，而且脑袋太聪明总给人一种不太放心的感觉。可是……大概是相似吧？在这个永平侯府里，徐嗣谕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一样的骄傲一样的没有人扶助。就算不是那种亲如母子的真娘俩，就只论‘盟友’也是不错的。

　　徐嗣谕每天来元娘的屋子时间并不长，早上请安，傍晚下学后来写一会儿功课。徐令宜回来前总会离开！元娘第一天看他如此时，先是楞住后来就笑出来了。徐令宜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事，可是每晚回来时却从来不多问一句。元娘真的觉得这所谓的一家三口，还真是一家三口。不过每天回屋子里时，不再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感觉也是不错的。更何况徐嗣谕十岁半，快十一的人了。既不用元娘抱他，也不用元娘哄他，只是偶尔逗逗嘴。静悄悄的，有那么一个人陪着……
　　“夫人，四少爷来了。”

　　徐嗣俭？
　　元娘挑眉，放下手里的针线：“叫他进来吧。”

　　帘子一挑，徐嗣俭低头谨脑的进来，眼风瞟过左屋里正在写功课的徐嗣谕，很自在并不拘束的模样……“给母亲请安。”
　　恭敬行礼！
　　元娘点点头，继续拿起针线来，傍晚时光屋里光线不太好，线掉了穿了几下没进去？徐嗣俭心思活络，壮着胆子过来：“母亲，儿子帮您串吧。”元娘没驳，伸手把针线递了过去，徐嗣俭心里起泡，拿过来一下就认进去了。元娘甚哀叹：“母亲老了，针孔都看不清了。”
　　哄人徐嗣俭最有一手了，笑着脸嘴上蜜甜：“母亲哪里的话，母亲正是青春正盛、如花美眷的时候。乳娘常说儿子面老，一点不象十岁的，若是到那认识的人家里，还指不定多少人问母亲，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噗！
　　元娘笑了，里屋里的徐嗣谕也笑了。今天下晌下了小半场雨，所以虽然只是傍晚时分，可是屋里光线真的很不好了。
　　徐嗣谕放下笔出来，脸上很正经，负手站在元娘的另外一边处：“母亲，儿子写字写乏了，咱们活动活动吧。”
　　“练剑？母亲，儿子不会。”徐嗣俭赶紧摆手，元娘却眼珠一转，看看徐嗣谕：“你弟弟不会。”
　　“那母亲做主吧，母亲说玩什么，儿子们听从便是。”
　　这样啊？
　　元娘总算是有招整治这两个敢谋算自己的小家伙了。

　　结果等徐令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元娘领头带着两个儿子踢键子。这种东西女孩们从小擅长，男孩们玩的却少。徐嗣俭贪玩，还算有些模样。苦的是徐嗣谕，正经严肃的小脸蛋装小秀才还行，踢键子？简直踢得一塌糊涂。元娘强忍着笑，憋得脸都红了。

　　“你喜欢他们两个？”
　　从净室里出来，元娘乖觉的奉上茶。然后审查又开始了！真无聊，低头松下眼皮，放多少才能让徐令宜看不清楚自己的表情，这招元娘对着镜子练了许久。陶妈妈最近说角度已经练得很合格了。“谈不上喜欢，只不过闷着无聊，那两个也寂寞，我们凑一起玩玩。母贤子孝嘛要，对我们三个名声都挺好。至于真劲嘛，嗣俭胆子小，嗣谕是个有主意的，妾身虽然不是真心喜欢他们，可是逗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绝绝对对的‘真心话’！
　　而且……徐令宜发现最近和元娘说话，越来越难逮到她的小辫子了不说，就连表情也看不到。和她说话，越来越象和白总管在说话，只不过分管内容不一样，一个前院一个后院。越来越象和朝臣说话，一个朝事一个家事。心头黯然，伸手把元娘拉进了怀里，无声叹气，摸摸乌溜溜的发鬓，又亲了亲依旧柔嫩的脸颊……没有反抗，柔柔顺顺的呆在那里……徐令宜突然笑了，打横把元娘抱了起来，放进帐中。

　　这种事元娘已经习惯了，徐令宜虽说儿子都十岁了，可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也算是年青力壮，腿是他自己弄坏的，没伤了筋骨，除了走路不太方便外，什么事也不影响。床帏之事，柔和顺从就是。却没成想徐令宜只是把自己剥光了，却并没有要干什么的意思。反而是搂进怀里，舔舔吻吻的象在哄娇宠一样！
　　元娘心里一刺痒，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赶紧闭上眼睛。可微僵的身体骗不得人，徐令宜心里有些异动，动作越发温怜，而元娘的反应也果然越来越僵……

　　“元娘，咱们玩个新花样，好不好？”
　　徐令宜说这话只是想逗逗元娘的，知她虽然泼辣，床帏中却很是正经。拿这刺激一下她，试试反应。却不想元娘突然推开了自己，跳下床就跑进了净室……怎么了？徐令宜起身趿鞋追了进去时，就见元娘抱着自己的胳膊，面色苍白的蹲在角落里……

　　没来由的，徐令宜觉得心狠狠的让谁给揪住了。
　　悄悄走了过去，蹲下身与她平行，看着元娘紧闭着眼睛，身上抖得象风中的秋叶……“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是啊！
　　元娘你在怕什么？
　　十一娘已经不存在了，十一娘现在只有三岁，十一娘是嫡女，自己的亲妹妹，哪怕哪天罗元娘死了，也不会让十一娘嫁给徐令宜做继室的。不是夫妻就不会做那些事……那些事……

　　“元娘！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
　　徐令宜到底是兵仗朝堂里滚出来的，元娘的反应动作还有心态……“你在先知里，还知道些什么？”

　　算是一语中的吗？
　　罗元娘抬起头，放松身体站了起来，表情冷肃的象是从幽狱里爬出来的鬼魂，声音更是冷得徐令宜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元娘不是知道，是看到了。看到了侯爷与我最终走到何种地步！看到元娘拼死要来的孩子如何被侯爷厌弃！看到侯爷终于摆脱了元娘，过得如何快活！看到侯爷续娶的继室如何温柔体贴得您欢心！看到您如何宠待继室所生之子，超过元娘的孩儿千倍万倍！看到元娘的生祭上时，侯爷冷漠无言的表情！更看到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最后到底还是没有长命，走在了您的前头。”
　　“侯爷，您相信吗？元娘其实已经不是人了。元娘是个鬼魂附身，看过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