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墨妖

16、辜负

　　元娘的话提醒了徐令宜，很快就让太夫人在进宫的时候，婉转给皇后娘娘提了醒。
　　太夫人十分会说话，重点加强了，元娘流产后和老四闹得天翻地覆的旧事，又讲老四为了帮简王要纳文氏时，元娘疯狂不讲理。非但把自己气出一身毛病，还和老四从此离了心，谁看谁也不顺眼的惨重结果。皇后娘娘哪有不明白的？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整顿坤宁宫上下的同时，也将两个皇儿身边服侍的人重点加强清理了一遍。
　　皇后的这种动作当然逃不开皇帝的眼神，瞅了一个机会‘安慰’皇后不必过分忧心，徐令宸却说：“臣妾害怕，固然是担心腹中孩儿，却更是替皇上忧心。这个宫里毕竟不是夫君与我住惯的地方，如果真有人能动了臣妾和陛下的骨肉，岂不是连陛下都有危险。臣妾一想起此事，都觉得日夜难安……”

　　“皇后娘娘极会说话！”
　　元娘听临波转述完后，都开始觉得皇后娘娘怎么开始有点象十一娘了。看这话说得真好，明明是怕皇上另有内宠，内宠恃宠而骄谋害皇嗣，以达到分离帝后恩爱的目的。可皇后这么一说，却成了担忧皇上安危？
　　说话确实是个技术活，要是自己有这本事，大概也能把徐令宜哄得团团转吧？想想十一娘的得宠，觉得深有可能。徐令宜是个再大男子不过的，想来自己这般不讨喜，也是因为从不肯曲意婉转奉承他吧？
　　哼！就是不奉承。就是要耗你没嫡子，元娘，加油！

　　宫里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永平侯府却因为徐令宜百天过后渐渐站立起来，变得热闹了起来。尤其是那等衣香鬓影之辈……乔夫人果然是个有毅力的，大七月天的也不怕热，天天往家里钻。当然，除了乔国公府，还有甘家、杨家……对了，还有文家。
　　其它几府毕竟是女眷，纵使来也极少能见到徐令宜，可文家就不同了，打着嗣俭的名义，三天两头来和徐令宜喝酒聊天……

　　文氏？上辈子只生了个女儿，虽然计算过元娘，可平时相处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的。在十一娘手里，更是日子过得好。可现在？不过是女儿变成了儿子，情形居然大翻天。徐令宜回来后，元娘就解了她的禁。文氏天天往徐令宜跟前凑，半含埋怨的说及旧时恩情不说，还开始给元娘上眼药了。佟氏自打徐令宜让临波去‘警告’了她后，大变活人。也不哭天抹泪了，恢复了生机，天天打扮得明艳美丽，端着一脸温柔笑意往正房挤。
　　要搁在上辈子，元娘大概早发火了。
　　可是这回不一样，不管是文氏还是佟氏，谁进来元娘都很有眼色的‘闪人’。直到徐令宜病好后，才算是松了半口气！
　　为什么说是半口嗯？
　　因为这个鬼抽筋的徐令宜居然病好了，还借着行动不便的名义晚上睡在元娘屋里。象使唤丫头似的？不过管它的，反正不睡一张床，他爱睡哪里是他的自由。这里是永平侯府！元娘很认命。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回事，主母认命，小妾必定不认命。
　　陶妈妈都眼恨的和元娘说过好几次了，看见佟氏在主屋里就往侯爷身上贴……真是下贱之极，一点不懂规矩。陶妈妈恨得要死，可元娘却不在乎。这两个就是在自己屋里滚到床上也不要紧，不过是换张床单而已。当然要是真这样，肯定是瞒不过太夫人的眼线的，到时候佟碧玉就算是彻底完蛋了。所以自那后，只要碧玉一到主屋服侍，元娘就借机会闪人。一直在外面磨蹭，直到有消息说碧玉离开主屋才回去。
　　这般没出息的样子，落在太夫人眼里着实是气狠得厉害。文家借着嗣俭的名义，里外暗示徐嗣谕生母犯了大错，不足以承嗣之类的理由，反复劝徐令宜把徐嗣俭写到元娘名下，记成嫡子。文氏得到家中长辈的指示后，对元娘的态度又是三圈六遭的大变。又是送礼又是迎奉，扰得元娘又想笑又不胜其扰。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和徐令宜摊牌了：“侯爷，您快刀斩乱麻吧。这都成什么事了？您要是同意，挑个日子赶紧开祠堂。要是不同意，赶紧相中个姑娘，娶进门来，再生一个。”省得这一个不消停，两个起哄的，扰得元娘连给丹阳家诜哥儿做针线的时间都没了。

　　元娘脾气爆了，徐令宜和太夫人商量过后，处理速度也是异常的快。
　　把文氏用‘口舌’的理由，直接送进了大觉寺。嗣俭送到太夫人处教养。文家听到消息后，再没敢闹腾了。

　　文家的事处理完了，文氏让送进亩里后，佟碧玉立刻就成了这院子里的‘头一份’。打着圈的给徐令宜送鞋送袜子送衣服送吃食，总之找个理由的往徐令宜身边钻，急切到元娘还在屋里时，就‘动手动脚’的。
　　没来由的，元娘突然想起了前世太夫人批判乔莲房的话，一步错步步错。瞧瞧这会子的佟碧玉，想想初嫁时那个含羞带怯，有些埋怨喜欢动点小脑袋以证明少爷喜欢她，暗示元娘不要欺负她的通房丫头……元娘深深的朝佟碧玉看了一眼，目露婉惜，却不说什么，悄悄闪出去了。

　　“四嫂，你真没出息。”
　　丹阳怀孕，把陪嫁丫头给了徐令宽两个。这次的徐令宽倒是没闹出通房在主母有孕期间怀孕的糗事来，今天这个那天那个，连丹阳都弄不懂怎么回事，两个丫头自己就掐得一塌糊涂。等丹阳坐起小月来，两个人已经掐得出了大错，让徐令宽直接开口，说两个丫头不象话，给扔回侯府去了。想也想得到，孙老侯爷会怎么‘招待’这两个丫头。丹阳为此倒是高兴得很，所以对元娘这种见佟碧玉就躲的行径，十分火大。
　　“不过一个丫头，我就没听说过，哪家主母连个打发丫头的权力都没了的。”

　　元娘爱屋及乌，很喜欢令宽的这个儿子，把新做的小鞋子往脚上比划。石妈妈看着这鞋面针脚，眼睛眯成一条线直道谢，还拿给丹阳看。丹阳看了更皱眉：“四嫂，诜哥儿还这样小，穿不了几天的，费这么大功夫干什么？有这功夫，您也……”

　　“唉呀，给我个消停的地儿行不行？你再这样，以后我不来了。”如今要在永平侯府找个清静地儿，容易吗？
　　元娘声高了，丹阳的声也高了：“那你就这么看着那个贱婢这么嚣张？”
　　“我管？我怎么管？那是侯爷的心肝宝贝，眼珠子，命根子。你四嫂我只是个空架子，自己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才最要紧。”

　　丹阳气得不轻，当天晚上徐令宽回来就和他吐糟。
　　徐令宽素来和四嫂好，对四哥屋里的事，气可是也没法管。可是上眼药的本事徐令宽也是有的，见天的往太夫人跟前钻，说佟碧玉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看见他竟然敢不行礼了？但凡扯个理由就往佟碧玉的脑袋上面安。
　　元娘听说后，笑得直打跌。拼着好几天晚上不睡觉，给徐令宽打了一个新的八宝如意结剑穗，还把娘给的陪嫁首饰上一颗极大的东珠给拆了下来，串在了上面。

　　看着通红如摆的剑穗，想想初初和徐令宽‘好’时的用意，元娘有些发涩……不管怎样，真的好也罢，假的好也罢，总算是没错了，没白辜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