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墨妖

17、避子

　　永和元年新君登基，大开考科。
　　罗振兴正好够年岁，七月份不到就上京来了。元娘很兴奋的准备一切考前必备，甚至还挑了两个机灵的小厮准备派到三井胡同去服侍罗振兴。却没成想……“大老爷和大太太说好些年没见姑奶奶了，所以便带着二姨娘五姨娘五小姐十小姐六少爷一起上京来了。明个儿就到了，让小的先来一步和大姑奶奶打个招呼！”

　　陶妈妈见大小姐脸色不对，赶紧把传话的小厮打发走了。回屋后，果然，大小姐的脸阴得都快打雷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父亲致休时祖父原本打算的是过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去了就寻一个职位让父亲还仕的。可没等风头过去，祖父就没了。三年大孝一过，正赶上夺嫡最高潮。如今……
　　“大老爷莫不是想让侯爷帮忙活动一下？”
　　“他休想！”知父莫若母，元娘这几年可算是把这个爹看清楚了。家里闹腾些他还安份些，若是巴上永平侯这棵大树，那个自命风流才雅的父亲才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来。眼高手短，眼下又是这种局势？元娘可是准备好了招术来对付这个父亲的。
　　所以当大老爷婉转说明想再次出仕的想法后，元娘很直接的告诉父亲：“父亲刚入京大概不太清楚如今京里的局势，杨家一房势大，侯爷为保全家安宁，连自己的腿都坏了，哪里还敢做些别的。就算有些力气，您女儿在侯爷面前不过是个摆架子，侯爷不会听我的。”

　　大老爷听元娘前半句话时还很生气，他这个当岳父的半点女婿的光没沾过，现在好不易得势了，怎么是这么个态度？可未了元娘一句自白不得宠，却噎得大老爷半天没说出话来。永平侯独宠当年的通房大丫头这消息连余杭都是听说的，女儿本便不得宠，哪里能这样的面子。很想暗地里骂一下徐家不着调，可元娘的眼神往左右几个姨娘身上一扫，大老爷连这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振兴鬼贼，和姐姐到娘屋里说话时，遣了丫头婆子就发笑：“姐、你故意的吧？”罗家当天到京，大姐当天就来了，先把父亲的话给堵死了，省得过几天姐夫来请安时，父亲说出来场面不好收拾。
　　元娘甚叹息，摸摸振兴已经长成的模样：“姐就指着你了，你可得好好给姐争气啊。”
　　未了又和大太太说了一顿振兴的婚事，原先的那个弟媳就很好，这次……元娘又仔细打听了一番，果然还是个不错的，所以和娘最后商量下来就算是把这事给订下来了。

　　第二天头上，徐令宜和元娘一起到三井胡同看老泰山。
　　原想着岳父来京肯定是打了出仕的主意的，动动手脚给找个差不多的差事不是难事。可从头到脚没听岳父说过一句明话，偶尔几个有意思的话，元娘的眼神往过一扫，岳父就赶紧拐弯了。
　　“你不愿意岳父出仕？”回程的马车里，徐令宜看元娘大松其气的模样，已经肯定这后面是谁在动手脚了。
　　元娘点头，今天这顿饭，亏的是昨天已经打好针脚，不然……撇撇嘴：“爹不是当官的材料，尤其是眼下的这种官，还是安安份份的在家的好。再说年纪也有了，好好浆养身体是正经。”说完，见徐令宜挑着眉头，似乎还在等下文的样子。脸色白了白又红了红后，扭头看马车车帘：“罗家帮不上徐家的忙了，但起码是不会扯后腿的。”

　　隔了一天，徐令宜把元娘的话和娘讲了，太夫人听后甚叹：“元娘真的很识大体，又有见地，识人也清。可罗家当初到底是帮过咱们大忙的，总不能一点不照应，该帮的时候还是要帮的。”
　　“我看振兴不错，颇有罗老太爷遗风，这次科考若是中了进士，安排个庶吉士进翰林院，走清流路子吧。”

　　徐令宜打的算盘珠子颇不错，小舅子也很给他长脸，成绩出来，罗振兴中了二甲第五名。比当年罗老太爷的成绩还好！放榜那天，元娘一大早就到三井胡同去了，晚上才回来哭得眼珠子红红的，可精气神却很好。
　　隔了几天，金殿过试时，皇上看着罗振兴是小舅子的小舅子的面子上，特意多问了几句，颇有提携之意。可罗振兴却当场婉拒了皇上要留他进翰林院的好意，只说愿意到一处偏域当个知县，认真学习勤政为民之道，纵然官爵微小，却可实心也朝廷办事。皇上听之甚欢喜，当殿就批了罗振兴的请求，安放到林阳县去做县令了。
　　二甲第五名，放着翰林院不进却去小地方做了个县令，罗振兴这次举动在文官清流跟前露了大脸，许多前辈都很多赞扬罗家这个嫡孙。未及开场，罗振兴官场上一半的路已经顺了。最重要的是皇上颇欣赏这等不图虚名，务实为国的四好青年，让皇后转头去问问元娘，还是得赏点罗振兴什么的为好。元娘倒也干脆，直接把和母亲相中的那个姑娘名帖给递上去了。这么好的机会，只要皇上明面上给赐个婚，对方姑娘家家势也只一般？
　　“元娘说那姑娘家虽然不算显贵，可人品极好，温柔娴淑，与振兴十分匹配。皇上赏的金银总有用完的时候，给没过门媳妇这样的体面，媳妇进门后还不诚心诚意的侍奉公婆，体贴丈夫的？”皇后觉得这个四弟妹，越来越有趣了。
　　皇上听后大笑，确是如此。便在赐婚旨外，又加了一些锦锻珠玉之类的，皇后也另有赏赐。如果繁花盛锦，可罗振兴的婚事却办得十分低调，不过请了相熟的三十桌客而已，大半还是亲戚。

　　元娘心情畅快，不觉间多喝了几蛊酒，回府的车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好象有人把她抱下车来了，回到屋里一挨枕头就彻底人事不知了。这一觉睡得极沉，待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了。糟糕！起晚了，错过给太夫人请安的时间了。机灵一过，元娘立刻清醒了，挑被子就要起身，却觉得……身上不对，下身酸酸软软的还有些隐痛，再瞧身上寸缕不着，胸前胳膊上还留着暧昧的印痕……

　　“昨个大小姐喝醉了，是侯爷抱您回来的。未了……这可是多少年没有好事了，大小姐……”陶妈妈喜欢的一脸笑一脸乐一脸得意的，想想姑爷今个儿早上对大小姐的体贴，都觉得喜欢。可是元娘的脸色却一刻比一刻阴沉，着装完毕后，冷若冰箭一般的眼光盯向了陶妈妈。那眼神悚得陶妈妈都觉得害怕。
　　“赶紧去给我熬一碗避子汤来。”

　　“大小姐！”陶妈妈彻底让吓坏了，大小姐这是在干什么啊？好不容易侯爷缓过劲来了，愿意宠大小姐了，怎么？
　　元娘脸色阴沉：“你不去？不去的话，我让别人去。”
　　这事哪能让人知道，陶妈妈赶紧应下，才准备出去，元娘在后面就凉凉的又加了一句：“陶妈妈，咱们可是二十年的情份了，您要是不想再侍侯元娘了，元娘就送您回余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