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传》沈飞天

33、复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坦白……
之前是比较忙，但最近都在荒废时间……
TO耿介：谢谢，我们一起加油。
竟然又漏了一段……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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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期待与否，复选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五月十三，终是一个避无可避的日子。这个昔日倍受冷落的庶出之女，一夕之间聚集了年家上下的目光。年夫人忽然发现了年小蝶的种种好处，原来她竟是这般地出众。年夫人的慈爱亦毫不吝惜地表现出来，她对年小蝶寄予了太多的期许，有关复选事宜，她都一一亲自过问。与年夫人的热切相比，年小蝶更像是偶尔经过的路人，仿佛复选决定的只是别人的命运，与她毫不相干。年小蝶静静地坐在那里，极大程度地配合着她们的每一个要求，年夫人要她梳妆她便梳妆，要她试衣服她便试衣服，席间不曾多说一句话。年小蝶复选的行头由年夫人一手操办，她将自己珍藏的首饰拿了出来，从中挑了几支既珍贵又别致的珠钗，亲自为她别上。年夫人对自己的眼光极为自信，再三检点之后，确信已是万无一失。年夫人亲自执着她的手送了出来，殷殷叮嘱了一番，神色从未有过地和善。年小蝶神情恭敬，年夫人每说一件事她便应声“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这般地顺从，年夫人不能不满意，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这才让她上了马车。陪同年小蝶前往户部的自然还有年羹尧。年夫人曾再三嘱咐，要他好好地开导她。当着年夫人的面，年羹尧虽不敢驳回，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他深知，此次的复选原是个意外。从她上车的那一刻起，他便格外留意，留意着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年小蝶却是前所未有地沉稳，一路前来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的笑意。纵然她此刻嘴角含笑，但那笑容背后，分明是一片死寂，如同死水一般地沉寂。这般的神情，年羹尧既是担心又是怜惜，她曾经对未来充满憧憬，如今是否已经绝望了呢？年羹尧不由地轻唤道：“小蝶。”
　　年小蝶微微地抬头，她似乎还笑了笑，道：“二哥。”
　　她竟然还对他笑了笑，这笑容更让年羹尧无比心痛，虽有千言万语，却都堵在了心口。他虽是科举出身，但却豪情万丈，熟读兵书，时常畅想着能够指挥千军万马，奋战疆场。他深信自己前程似锦，终有飞黄腾达的一日，但是此刻他却无力阻止复选，更无法达成妹妹心中的夙愿。百感交集之下，只能勉强道：“你自己小心。”说罢，终是不忍再去瞧她。
　　之后一路上皆静默无言，临了要下车的那一刹那，年羹尧忽然道：“小蝶，你还这般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年小蝶原以为自己已是坚强无比，然而年羹尧的一句话，便轻易冲破所有的防线，让她差点把持不住。她努力调匀呼吸，低声道：“二哥，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断不会让家人失望的。”她不敢回头，由着小苏拉带路，径自往里走了。她来得原不算晚，只是其他人来得更早。到了那间屋子，她先报上了姓名，户部的司官一边翻着花名册，一边说：“年小姐，你才来，现在就差你们几个了。年小姐倒是富贵相，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年小蝶心里苦涩难言，口中却不免谦逊了一番，方才上了预定的骡车。极为凑巧的是，这一辆骡车上坐的仍是先前的那些人。陈玉兰孤单单地坐在另一侧，待得年小蝶上了车，她精神立时一振，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年小蝶冲着她笑了一下，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陈玉兰倒是颇为殷勤，年小蝶并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只是终究懒洋洋的，只好闭上眼睛假寐。
　　复选与初选情形相似，只是人数少了许多。得以参加复选的，都是八旗少女中的佼佼者。经历了初选，秀女们都从容了许多。通过初选的秀女俱有万春亭的台阶下候着。过了几日，垂丝海棠开得更盛，引得蜜蜂在此处盘旋。汉军旗的秀女仍旧排在满蒙秀女之后。藕色旗装少女今天换了一身行头，盛装之下，益发动人。今天她排在了汉军旗秀女的首位，她昂首而立，越发地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陈玉兰排在第六个，她仍旧穿着初选时的服饰，神情仍是那般地拘紧，只是对着地上的金砖发呆。她偶尔也会抬头四望，却又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立即低下了头。年小蝶排在倒数第三个，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前面的情形她都尽收眼底。她原本已经对任何事情不以为意，自然也不会关心藕色旗装少女在做什么，但是对于陈玉兰，却是不免多看了几眼。陈玉兰不经意抬头的瞬间，年小蝶意外地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灼热和期望。难道她竟如此渴望这里的生活吗？蜜蜂“嗡嗡”地叫着，直叫人不得安宁。却有几只彩蝶也被吸引了过来，在花丛里上下翻飞。“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端端地想到此，她仿佛连站都站不稳，只是不停在想，一切怎么还不结束。
　　虽然复选的秀女不多，但皇帝格外地耐心仔细，他坐在那里，每一个秀女均细细挑过。佟贵妃依旧坐在皇帝的下首，皇帝也时不时地征求她的意见，是以选秀的进程倒是不快。选到汉军旗秀女之时，已经正午了。藕色旗装少女最先被撂了牌子，这个结果多少出乎大家的意料。她是那么地高傲，那么地自信，皇帝却不曾多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撂了牌子。皇帝虽然并不一定喜欢低眉顺眼的女子，却也极为看重妇德，八福晋郭络罗氏已经够让世间他头疼懊悔的了，如今再见这般傲慢的女子，又如何欢喜得来？若不是照顾着佟贵妃的面子，初选的时候就必定将她撂了。偏偏她自己却期望甚高，也许她并不是喜欢这里，她只是喜欢众人艳美的目光，喜欢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那种感觉。可是她却落选了，这在她看来，是没有来由的。她心里颇为委屈，眼圈都有些红了。若非还身在皇宫，极力保持着体统，也许早就泪洒当场了。有人不免替她感到惋惜，但更多的却是一派嘲讽，幸灾乐祸，倒是年小蝶有些羡慕：“唔，她竟是这等地幸运。”之后的结果就多在大家意料之中，陈玉兰很顺利地中选了。
　　年小蝶是最后一批带到御前的秀女。她安静地站在御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皇帝谁却不曾留意，却在不经意间多看年小蝶几眼。年小蝶今天的打扮倒是中规中矩，发髻上疏落有致地别着几支珠钗。皇帝却不由地想起初选时的情景，暗忖道：“难为她知道上回的珠钗太多了。”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外面罩着粉红色的琵琶式坎肩，倒也清丽，只是清澈明亮的双眸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如同西湖清晨起雾时那么缥缥缈缈，迷迷蒙蒙，虽仍很美，终不及往日的神采。虽然她浅笑盈盈，但皇帝还是隐约觉察了一丝异样，只觉得那笑容仿佛是雕刻上去，略略显得呆板。皇帝暗忖道：“她终究还是有一些不自在。”最后一排的的秀女，独独年小蝶被留了牌子，其余的秀女均被撂下了。年小蝶只觉得微微有些讽刺，盼着进来的人未必选得上，想着方要落选的人却偏偏却选上了。所有中选的秀女均被带至御前，皇帝随意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她们的命运。但皇帝却不肯草率从事，他环视了她们一下，宣布了一项出人意料的决定，“梁九功，所有入选的秀女不必返家，先入住撷芳殿，待朕从承德回宫后，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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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拉.毓秀来说，今天是个顺心并且值得高兴的日子。今天是她的寿辰，胤禛亦早早差人将贺礼送了过来，虽然来来去去都是这么几样，她却很是满足。她事前一点风声都不曾露，胤禛却特地请了云庆班来唱大戏，着实让她高兴了好一阵子。她素来爱看戏，难为他记得这件事。胤禛今天一早就去给德妃请安，那拉.毓秀并不疑心，甚至不曾嘱咐他早点回来。他总该记得的，她这样想道。皇子在内廷里不能逗留太久，无论如何，总赶得及今天的晚膳。
　　成婚这么多年，那拉.毓秀早就见惯了盛大的排场。她犹记得，成婚第一年的元旦庆典，她第一次盛妆朝服参加这么大的庆典，第一次看着夜空中那么绚烂的烟火，那种兴奋和欣喜溢于言表。如今年岁渐长，这样的场面她倒有了一丝怯意，慢慢地有些厌倦了。她为人随和，与妯娌们相处甚好，这次的寿宴她们亦送了厚礼而来。胤禛亦曾提议大肆操办一番，她却婉言谢绝了。依着她的意思，寿宴一切从简，除了十三弟和十四弟，并不曾邀请旁人。胤禵原已答应了要来，却因感染风寒，便在府中休养。福晋完颜氏在府里照料，自是不得空，因而只是差人将贺礼送了过来。
　　胤祥携着福晋兆佳氏早早就到了贝勒府，那拉.毓秀亲自迎了出来。胤祥看了一下左右，小心翼翼地问：“四哥呢？”
　　那拉.毓秀温和地笑道：“他进宫给母妃请安了，一会回来。我原以为你也一道去呢。”
　　胤祥无奈，只能代为掩饰道：“四哥昨天提过，我竟给忘了。”福晋兆佳氏正站在胤祥的身旁，听得这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想说些什么。胤祥立即警觉起来，忽地握住了她的手，冲着她微微一笑。兆佳氏一阵惊疑，他们平素并不亲密，在外人面前，他更从未做过如此亲昵的举动，一朵红云悄悄爬上了脸颊，心里却是满心欢喜，旁的事情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低垂了头，任由他牵着。胤祥偷偷地觑了那拉.毓秀一眼，但见她神色如常，并无不悦，略略放心，当下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跟在她后头。他们并未去前厅，而是径直去了五福楼。一溜两排的紫檀木椅，那拉.毓秀择了左边第二个位置坐了，胤祥和兆佳氏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坐定之后，便有婢女将各式干果端了上来。一旁早已有人进呈戏单，那拉.毓秀略略看了一下，吩咐道：“让十三爷和福晋先点。请侧福晋、格格们过来看戏。”府里的女眷早已妆扮好了，不消片刻工夫，便都到齐了。众人见过礼后，侧福晋李丽华坐在了右边的第一个位置，格格宋玉芬右边第二，耿纯如和钮祜禄.芷兰依次在下面坐了。
　　于是便将戏单呈到胤祥面前，胤祥自然不肯，再三地推辞，那拉.毓秀先点了一出《劝善金科》，复又将戏单给了胤祥。胤祥对这些素来兴趣不大，随手将戏单递给福晋兆佳氏。福晋兆佳氏却向来爱看这个，倒是极为认真地看了戏单，因这里并无旁人，便点了出《西厢记》。
　　《劝善金科》原是宫廷大戏，逢年过节宫里必点的，戏文他们都熟了。那拉.毓秀点这出戏，图的也是喜庆热闹罢了，她行事中规中矩，即便是自己的寿辰，亦不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云庆班毕竟是京里有名的戏班子，唱工身段俱佳，耿纯如看得有些入神了。李丽华虽也在看戏，视线却时不时地停留在对面的空位子上。钮祜禄.芷兰倒是一心一意在看戏，仿佛什么也不曾留意。
　　兆佳氏虽然极力捧场，只是这出戏毕竟烂熟于胸，实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想起胤祥方才亲昵的举动，她犹自欣喜不已，于是偏过脸，正想对他说些什么，才发现胤祥早已不在位子上了。胤祥到底还是按捺不住，趁她不留意，悄悄地溜了出去，吩咐随从到宫里打探一番。为了不让旁人起疑，胤祥趁着这出戏最热闹的时候溜了回来。他刚坐回位子，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方一抬头，却正好对上兆佳氏满是询问的目光。胤祥使了个眼色，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兆佳氏只得转过头，纵然她再老实，也发现有些不对了。兆佳氏有些不安地看了那拉.毓秀一眼，她正侧着身子看戏，旁的事情丝毫不曾察觉，神情是那般地专心致志。兆佳氏不由地看了前面空荡荡的位子一眼，蓦地有些心酸，却不知道究竟是为她，还是为自己。偏巧钮祜禄.芷兰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兆佳氏莫名地有些心虚，低了头，避开她的目光，胡乱地拈了粒梅子放在嘴里。那梅子原是酸中带甜，此时只觉得奇酸，隐约地让人更不舒服。
　　那拉.毓秀终于察觉到众人兴致不高，将唱到一半的《劝善金科》换了下来。兆佳氏点的是《西厢记》，这一下众人都来了精神，兆佳氏也收了心绪，渐渐注目于台上了。待到红娘被崔夫人拷问时，众人的同情心早已泛滥开了，耿纯如甚至已经在拭泪了。那拉.毓秀却渐渐坐不住了，日已偏西，那拉.毓秀再镇定，也不禁有些着急了。她忍不住在想：“他怎么还不回来？”
　　胤禛并没有诓她，的确是进宫去了。他此刻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德妃说话。德妃其实已有些倦了，对于儿子今天的殷勤，她倒是颇为意外，却不忍拂了他的意，是以一直强打着精神。胤禛估摸着选秀已经结束了，才向德妃告辞，出了永和宫。胤禛一路疾行，待到拐脚处，他方才站定了。他匀了匀气息，举目望去，原本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涌上了团团的乌云。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心底涌起阵阵的寒意，即使宫门在望，他却似乎迈不开步子了。梁九功早就打发了小太监候在宫门口了。察言观色是宫里每个人必备的本事，小太监原已知道这是个棘手的差事，只是他在梁九功底下当差，梁九功的吩咐，他是不敢不应的。那小太监见着了他的脸色，越发地连话都讲不清楚了，“年……年小姐中选了，她现在留在……在宫里了。梁公公说了，他会照顾您的……啊，不，是照看好年小姐的。梁公公还说，他晚上再来向四爷请罪……”
　　小太监一气讲了这么多，胤禛却仿佛什么也没听懂，也不曾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上了车。帘子放下的那一刹那，小太监偷偷地觑了一眼，只觉得那目光森冷，让他不由得倒退了几步。一旁的傅鼐跺了跺脚，说：“你快回吧。你转告梁公公，过些时日再来吧。”

　　台上依然咿咿呀呀地在唱，胤祥烦躁莫名，向那拉.毓秀告了罪，躲到一旁清静去了。胤祥派去打探消息的人终于回来了，胤祥终于知道，所有的努力通通都白废了。胤祥不免担心胤禛，选秀的结果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样的打击，他受得了吗？为什么他这么晚还不回来？他会去哪里呢？而且，今天是四嫂的生辰，这样的日子，他绝不希望四嫂难过。
　　终于回了府邸，胤禛身心俱疲，对府上的一切事物都视而不见，只是一径往里走。胤祥听说胤禛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赶到门口，一把拉了胤禛就走。到了五福楼，那拉.毓秀早已和众人迎了上来，众人脸上俱堆着笑，胤禛瞧得眼都花了。胤禛犹未回过神来，胤祥却已捉住他的手腕，胤祥手上的力道很大，胤禛有些吃痛，不由地转过脸，定定地望着他。胤祥的眼神却极是复杂，仿佛既焦虑又担心，他的神情极为郑重，道：“今天是四嫂的生辰，四哥却迟到了，一会该罚。”
　　胤禛不由地回过头，那拉.毓秀正微笑着注视着他，眼里流露出来的专注与柔情，纵是冰雪亦会融化。本已麻木的心瞬间被软化，胤禛扯了扯嘴角，总算露出了笑容，道：“该罚该罚。”
　　那拉.毓秀忙打圆场，道：“戏正热闹着呢，大家快坐下来看。”于是，众人都归座。那拉.毓秀这才专心地看起戏来，只可惜这出戏精彩的部分，终究还是错过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兆佳氏凝神望着胤祥，目光中充满了企盼和憧憬。那拉.毓秀也是心动不已，不料胤禛却忽然站了起来，大喝道：“来人。”这戏原已结束了，台上的人还来不及谢幕，登时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众人均诧异地看着他，胤禛猛然警醒过来，道：“赏。”于是，那拉.毓秀便厚赏了戏班子里的第一个人。戏散了，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那拉.毓秀独独留了李丽华作陪。
　　席上仅有五个人，平时的礼数都抛开了，彼此也不拘束。胤禛甫一坐下，便自罚三杯，酒喝得这样急，唬得李丽华忙将他按住了。但胤禛却是豪兴不减，酒到杯干，渐渐地便有了些醉意。因着高兴，那拉.毓秀也喝多了。夜里渐渐起风了，月亮已完全被乌云遮住了，远处还时不时传来阵阵雷声。那拉.毓秀忙命人将酒菜撤了，换些瓜果上去。大家喝得有些沉了，但一齐到后堂梳洗，亭子里只剩了他们两人。胤禛倚着栏杆，却是一言不发。那雨却忽然下起来了，雨势甚急，半响便将他半边身子都打湿了。胤祥想把他拽进来，却怎么也拽不动。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雨水顺着发梢流了下来，一双眸子却尽是灰暗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忽地仰天长笑了起来，那笑声甚为凄厉，就连胤祥都有些害怕。“为什么凡是我拥有的一切，最后通通都保不住?别的母亲都会宠溺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她不？为什么她最终被会留了下来？皇阿玛身边根本就不缺她一个。可是她，她是我身边唯一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唯一的一个。为什么我连她都保不住？”胤禛一直强撑着，现在终于将所有的情绪都宣泄了出来，待得这一通话说完，整个人便都松懈下来了。胤祥赶忙上前架着他，说：“四哥，你喝多了，快点回房休息，不要让四嫂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