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传》沈飞天

11、第 1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对前面的章节略做了修改，所以11章迟迟没有更新。
这一章还是颇为杂乱，但已经拖得太久了，还是先发上来，以后再慢慢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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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太子出阁读书常被视为儿戏，以致明末的皇帝大多昏庸无能，行事乖张，前朝之鉴，皇帝深以为惕。因此，康熙格外重视儿子们的教育。太子是储君，皇帝对他的教育之重视自不必说，皇子是太子的兄弟，将来是太子治理天下的帮手，替他们选择师傅自然也是马虎不得，不但要求品行端方，还要饱读诗书。如今在懋勤殿当值的师傅，均是满汉宿儒，或中过进士，或入内阁作过侍读学士。皇帝经过反复考察，他们才得以在懋勤殿当值。
　　皇帝一向认为，一个人的品性是从小养成的，是以皇子六岁时就必须到书房读书。至于读书的内容，皇帝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要求皇子们要精通满汉，娴于骑射。皇帝推崇儒学，治理国家有很大程度上要借鉴汉人的经验，朝中的大臣汉人也占了大多数。尽管如此，皇帝也认为，满语和骑射也不可以荒废，皇帝是大清的皇帝，怎么可以忘本呢？虽然挑选了朝中最一流的人才教授皇子，但这不妨碍皇帝时常亲自考察皇子的功课。

　　皇帝今天再次驾临懋勤殿，皇太子胤礽率众兄弟接驾，而当值的师傅们则尾随在皇子们身后。皇帝审视着太子，眼神似乎异常的复杂，胤礽竟不敢直视父皇的目光，微微地低下了头。皇帝的目光便越过太子，望着这些已经渐渐成熟、英气勃勃的皇子们。
　　大阿哥胤褆出生于康熙十一年，比皇太子胤礽大二岁，他的生母是惠妃，大学士明珠是他的舅舅。康熙三十五年皇帝第一次御驾亲征，大阿哥随军扈从，表现得颇为神勇。
　　三阿哥胤祉是众皇子中最用功、最有学问的一个，康熙十六年出生，生母是荣妃。三阿哥不但文采出众，骑射方面也毫不逊色。在众兄弟之中，太子胤礽独与他最亲厚。
　　四阿哥胤禛幼年由孝懿皇后扶养，是皇帝亲自抚育的少数皇子之一。四阿哥幼年时，皇帝微觉其喜怒不定，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人已益发地稳重。
　　五阿哥胤祺由太后亲自抚育，太后爱他甚深，只令其习清书，故在所有年长的皇子中，五阿哥胤祺算是才具最平庸的一个。好有胤祺为人平和，在宫中倒是能与众兄弟和睦相处。
　　八阿哥胤禩才具出众，为人亦谦和有礼，裕亲王福全也常常在皇帝面前夸奖他。他的生母良妃出身辛者库贱籍，所以八阿哥曾一度由惠妃扶养，故大阿哥与的交情颇厚。但众兄弟之中，与八阿哥交情最深厚的是九阿哥胤禟、十阿哥、十四阿哥胤禵。他们与胤禩年岁相近，对胤禩颇为信服。九阿哥别的本事也许没有什么，经商可是一流，他派太监在东北卖人参，获利惊人，是众皇子中家资最丰厚的一个。十阿哥是温僖贵妃所生，是除太子胤礽以外出身最高贵的皇子。十四阿哥胤禵也是德妃所生，与四阿哥胤禛是亲母兄弟，然而却与胤禛感情一般，与胤禩倒是感情深厚。

　　皇帝首先察看了皇子们每天所写的习帖。一提习帖，胤禩的头皮就有些发麻。皇子们幼年就习字，除了胤禩之外，个个都工于书法。胤禩在书房的功课样样都好，就是书法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皇帝对儿子们的学业一向要求严格，自然不允许有皇子书体拙劣，是以时常严格督促。好在皇帝翻看了习帖一下，并没有多做表示，而是转而询问胤礼道：“胤礼，今天都学了些什么书？”
　　胤礼随即站了出来，说：“回皇阿玛，是《孟子》的《公孙丑》篇。”
　　“背来听听。”
　　“是。”，胤礼稍微想了想，朗声背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皇帝点点头，表示满意，一旁侍立的徐元梦顿时松了一口气。

　　教授皇子，固然是一件极为荣宠的事情，但这一差事并不轻松。皇子是天潢贵胄，现在又大多年幼，心性未定，顽皮自是在所难免。若是教导得太严厉，对方毕竟是皇子，若是稍有放松，皇帝又不肯答应。徐元梦已经不止一次因为这个差事而吃苦头了。
　　康熙二十五年四月，皇帝在瀛台亲自教皇子们射箭。皇帝一直希望师傅能够给皇子们做出表率，偏偏徐元梦不善骑射，因而受到皇帝的严厉诘责。徐元梦只是文人，向来手无缚鸡之力，对此自然颇有委屈，因而不免辩解了几句。皇帝的诘责原本就在于杀鸡儆猴，是想告诫皇子们勤于武功。徐元梦没能好好地体会圣意，辩解时言语又不当，引起了皇帝的震怒，不但下令扑责，籍没其家，连父母亲都受到连累，被流放至黑龙江。后来经大臣保奏，皇帝才收回成命。徐元梦在皇帝近乎苛刻的要求下，第一次感到教授皇子的任务是如此之沉重。

　　去年二月，皇帝再次降旨责备徐元梦。因为所教的阿哥不能够很好地通晓文义，徐元梦不但被革职，皇帝还下令当着众阿哥的面，由乾清宫的侍卫杖责三十板。教授皇子，徐元梦何敢不尽力，整日兢兢业业，但求不负皇恩而已。皇帝要求全责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杖责一事，一直是徐元梦心中的痛。皇帝下令杖责，自是有失职的地方，他也不敢自称无辜。不过，他深受儒家尊师重道的影响，皇子虽然身份贵重，但自己毕竟是皇子的师傅，自己的学生看着自己受刑，师道尊严一夕之间荡然无存，这叫他情何以堪？

　　皇帝看了看众皇子，最后将目光落在太子胤礽身上，说道：“胤礽，你以为孟子讲的如何？”
　　胤礽素知皇帝一向推行仁政，遂躬身道：“亚圣之言，自当谨记遵行。”
　　泛泛而谈，皇帝并不满意，接着问道：“那依你之见，治国又当如何呢？”
　　胤礽想了想，说：“自当是效仿父皇，轻徭薄赋，广施仁政。”
　　皇帝语重心长地说：“胤礽，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朕希望你谨记在心，尤其是众兄弟，你更应该多多亲近。”
　　皇帝说这句话是别有深意的。皇帝育有众子，太子为仁孝皇后所生，地位最为尊贵，是故立为太子。皇帝让诸皇子参与政事，本意是让他们将来帮太子一把。奈何太子个性孤僻，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和睦。皇帝这番话，自是要劝诫太子要亲善众兄弟，同时隐隐还有一丝责备的意思。父皇俨然当众责备自己没有友爱众兄弟，太子一听，心中颇为不服。众皇子听了这句话，心中也都警觉起来。

　　皇帝看着众儿子说：“你们都到校场去，朕想看看你们的箭术怎么样。”
　　大清是从马上得天下，满语和骑射一直都视为国之根本。今天皇帝亲自考察，众皇子都格外尽力。太子胤礽今天极为神勇，连发五箭，箭箭射中耙心。而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等皆中了三四箭不等。胤礽在射箭中独占鳌头，不免有些得意。
　　“太祖太宗马上得天下，武备自是不可以荒废。但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你要勤于修养，方能以德服众。”
　　胤礽想着皇阿玛无论如何也该嘉奖几句，没有想到，皇帝不但没有什么表示，反面训勉了他一顿，心中更是不快，而且又很不识时务地把这不快摆在了了脸上。皇帝看见了，心中自是不畅快。皇帝与太子之间微妙的关系，自然瞒不了这些精明的皇子们。众皇子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有些已经开始幸灾乐祸起来。皇帝盯了太子两眼，仿佛有些失望，但不便发作，终于率先离开校场。
　　经过胤禩身旁时，皇帝停了下来说：“胤禩，从今往后，你每天临帖十张，朕要随时查看。”
　　胤禩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叫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