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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七章 孽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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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本事捅你一刀?”幽河寨的地牢内,萧辰清问西尽愁。
“说出来怕你不信,我都想不到自己会冷不防地挨她一刀……”
西尽愁干笑两声,声音听上去还算精神,但又有些无奈和苦楚。
“是那个黑衣人?”萧辰清猜测道。
当日要处决尹珉珉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从萧辰清手中把人救走。后来搜查树林时,尹珉珉和那个神秘的黑影都不见踪迹。萧辰清只把腹部中了一刀,陷入昏迷的西尽愁草草收监,还没来得及拷问,翌日就连萧辰清自己都变成阶下囚,正好跟西尽愁成了邻居。
“不是。”西尽愁摇头,低声说出正确答案,“是珉珉。”
“那个丫头?”萧辰清惊了一跳,“噌”一下从地上坐起来。
他的囚室正好在西尽愁的对面,中间只隔着两米多宽的走道。这几日水寨里大事小事一堆一堆的,好多人都遗忘了还被关在地牢里的西尽愁和萧辰清两人。
西尽愁是被萧辰清送进来的,而萧辰清则是被陈凌安送进来的。
陈凌安一心挂在尹珉珉和寨主继任问题上,无暇报复他。而且他既是首辅萧顺的儿子,又是唐碧的心腹,在水寨有些地位,所以比起西尽愁,他的待遇要好上那么一点,只是戴着手铐脚镣,还没被吊到刑架上去饿肚子。
西尽愁和萧辰清两人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因为各自立场不同而交流不多,现在同陷囹圄,每天就对着黑乎乎的四面墙壁,日子过得非常无聊,所以闲来无事时,就会东拉西扯地随便聊几句。这会儿,就聊到了尹珉珉的话题上。
萧辰清走到铁栏边,望着对面被吊在刑架上的西尽愁道:“想不到你竟然是被她所伤!那丫头外表看起来挺单纯的,怎么下手这么狠?”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那丫头的本事比她外表看上去大得多呢。她从小在云南篁竹林里长大,接触的人少,能比较的人也少,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反而外人还比较清楚……”
“外人清楚?”萧辰清疑惑地眯起眼睛。
西尽愁有些疲乏地耷拉着脑袋,说:“比如说,我就知道她不好对付……如果她真的无论如何要杀一个人,天下之大,恐怕没几个人能逃得掉……”
“也就是说,被她盯上的人必死无疑?”萧辰清紧紧皱眉,有点担心陈凌安了。
如果尹珉珉真这么狠毒,陈凌安和她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下场。
西尽愁不再说话,他也在担心——担心岳凌楼。
同时又有些害怕,害怕有朝一日尹珉珉和岳凌楼真的闹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夹在中间该怎么办?两边都是他不愿失去,更不愿伤害的人……
“珉珉曾说她会恨岳凌楼一辈子,我当时没有当真,以为那是气话,但最近回忆起来,却隐隐有些不安……她连我都能捅一刀,更何况是岳凌楼呢?她是真的会要他的命……”
西尽愁说着抬起头,透过头顶天窗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眼底暗藏着浓烈的不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特别多话。也许在他内心深处,已经预感到了某种不祥……
他能感觉到,就在今夜的某个地方,一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尹珉珉恨岳凌楼?”萧辰清重复了一遍,有点难以置信。
“是啊,恨到差点杀了他……”西尽愁垂头丧气地说。
“你和岳凌楼的关系好像不错?”萧辰清问得非常保守。
“是不错……”西尽愁点了点头。
“你和尹珉珉的关系好像也不错?”萧辰清的语气更加疑惑。
“也对。”西尽愁还是点了点头。
这次,萧辰清突然沉默了。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回墙角坐下,说:“可是,他俩都已经水火不容到兵刃相向的地步,你竟然还能同时跟他俩保持友好关系?”
“我希望他们有朝一日可以冰释前嫌,言归于好。说到底,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珉珉对我的执念太深罢了……”
“如果岳凌楼真的死在尹珉珉手上,你会怎样?”
这次轮到西尽愁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道:“应该……不会吧……只要有我在,事情就不至于闹到那种地步……”
萧辰清突然笑了起来,“总有人以为自己可以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与其这么摇摆不定,你倒不如趁现在四周安静,好好想想——如果有朝一日,必须要在他俩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你该选谁。”
闻言,西尽愁的确在想,但是想了半天还是只能叹气:“好难啊……与其想这个,还不如想想怎样让他们冰释前嫌,和平共处……”
一年前,尹昀临终时把尹珉珉托付给他,是他把她带入江湖,带入这一连串的是非之中。事到如今,他决不能丢下她不管。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岳凌楼被尹珉珉伤害折磨。
一边是情,一边是义,情义二字,自古难全。
当这个难题真正落到自己脑袋上时,西尽愁才知道有多棘手。
“真有这么难?”萧辰清语气轻松好奇,反正事不关己,他就是个看戏的。
这时,西尽愁抬头向萧辰清望去,正色道:“如果必须选择帮谁的话,我应该会选那个更需要我帮的人。”
萧辰清笑道:“目前看来,是岳凌楼比较势单力薄啊。毕竟尹珉珉的后台是紫星宫,岳凌楼唯一的后台是你,而你现在却自身难保。”
这话听上去虽然有理,但西尽愁却摇了摇头,沉声道:“未必。”
闻言,萧辰清改口道:“那么,你会帮尹珉珉?”
“如果她真的遇到生命危险,需要我的帮助,我不会丢下她不管,岳凌楼也是同样,他们都是我不可以失去的人。不过关于岳凌楼,说起来不可思议,每次到了关键时刻,他总能遇到贵人相助……”
所谓“贵人”,西尽愁就是其中一个。不仅如此,洛少轩、常枫、月摇光,甚至紫巽和紫星宫,都在莫名其妙地帮助他,令他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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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跟萧辰清闲聊的西尽愁,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百米之外的地方,岳凌楼已经被尹珉珉逼至绝境。但是,西尽愁并没有说错,这次岳凌楼也有贵人相助。
这名贵人便是——常枫。
“滚开!”尹珉珉用刀尖指着常枫的脸,鲜红的血珠连成一线,顺着刀刃滴落在地。
那一刀本该刺在岳凌楼身上,但却被常枫用手挡住了。手掌被刀刺穿的地方连皮下乳白色的蛊虫都断成两截,它们拼命扭动着柔软的身子,痛得使劲往肉里钻。
“滚开!”尹珉珉大吼着,持刀之手没有半点晃动,笔直对准常枫背后的岳凌楼!
常枫背过手去,拍了拍岳凌楼缩在地上的腿,示意他快走。
岳凌楼向后爬了几下,可是小腿被暗器伤到的地方抽痛不已,连站都站不起来。下肢的知觉正在逐渐丧失,变得像石块一样僵硬,而且这股僵硬感还在不断向腰部攀升。肩膀、手臂和胸口的伤口也都传来同样的麻痹,他很快就要完全丧失知觉,沦为任人宰割的肉块。
见状,尹珉珉冷笑起来,怒喝道:“岳凌楼,别以为你逃得掉!”
说着一掌推开常枫,挥刀又朝岳凌楼刺去!但最后关头又被常枫挡开。
“够了,小宫主,请你住手!”
常枫终于现出怒色,但即使是发怒,声音依旧温和得吓不了人。
尹珉珉当然不怕他,反手又是一刀。
只见一抹血光闪过,常枫手臂上又增添一道血红的伤口。
“小宫主,你冷静一点!你杀了他,大祭司会怪罪下来的!”
“怪罪?”尹珉珉一声冷笑,“你不要忘了,当日决定烧死他时,大祭司可是点过头的!他早就该死了,你给我滚开!”说着,刀锋再次指向常枫。
常枫把岳凌楼护在身后,还是摇头。
身后是他要保护的人,而眼前却是他要服从的人。
因为岳凌楼在,所以他不能逃,但因为尹珉珉在,他又不能还手,只能任她宰割。
尹珉珉好像也看出这点,更加肆无忌惮。她推开常枫,疯狂地扑向岳凌楼。
已经中毒的岳凌楼早就双眼发黑,意识不清,必须使劲甩头,才能保持片刻清醒。
眼看刀尖就要刺到岳凌楼脖子上,然而涌出的血依然还是常枫的——他再次挡在岳凌楼身前,替他挨了一刀。尹珉珉的刀从常枫胸口插入,瞬间喷出的热血溅上了她的脸。
“小宫主,真的够了……”常枫艰难地说话,跪在地上,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倒下,但是背脊依然挺得笔直,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已经完全趴倒在地的岳凌楼。
“你才够了……”尹珉珉疯狂的眼神有些涣散,声音嘶哑低沉,“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袒护他?……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滚!”
无论尹珉珉吼得多么狰狞恐怖,常枫都没有滚,甚至动也未动。
“滚啊!”伴随着一声狂吼和刀锋插入□□的声音,常枫胸口再次喷出鲜血。
“滚啊!”见常枫还是一动不动,尹珉珉拔刀再刺,但常枫依然一动不动,连躲也不躲地挡在岳凌楼面前。
渐渐,尹珉珉变得疯狂起来,她在满天飞溅的血光之中完全丧失理智。她只知道耳边不断传来利器和皮肉之间尖利的摩擦声,每一股喷到脸上的血都是热的,然后慢慢冷却。每一刀都深深插入心脏,直到刀柄抵上胸膛。
尹珉珉不知道自己刺了常枫多少刀,只想把他刺倒为止,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倒,甚至没有移动分毫。他的身体被乱刀捅烂了,体内的蛊虫从那些血淋淋的窟窿里掉落出来,在地上的血洼中痛苦地扭曲着,蹦跳着,但他依然用自己残破的躯体把岳凌楼挡在身后。连尹珉珉都觉得他已经死了,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感觉的尸体,像铁盾一样在那里挡着。
岳凌楼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他无法就此昏厥。
尹珉珉刺下的每一刀他都记得非常清楚,一共是十七刀!
虽然他看不到,但他却听得一清二楚,那声音被放大了若干倍,就像轰动的雷鸣和汹涌的波涛在耳边震响。他想大叫阻拦,但发出的却只是破碎的悲泣和嘶哑的哽咽。
最后,当第二十刀就要落下时,常枫的身体突然倒向一旁——他是被打起最后一丝精神的岳凌楼掀开的。尹珉珉的手已经停不下来,第二十刀笔直对准岳凌楼刺去!
刀锋割破空气的声音在岳凌楼耳边清晰响起,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一刻,岳凌楼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等待的那一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片刻之后,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还好被我看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是月摇光。
岳凌楼艰难地睁开眼,从眼皮之间的缝隙里,从快要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模糊视野中,隐约看到尹珉珉倒在地上,那把被鲜血染红的短刀握在月摇光手里。月摇光向他走来……
在岳凌楼闭眼的那一刻,仿佛看到月摇光……在笑?
残忍无情的笑意仿佛是对他狼狈处境,对他遇人不淑,惹祸上身的最大讽刺。
笑吧,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何时竟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尹珉珉,你记住,只要我活着,这二十刀,我就会一刀一刀地从你身上讨回来!
◆◇◆◇◆◇◆◇◆◇
翌日,幽河寨内一切如常,没几个人知道昨夜是多么不平静。
首先,萧顺把一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告诉了陈凌安;
然后,岳凌楼差点死在尹珉珉手上,常枫因此重伤,尹珉珉被月摇光击昏。
当时常枫失血过多,倒地不起;岳凌楼神志不清,昏倒在地。在场四人中,月摇光是唯一一个可以站起来的人,他还算负责地趁天黑把三人都带回紫星宫宿馆,交由紫坤处置。
这时,离十三水寨确定总寨主人选的最终集会,只剩最后一天。
昨夜陈凌安一夜无眠,留宿在陈晓卿房中。即使有陈晓卿陪伴,他依然不得安宁,萧顺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仿佛魔音贯耳,令他难以忍受。
为什么他的血液无法与陈晓卿融合,却与萧顺融合了?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你根本就不是陈家血脉,你有什么资格去争?”
陈凌安忘不掉那时候萧顺的表情,他是那样愤怒地瞪着自己,用尽全力怒吼。但是在愤怒之中,连萧顺也无法把心痛和懊悔彻底隐藏。
难道,他真的是……
临近正午时,陈凌安告别陈晓卿,朝唐碧的院子走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逃避。而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唐碧。
夏日的气息日渐浓烈,阳光也变得刺眼,但陈凌安行走在廊道的阴影中,却觉得浑身冰凉。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但今天却格外漫长。
如果真相是最坏的结果……该怎么办?
别说是当总寨主,就连继续留在水寨的资格和勇气都没有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来到唐碧门前。
紫星宫抵达水寨后不久,陈凌安就在其他寨主的支持下,夺走唐碧一切大权,把她幽禁在深院内,只有个巴掌大的小花园可供走动。但唐碧实际活动的空间更小,她整日待在房间里,不踏出门槛半步。这是因为陈凌安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已悲伤得形同死人。
“娘……”陈凌安的声音低沉地在门外响起。
房间内,唐碧蓦然一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坐在床边不能动弹。
直到陈凌安又低唤一声“娘”,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去开门。
陈凌安目光有些呆滞地站在门口。
“凌安……”抚着陈凌安的手臂,唐碧缓缓抬头,不知怎的泪水就浮上眼眶。
陈凌安什么也没说,转身阖上门,面对紧闭的门扉站了好一会儿,才拨开唐碧,径自走进去,坐到房间中央的木桌旁。
“凌安,你到底怎么了?娘很担心你……”唐碧坐到陈凌安身边,推了推他的胳膊。
陈凌安抬起头,忧伤地看了唐碧一眼,嘴唇张开又合上——他竟问不出口。
“凌安……”唐碧又焦急地低唤一声。
“够了!”陈凌安厌恶地低吼道,“不要叫我凌安!我根本就不是陈凌安!”
惊闻此话,唐碧登时愣住,双瞳骤然睁大,但随即又恢复平静。
她假装听不懂,指尖轻抚陈凌安脸颊,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啊?”
陈凌安喉咙哽动,高声挑明道:“我今天来见你,只想知道我到底姓什么!”
“姓什么?呵呵……你姓唐!——你是我唐碧一个人的儿子!”
唐碧低吼一句,虽然气势犹在,但双眼早已失去往日的神采,变得涣散无光。
此时她竟出奇地平静,又说:“既然你这么问,应该是听到什么了吧?”
唐碧的反应令陈凌安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深吸一口气,才道:“是那个男人亲口告诉我的。”
“那个男人?”唐碧沉吟着,发出一声冷笑,眼角瞥向陈凌安冷峻的脸,“哼,没想到竟是他亲口说的,那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你这是承认了?”陈凌安霍然起身。
唐碧在他愤怒的目光下,痛苦地低下头,轻声道:“你爹的确不是陈渐鸿……”
听到这句亲口承认,陈凌安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双拳攥得死紧,全身剧烈颤抖。
“我不想瞒你,只是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唐碧想牵起他的手,但是指尖刚碰到,就被他振臂甩开。
“我不信!我不信!……”
即使唐碧骗他也好,至少他还可以为自己找到继续留在水寨的借口。但是,唐碧什么都没有争辩,什么都没有解释,只用这么平静的态度把他推向绝望的深渊!
“萧顺还对你说了什么?”唐碧对这个问题格外执著。
“他说什么?……”陈凌安苦笑着摇头,喃喃道,“果然如此,就像他说的那样,我根本就没资格去竞争总寨主之位……因为我根本就不是爹的儿子!”
“他说你没有资格?”唐碧蓦然提高音量,一把拽住陈凌安的手低吼道,“他竟然说你没有资格?他是为了叫你放弃水寨,才说出真相的?呵呵……呵呵……”
说着说着,唐碧疯颠颠地笑了起来。
“呵呵……他心中果然只有那个人!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个人的儿子成为总寨主……”
萧顺忠于陈渐鸿,即使陈渐鸿已经死了,仍然一心一意地想把陈渐鸿的亲生儿子陈商南推上总寨主的位置。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竟不惜亲自揭穿真相,拉陈凌安一起堕入灭亡。
◆◇◆◇◆◇◆◇◆◇
同一时间,萧顺正在陈商南房间中密谈。他告诉陈商南:“过了明天,你就是十三水寨的总寨主。陈凌安没有那个资格,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孽种。”
“孽种?”陈商南一惊,听不懂萧顺这句话。
萧顺淡然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如果明天的集会上,他还是恬不知耻地跑出来与你作对,你大可当着所有寨主的面,揭穿他的真正身份。”
陈商南早就想扳倒陈凌安了,凑近几分,追问道:“那他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么?”
萧顺垂下目光,长叹一声:“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唐门的小女儿,还有一名浪迹江湖的剑客。很意外的一天,两人相遇了,然后没有任何悬念地从相知走到相爱。像所有情侣一样海誓山盟,希冀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女孩为了那个誓言,背叛家族跟随剑客四处漂泊,他们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后来,女孩长大了,一夜之间成为女人。十月之后,又成为母亲。
他们的孩子姓萧,名辰清。他们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幸福的一对,经历重重磨难最后终成眷属。但是,这个故事却在最幸福的时候被意外打乱——那个意外,就是陈渐鸿的出现。
他一出现就是一个优秀到耀眼的人物,既有雄心壮志,又懂深谋远虑,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那样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受人尊崇的,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他身上的光芒吸引。他与萧顺相处的时间极短,但却视彼此为挚友。
但是,他并不知道萧顺已有妻室。在他返回水寨时,邀请萧顺跟他一起回去。不知道他对萧顺说了什么话,最终令萧顺臣服,答应助他一统四川十三水寨。
萧顺离开的那天,他对唐碧说,等他一年。
但是一年后,回来的只有一封信,叫她再等一年。
第二年,回来的还是只有一封写着同样内容的信。
第三年,当第三封写着同样内容的信送到唐碧手里时,她已经绝望了,一把火烧掉那个没有男主人的房子。不久以后,三岁的萧辰清被人送到幽河寨,唐碧不知所终。
又过了半年,在幽河寨,唐碧再次出现在萧顺眼前。那一夜,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但是第二天,在陈渐鸿的结婚大典上,萧顺才知道——陈渐鸿的新娘,原来就是她的妻子。
唐碧来水寨是为了复仇。她用了整整二十年时间,夺走陈渐鸿的命,但她没有就此止步——她还想得到水寨。二十年前,陈渐鸿夺走她的新婚丈夫,二十年后,她要夺走陈家的水寨。这就是她执意要让陈凌安——这个没有任何陈家血统的人,继任总寨主的原因。
回忆往事,萧顺痛苦不堪,他以嘶哑的声音低沉说道:“我永远无法理解,她的复仇心为何会强烈到这种地步。即使已经过去二十年,依然没有淡化。如果是要报复我当年毁诺,这二十年来,我们夫妻分离,骨肉难聚,这些折磨已经够了。但水寨是陈家的,是总寨主的毕生心血。即使对手是她,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被毁灭……如果凌安敢在明天现身,我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揭穿他的身份。这个谎言已经欺瞒众人太长时间,是时候结束了……”
陈商南静静听着,虽然萧顺的情绪很平静,但听起来却是如此惊心动魄。
与此同时,陈凌安也从唐碧口中得知了这个故事。
唐碧对他说:“就像他不理解我一样,我永远也无法理解,男人之间的友情和崇拜到底是什么?他可以为了那种东西离家三年……如果我不来水寨,可能还会耗掉四年、五年,甚至更长时间……我毕生的所有幸福,都毁在十三水寨,还有那些所谓的丰功伟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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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七章 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