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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八章 三人 ...

  •   门外岳凌楼已经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西尽愁哪有闲心管别人,推开那个黑影还想追过去,只听黑影“哎哟哎哟”叫唤着,还拉住西尽愁的手,赖定他了。
      “这时候,你来添什么乱!”
      在看清来人是陈家二少爷陈晓卿后,西尽愁不分青红皂白地吼去。
      “怎么就变成我添乱了?你不突然冲过来,我也不会撞上你。”
      陈晓卿一边揉着被撞痛的额头,一边大叫冤枉。
      被他这么一搅和,西尽愁只得放弃去追岳凌楼。刚才两人都太冲动,彼此冷静一下也好。这件事说到底是岳凌楼另结新欢,为什么吵着吵着就变成自己的错?
      “你不是说他晕船么?我看他挺精神啊,一只脚光着,一只脚受伤,跑得比风还快……”陈晓卿从袖袋里掏出一颗黑乎乎的小药丸,替给西尽愁,“喏,你要的晕船药,好不容易找到一颗,不过我看根本用不上……倒是你们怎么都浑身湿透了?”
      西尽愁接过来,神色凝重,半天不说话。陈晓卿观察着他,忽然抬手搭在他肩上,好奇地问:“老实交代,他刚才那么伤心,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怎么就变成我对不起他了?西尽愁莫名其妙,也不想搭理陈晓卿,径自坐到凳子上。
      “老哥,你不要不说话嘛。不如向我倾诉倾诉,也许我可以帮你们化解矛盾,重修旧好呢?”陈晓卿最爱看的就是热闹,最爱听的就是八卦,最爱管的就是闲事。今天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不问清楚决不罢休。
      “你闭上嘴,别说话,就是帮我大忙了。”
      西尽愁说着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冲陈晓卿做了个“走好不送”的手势。
      陈晓卿自讨没趣,悻悻离去,但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回头轻声对西尽愁说:“我去给你找件干净衣服换……另外,船上食物都在底舱房里,饿了就拿去吃吧。”
      西尽愁对他后半句话感到莫名其妙,大清早他吃了一肚子气,什么都吃不下了。
      这次从紫巽手上逃脱的人质是陈凌安、陈晓卿、萧辰清三人。西尽愁带着长庚剑搭上他们的船,行到中途,遇上萧顺,得知紫星宫使者被安置在船上客房内,西尽愁一边拜托陈晓卿帮忙找药,一边高高兴兴地赶去跟岳凌楼团聚,谁知道推门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大吵之后,西尽愁冷静下来,坐着发呆,谁知欧阳扬音的话瞅准机会又来扰他心绪。
      “你西尽愁一介布衣草莽,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全给他了,他稀罕么?”
      “如果他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你,他就不会那么做。”
      “你不是第一个被他利用的男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其中一个’!”
      “你真的该醒了,西尽愁,现在还来得及……”
      其中一个?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西尽愁感到莫名悲凉。
      他扭头望向窗外,淅川河已被旭日映得绚烂鲜红,令他双眼有些刺痛。可就算他闭上眼睛,刺痛感仍未消失,岳凌楼痛骂他的脸也愈加清晰地浮现出来。他没有从岳凌楼口中听到一句想听的话,但是莫名其妙的,又觉得好像看到深藏在那悲痛表情下的真相。
      他逼得那么紧,是因为真的太想听到他亲口解释,但正因如此却适得其反了……

      ◆◇◆◇◆◇◆◇◆◇

      甲板上,岳凌楼倚着栏杆,迎向拂面而来的河风。
      他浑身湿透,发丝和衣服都贴在身上,风吹来便是一股刺骨寒凉侵入体内。
      朝霞映在他脸上,边缘泛出黄色的光芒,将他从天地间勾勒出来,那般凄艳美丽。
      四周如此安寂,仿佛陷入静止,然而岳凌楼脑海中却是喧哗芜杂的吵闹声嗡鸣不绝。
      从前他不曾相信过别人,也不曾对人付出信任,所以才能那么冷血和坚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当西尽愁一点点卸下他的防备,走进他心中后,每个字、每个表情都能深深刺到他最敏感柔软的地方,令他痛得那么清晰鲜明……
      他愿意只对他敞开心扉,本以为不该是这种下场。
      他无法改变过去的一切,也许那就是他与西尽愁之间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不碰时还好,一碰到就是鲜血淋漓。也许相遇就是错误,他们不该纠缠在一起。
      岳凌楼轻轻闭上眼睛,思绪又回到去年盛夏的云南。
      荒林、白衣、马嘶、血迹……
      如果一切都是天意,老天为何要做出这种安排?
      原来西尽愁不是来救他,而是来惩罚他的。对无情之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变得有情,让他受困情中,身心俱碎,不得解脱。他被西尽愁扰乱心境,已经变得不再像自己。
      他后悔了,但又脱不开身,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轻易舍弃这份感情。
      有什么东西连在他和西尽愁之间,牵牵绊绊的,斩不断又解不开……
      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可是偏有人要来打搅。
      “全身湿透了还跑到这里来吹风,你就不怕冷么?”
      月摇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岳凌楼头也不回,不想理他。
      可是月摇光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走到岳凌楼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在栏杆上,面带微笑,语带讥诮说:“我还以为西尽愁有多洒脱不羁、豁达开明,结果还不是这么鼠肚鸡肠、斤斤计较……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他挺在乎你的,在乎得都有点性情大变了,所以你倒也不算所信非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岳凌楼瞪着他,带着撵人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怕你生病,去换上吧。”说着,月摇光伸手递来一套干净衣服和鞋袜。
      岳凌楼不想领这个情,但这时一阵风吹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冲过去一把抢走月摇光手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摇光跟在后面,两人一起来到船舱中。
      岳凌楼关上门,月摇光便站在门外。但是门没关紧,虚掩着一道缝,风把门缝吹大了一点,岳凌楼的影子落在地板上,月摇光可以清晰看到他换衣服的动作。
      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去摸。指尖的投影叠在影子上,顺着轮廓边缘缓缓滑下……
      突然,影子不动了,发现门没关严,用肩膀撞去,门扉“啪”一声重重阖上。
      这下月摇光连影子都摸不到了,表情失望,摇头轻叹。
      过了一会儿,换好衣服的岳凌楼打开门走出来,把脱下的湿衣顺手塞给月摇光,头也不回地又要走。月摇光跟在他身后,说:“不是说好洗干净再还我么?”
      闻言,岳凌楼停下脚步,掉头回来,当着他的面,抢回衣服扔到地上,还踩了一脚。
      月摇光拦住岳凌楼,抬臂把他挡在角落里:“你有气就去对他撒,又不是我惹的你。”
      岳凌楼毫无惧色,抬头逼视他道:“怎么不是你,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不过随便刺激了他几句,哪想到他真把你丢下河,脱了衣服做检查……”说到这里,月摇光忍俊不禁,“果然有点意思,难怪欧阳扬音放不下他,但是一物降一物,他竟被你给降服了……这样更好,他越是喜欢你,当我真正得到你的时候,就越有成就感……”
      月摇光说着俯下身,拉近与岳凌楼视线的距离。
      他的目光像野兽,有着最原始的凶狠,以及令人折服的强大。
      两人都瞪视着对方,最后竟是岳凌楼心中陡然冒出一股寒意,默默把视线转开了。
      “岳凌楼,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乖乖成为我的人,二是我逼你成为我的人。你选第一个,自然皆大欢喜。你选第二个,就有人会死……”
      岳凌楼怒极反笑,讥讽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杀他么?你杀得了么?就算杀了就轮到你么?你问过我么?我同意么?我现在也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滚,二是我杀你!”
      说完撞开月摇光,向外冲去。月摇光一把拉住他,抱入怀中。
      “放开我!”挣扎中,岳凌楼拔刀的手被扼住。匕首坠地,被月摇光一脚踢开。
      月摇光把他双手打开按在身侧,整个人压在角落里,对着他怒骂的嘴唇低头强吻下去。
      就在这时,月摇光后脑突然被人抓住,紧接着头发被猛然揪紧向后扯去,连头皮都快被扯掉了。他仰着脖子,吃痛发出低吼,扭头向后瞪去,发现来人竟是西尽愁。
      “你别碰他!”西尽愁揪着头发把月摇光扯到地上。月摇光反抗,两人直接打了起来。
      刚才在挣扎中耗尽力气的岳凌楼慢慢滑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瞪着不远处扭打中的两人。
      月摇光没有内力,最致命的千粦丝使不出来,西尽愁右臂有伤,只能用左手,两人又都没有其他武器在身,只能拳打脚踢,谁都占不了便宜,打得难分难解又不分上下。
      这画面与市井斗鸡斗狗差不了多少,正在气头上的岳凌楼懒得看,懒得拦,最好两个都打死,他爬起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了……

      ◆◇◆◇◆◇◆◇◆◇

      回到上舱房,岳凌楼浑身不舒服,躺在床上生闷气。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听脚步声是西尽愁,他也懒得回头搭理。
      西尽愁知道他没睡,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也不敢靠近,就在凳子上坐下,看到之前那颗药丸还放在桌上,便对岳凌楼的背影说:“陈晓卿送来晕船药,你不舒服就吃了吧。”
      岳凌楼烦躁地动了一下,还是没理他。
      西尽愁倒了杯水,拿着药丸走过去,坐在床沿上。
      岳凌楼这才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嘴角有血迹,脸颊有淤青,神情不服又委屈,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便问:“你打赢了还是输了?”
      “反正他以后不敢再对你乱来了……”西尽愁搀着岳凌楼臂弯,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扶好靠坐在床头,把药丸和杯子递过去,但是岳凌楼没有接。
      “药放下,你走吧。”岳凌楼很冷漠地朝他扬了下头。
      西尽愁狠心道:“你是现在不想见我,还是再也不想见我了?”
      谁知岳凌楼比他更狠:“那就再也不见吧。”
      闻言,西尽愁站起来转身就走,岳凌楼真当他敢这样决绝,谁知他两步之后就停下来,把药丸和杯子放到桌上后,马上掉头冲回岳凌楼面前,故意气他似的坚决说道:“我偏不。”
      岳凌楼瞪他,被他气笑出来,转身又想缩回床上睡觉时,手腕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有点不对劲。”西尽愁一手拉着他,一手托在他背后,半抱着问,“我都没生这么大气,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所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跟月摇光打完架后,他清醒过来,知道是被月摇光骗了,可仍然不知实情。
      他想找岳凌楼问清楚,可岳凌楼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态度,说:“随你怎么想。”
      西尽愁五指用力,紧扼住他:“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随我怎么想?”
      岳凌楼甩开他,把手抽出来:“你不是信你看到的么?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西尽愁倏然懵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千错万错全都错在这句话。
      岳凌楼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就是这句话闯下的祸。
      症结找到后,西尽愁心中忽然轻松下来,表情也随之缓和。他低声说:“好,那我不信我看到的,我信你,你说什么我信什么……现在可以开口了么?”
      谁知岳凌楼还是不开口。
      西尽愁很是无奈,牵过岳凌楼的手放在腿上,轻轻摸他手指。
      这次岳凌楼倒是没有反抗了,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西尽愁凝视他,低声道:“你要我信你,也给我个信你的理由……我知道你以前不会跟人解释,也不会有人来追问你,所以你很生气,很不习惯……但是我以为,我们之间跟以前那些人多少是有所不同的……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甚至污蔑你,但是我在乎……”
      想起欧阳扬音恶狠狠说出“我要是有半个字污蔑他,就一动不动站在这里让你活活掐死”的时候,西尽愁为自己的语塞感到痛苦悔恨,但他又确实对抗不了欧阳扬音的这句话。
      “我不想听他们那么恶毒地诋毁你,想替你反驳你不是那样的……可是除了这句苍白的反驳,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所有我想替你辩解的话,好像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你什么都没对我说过,连我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相识之初,西尽愁问过他的过去,但是他很敏感,一问就翻脸,后来便再也没问过了。
      “我没有嫌弃你什么,过去的事可以不讲不提,但至少现在你身边有没有别的男人,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并且是有权过问的……虽然你不讲,我可以自己去猜,边猜边以为自己似乎很了解你……但你现在这样的态度,我也会丧失自信,害怕自己猜错……”
      岳凌楼一开始还能恶狠狠地瞪着他,但渐渐却在他徐缓真切的话语中低下了头。
      他们之间的确藏着很多隐患,所以才让月摇光有机可趁,但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束,那便像笑话一样。他们彼此都有点敏感,也都踩到了对方的底线,轻易就闹得不可开交……
      岳凌楼在沉默中恢复冷静,他知道西尽愁从头到尾是愿意相信他的,是他自己逃避了。
      “所以月摇光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岳凌楼擦了下眼角问。
      “他说有。”西尽愁拉下他挡在眼角的手,很认真地望着他通红的眼睛。
      岳凌楼突然一下笑了出来,又急又气又可笑地说:“西尽愁,你是不是傻?他说有就有,你没脑子么?我从头到尾只想杀他,等着提他人头回去给贺峰交差。我身上那些东西是他咬的,但那是我们进入水寨前卸去内力被银针封穴,他帮我拔针时咬的。你刚才跟他打过了,他是不是没有内力?现在针就插在他身上,你怎么不把他扒光了检查清楚?”
      一口气吼完这通话,岳凌楼心里顿时舒爽畅快了。明明只是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一直憋在心里,把他憋坏了。不仅是他,对面西尽愁也跟着松了口气,脸色重新舒展开来。
      “你早说不就好了?”如果一开门就说清楚,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你给我机会说了么?你掉头就走了!”岳凌楼拿他是问。
      “我怕我留下来会动手……”
      “那就动手啊,他活该被打!”
      西尽愁立刻就被煽动了:“好,那我下次动手……不对,不能有下次。”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那股压抑窒息的气氛就消散了,仿佛又都恢复平常。
      “对了,听说你去年在京城……”
      难得岳凌楼愿意开口,西尽愁干脆趁机把这件事也一起问了。
      岳凌楼隐约能猜到点他的意思,专挑重点告诉他:“在常枰那里,他真名叫洛少轩,是朝廷镇抚司锦衣卫,已经和黎雪成亲了。”
      这情报量大得西尽愁好一阵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后,他的心情轻松无比。要是早知道这些,他就不会被欧阳扬音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能看到欧阳扬音被打脸的样子。
      “你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么?”岳凌楼望着他。
      “没、没了……”西尽愁笑着摆手。
      可是岳凌楼有:“你听谁说我在京城的?”
      很明显不是月摇光,还有另一个人也对西尽愁说过什么,偷偷挑拨过他们。
      没想到岳凌楼问得如此犀利,西尽愁心中拔凉。
      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好,生怕又惹他不高兴,格外小心地说:“欧阳扬音说的,不过其他你别问,交给我吧……反正我知道以后该怎么把她怼回去了……”
      岳凌楼没接话,对话就此停住。片刻的沉默中,两人都凝视着对方。
      就在西尽愁忐忑不安,以为岳凌楼又要生气时,岳凌楼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嘴唇上。然后他又以为岳凌楼想要亲他,刚要主动采取行动时,岳凌楼的手指落在他的嘴角。
      指尖轻轻触到伤口,传来一点刺痛,西尽愁这才想起自己嘴角有伤。
      “痛不痛?”岳凌楼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嘴角凝结的血块。
      西尽愁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说:“没感觉……”
      话音未落,岳凌楼就突然凑上去亲他,湿热的唇舌咬在一起,还带着点血腥味。
      你来我回地一直吻到呼吸急促,眼神迷离,开始情不自禁脱衣服时,岳凌楼突然停下来,搂着他的脖子说:“下次再惹我生气,我就不原谅你了。”
      西尽愁听得懂,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这次原谅你”的意思。
      “明明是你脾气大。”他搂着怀中人柔软的身体,把他压在床上。
      刚才那场暴风骤雨般的争吵终于停歇,新一轮的翻云覆雨就此展开……

      ◆◇◆◇◆◇◆◇◆◇

      暴雨就要来了,萧顺让西楼月三人留在上舱房内,不要外出走动。
      明明这一带水域特别平静,好像死水似的没怎么流动,但是从黎明起,水面就泛起波纹,甲板上风也越来越大,厚重的积雨云高耸如山,沉甸甸地压在船顶,预示着暴雨将至。
      月摇光回房时,西楼两人已经完事了,都坐在床边。
      看到他俩的样子,刚才做过什么,月摇光了然于心。
      “这么快就和好了?”月摇光闷然无趣地坐在凳子上。
      “如胶似漆。”岳凌楼说着靠在西尽愁胸口,故意秀恩爱。
      平常看到这画面,识趣点就该滚了,可偏偏三人不能外出,只能六目相对。月摇光脸上情况不比西尽愁好多少,眉梢有淤青,眼皮微肿,看来两人刚才那一架是打成平手。
      沉默片刻后,岳凌楼望向窗外:“不是说今早就能到幽河寨么?怎么还不靠岸?”
      “船是他们的,他们说了算,我们还能怎么办?”月摇光漠不关心似的。
      “你说过,陈凌安他们已经平安归来,幽河寨没有后顾之忧,我们就失去利用价值了。如果把我们带入水寨,我们可能会记下路线,令水阵机关形同虚设;而如果把我们送回紫星宫,水寨的人未必能全身而退,也许还会再次遭到软禁。”
      “说得不错。”月摇光投以赞许的目光,微笑着点头,“也许你这番话正是现在萧顺头疼的问题,所以他们故意放慢船速,在淅川河里兜来转去,拿不定主意……”
      “但是只要再心狠一点,问题就很好解决了……”西尽愁也加入进来。
      虽然月摇光确实碍眼,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怎么解决眼下困境才是关键。
      西尽愁替萧顺考虑道:“如果紫星宫使者死在这里,既不用担心水阵机关泄密,又不用担心再次遭到软禁,随便找个替死鬼交出去,说都是那人谋划的,任凭处置。这样一切就可以回到原点,紫星宫进不去,水寨继续躲着。就这么干耗下去,看谁先沉不住气。”
      “如果他们这样打算,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了。”岳凌楼若有所思道。
      “你又想干什么……”西尽愁一阵惊慌,忙说,“至少现在他们对我们还算恭谨有礼,如果你莫名其妙挑起事端,只怕把他们逼急了,真把我们丢到河里去喂鱼。”
      这时月摇光忽然笑了两声。
      岳凌楼立即瞪他:“你笑什么?”
      “笑你沉不住气。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们两个高个子帮你顶着,你以为幽河寨那些人敢轻举妄动?”
      “我只知道先下手为强。”
      “通常对自己信心不足的人,都想要先发制人,凡事抢占先机,但是有实力的人呢,则会静观其变,因为不论事态如何发展,他都相信自己有能力力挽狂澜,全身而退。”
      他这话不仅表扬了西尽愁,也表扬了自己,还顺便贬损了岳凌楼。
      岳凌楼不甘示弱道:“说到实力,不知是谁跟我比腕力,一次都没赢过呢……”
      月摇光被扎心了:“你别得意得太早,那比赛根本就不公平!”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原来你输了还不认账?”
      总算抓住月摇光的小辫子,岳凌楼不使劲扯两下,难解心头之恨。
      “你们比腕力?”西尽愁有点哭笑不得。
      “是啊。”岳凌楼顿时来了兴致,扬起嘴角讥笑月摇光,“别听他嘴上说得这么厉害,其实他真的很弱很弱很弱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西尽愁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把月摇光上下打量一番。
      居然被他俩联合嘲笑,咽不下这口气的月摇光正要发作,岳凌楼突然把西尽愁拖到圆桌旁,两人一起坐在月摇光对面。
      “不信你们比比看,他真的很弱很弱很弱的……”
      “我不玩。”明知道会输,月摇光才不上当,“除非你用右手。”
      西尽愁右手有伤,月摇光以为他肯定不敢答应,谁知西尽愁竟同意了:“可以啊。”
      岳凌楼不由分说地抓过两人的右手,让他们互相握在一起,主动当裁判。
      “来,我说一二三,你们就用力……一二三,开始!”
      随后只听“砰”的一声,三个人都呆住了。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岳凌楼这会儿笑不出来了,因为这局输的人——竟是西尽愁。
      月摇光看着西尽愁,又看着被扳倒的那只手,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赢了。
      对了,刚才西尽愁一定分神了,没有集中注意力……
      月摇光见好就收,起身想走,不料却被西尽愁牢牢抓紧,无法逃脱。
      西尽愁双目阴森森地凝视他,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再,来,一,次……”
      月摇光直冒冷汗,当然不肯。但岳凌楼站在西尽愁那边,再次握住两人的手,沉下脸对西尽愁道:“这次你再输,脸就丢大了。”
      西尽愁战意熊熊,右手加重力道,双眼迸射出犀利的光芒。
      岳凌楼又数道:“一二三,开始!”
      谁知又是“砰”的一声,月摇光再次以绝对优势扳倒了西尽愁。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尽愁突然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既然岳凌楼对月摇光的评价是很弱很弱很弱,那么对自己的评价岂不是很弱很弱很弱很弱很弱很弱很弱很弱很弱很弱……这声音犹如魔音贯耳,吵得西尽愁直想抱头仰天长啸。
      这时岳凌楼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一掌推开月摇光,自己坐到西尽愁对面,握住他的右手,正色道:“你给我认真一点!”
      “我已经很认真了……”西尽愁在心中默默流泪。
      岳凌楼右手慢慢用力,他感到西尽愁的五指也在收缩,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越握越紧。岳凌楼没有留情,缓缓把手向下压去,而西尽愁的手则顺势慢慢往下倒去,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最后,西尽愁闷哼一声,竟输在岳凌楼的手上。
      这次,谁都没能再说话……
      岳凌楼望着西尽愁,西尽愁则低头望着自己的右手。缠在胳膊上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因为用力过度,伤口再次破裂。渗出的血竟不是红色,而是紫黑色的——那是毒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八章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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