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悠雨

64、第四章 良机

　　“别看了，她死定了。没人可以在那么多噬骨蛇的包围下逃生……”
　　月摇光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他慢慢朝岳凌楼爬来，背部遭欧阳扬音射中的毒针已经被他拔出，但是剧毒已经渗入体内。毒发很快，他的嘴唇已经紫到发黑。
　　“帮我把水寨的银针拔出来，我要用内力逼毒……”
　　月摇光挣扎着说出这句话后，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闭目倒在岳凌楼身边，呼吸沉重，豆大的脂汗一颗接一颗地从额头滚落。
　　幽河寨为了不让他们重新凝聚内力，用银针封住他们两处大穴。如果不能及时把针拔出，月摇光最终将会毒发身亡。
　　“快点！”见岳凌楼半天没有动静，月摇光猛然睁眼。
　　生死之间，他用尽最后力气，双手卡上岳凌楼的脖子，嘶哑威胁道：“刚才是我救了你，你要恩将仇报吗！快帮我把银针拔出来！”
　　岳凌楼伸手抚上月摇光背部，刷一下扯破他的衣服。
　　指尖抚过皮肤，可以摸到一个小小的凹槽，那便是银针扎入的地方。针头被折断，针尖没入肉里，很难拔出来。只要拔出来，月摇光就能获救，但如果置之不理，他就会死！
　　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下他的首级，回杭州向贺峰交差。
　　这是一个绝好的良机，也许这辈子上天只给他一个这种轻易杀掉月摇光的机会！
　　岳凌楼被诱惑了，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月摇光压在他身上，双手紧紧卡着他的喉咙，威胁着他。
　　岳凌楼痛苦地半眯着眼，左手攀在月摇光背上，可以摸到他渗出的冷汗。
　　他很虚弱，此时的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杀了他！杀了他！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呼喊。
　　岳凌楼受到蛊惑，右手不自觉地朝腰间摸去，碰到匕首的刀柄，一把握住。
　　他刚想拔出，却突然被月摇光猛地按住。
　　“你想干什么？”月摇光死死按住岳凌楼握刀的手。
　　褪去血色的脸上，只有那双阴森的眼眸依旧狠厉。他曾用这双眼睛吓退过狼群，刹那间，岳凌楼竟动摇了，觉得自己杀不了他。即使他身中剧毒，危在旦夕，也杀不了他……
　　喉咙哽动着，岳凌楼被他扼住的脖子好像要断掉一般。嘴唇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直到月摇光稍微松开手，岳凌楼才终于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我想，救……你……”
　　“用刀救我？”月摇光发出冷笑，根本不信。
　　这时他全身力气已快耗尽，再也无法制服岳凌楼，只能松开手，虚弱地平躺在地。背部着地，胸膛朝上，四肢渐渐僵硬。从剧烈起伏的胸腔上可以看出他呼吸越来越困难。
　　岳凌楼趁机坐起，低头咳嗽着，但是没有放开匕首，反而攥得更紧了。
　　“我帮你把针取出来……”说着，岳凌楼把刀尖对准月摇光胸前针头处。
　　只要把皮肉割开一点，针头就能露出来，他就能拔出银针……
　　但是，只要稍微用力，刀锋就可以刺入月摇光胸膛，贯穿他的心脏！
　　杀了他！这个声音再次浮现出来，发出咒术般的蛊惑。
　　岳凌楼手腕开始用力，把刀尖缓缓往他的胸膛压去。
　　皮肤上先是出现一个小小的凹槽，然后有血流出来，伤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杀了他！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我死了，你也要陪葬……”仿佛猜出岳凌楼的意图，月摇光再次开口，“我们已经进入水阵，你一个人不可能活着闯出去……你不怕死么？那就杀了我，要死一起死……”
　　执刀的手蓦然停顿，岳凌楼犹豫了。
　　杀了他！不能杀！杀了他！不能杀！……
　　这两种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像是要把脑袋吵爆。
　　岳凌楼眼神逐渐失去光明，理智正在一点点被挤出大脑。
　　他清楚他想杀掉月摇光，也不甘心错过这唯一的机会，但是……
　　“我相信你不怕死，但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怕么？”
　　西尽愁的声音居然在这时闯入脑海，将他混乱矛盾的思绪扰得更乱。
　　“你不但不珍惜自己，不爱自己，也不爱这世间。因为不爱，所以才没有依恋，才能轻易舍弃……既然说了要在一起，你抵命了我怎么办？多想点阳间的事行不行？”
　　阳间的事？什么是阳间的事？阳间就是让我变得怕死而已！
　　岳凌楼右手蓦然抬起，举到半空。刀刃上，殷红的血珠滑落下来，滴在月摇光胸膛。
　　月摇光猛然睁眼，看到的却是朝自己头部刺来的利刃！
　　想躲，但是没有力气，甚至连闭眼等死的力气都没有。
　　刀锋扎了下来，好快！看着岳凌楼疯狂的表情，月摇光以为这次死定了。
　　“嚓——”的一声，月摇光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岳凌楼弓下身子，头埋得很低，长发凌乱地垂在肩膀上，握刀的手不住颤抖。
　　直到这时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变了……
　　如果是一年前的他，绝对不会放过月摇光，也绝对不会错过这唯一的机会。
　　刀锋贴着月摇光的脖子插入泥土，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与死亡擦肩的月摇光拼尽全力睁眼，视野依然漆黑，只能模糊看到岳凌楼笼罩在黑暗中的轮廓。
　　岳凌楼没有杀他，深深吸气，平静下来，说：“我不会帮你取出银针。如果你需要内力逼毒，就把我身上的银针拔出来，我可以帮你逼毒。”
　　惊魂甫定的月摇光喘息着，不敢轻易相信他。
　　岳凌楼冷声道：“快点，再耽误你就死定了。”
　　月摇光乌黑的嘴唇翕动着，没有太多时间考虑。
　　“好……”他突然就像回光返照般，抓住岳凌楼撑在地上的手，猛地一扯！
　　失去支撑的岳凌楼顺势倒在他身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一个翻身，开始撕扯衣物。
　　“你干什么！”岳凌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压回原位。
　　“不要动，我现在头晕得厉害……”月摇光低声警告，贴上去咬住一块皮肤。
　　岳凌楼蓦然颤抖，抓住月摇光肩膀的手更加用力。
　　他突然明白月摇光在做什么。不是其它的，只是想用牙齿拔出银针而已。
　　可是他确实晕得厉害，吸咬半天也没找到银针位置。
　　“等一下，不是那里……”岳凌楼伸手把他引向正确位置。
　　月摇光终于触到皮肤上那个小小的凹槽，凹槽之下便是针头。
　　用牙齿啃咬着想要拔除，可无奈扎得太深，几次努力之下，针头依旧没有半点冒出的迹象。
　　岳凌楼抱住月摇光脸颊的手下移到胸前，隔断他湿热的唇齿。
　　可月摇光却含住他的手指，拖到一边去。刚移开一根，另一根又护了上来。失去耐心的月摇光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压到地上，更用力地啃咬起来。
　　岳凌楼发出呻吟，突然感到胸口有血淌出。
　　体内银针开始晃动，搅动着伤口，通过神经传来与体温截然不同的冰凉。
　　“不，不要……”被压紧的手握成拳状，身体扭动躲避着。
　　就在这时，体内突感一股冰凉，那枚银色的细针终于混着血液被拔出体外。
　　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肩膀被月摇光抓住，身体被翻了过去，再次被压倒。
　　这次舌尖从背脊滑过，岳凌楼全身绷紧。
　　“还剩一根……”月摇光抹去嘴角血迹，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不要乱动，不然我会咬错地方。”
　　知道这个办法有效后，岳凌楼没有说话，也不再挣扎。他双手抓着地面草根，在深呼吸中忍受着皮肤传来的刺激。月摇光趴在他身上，两人交叠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上那具身体渐渐不动了。
　　岳凌楼疑惑地转过头，发现月摇光竟昏迷过去。
　　他抬手向背后摸去，发现银针已被扯出大半，于是捏住针头，自己拔了出来。
　　起身后才发现此时月摇光已经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了。
　　事不宜迟，岳凌楼立即盘腿而坐，屏息聚气，凝聚内力帮月摇光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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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幽河总寨，陈夫人拍案而起，把前来报信的一名侍从吓得混身发抖。
　　“属，属下知罪。”侍从立即跪下道，“我们渡过淅川河，见到紫星宫的人后，才知道早有人在我们之前接走了紫星宫派出的三名使者。现在我们的人被紫星宫扣押，只让属下一人回来报信，说如果不交还三名使者，就杀光所有人质！”
　　“凌，凌安是否也被紫星宫扣押了？”陈夫人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抓住侍从的肩膀，表情疯癫地问道。
　　侍从战战兢兢地点下了头。
　　顿时，陈夫人就像被五雷轰顶，身子偏斜，差一点昏倒在地。
　　“岂有此理……”陈夫人面无血色，跌坐回软椅上，双眼涣散，低声喃喃道，“是谁？到底是谁假冒我们的名义，带走了紫星宫的使者？”
　　“是我。”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走进来的竟是天地啸龙。
　　他喝退屋内的一群侍从，来到陈夫人身边，低声道：“夫人背着我们十二寨主，偷偷去跟紫星宫的人讲和，让他们的人进入水寨，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十二寨主放在眼里？”
　　“哈哈，所以……”陈夫人涩声发笑，声音中带着颤抖，怨恨地瞪着天地啸龙叱喝道，“所以你就可以派人假冒幽河寨，抢先带走紫星宫的使者？你又有没有把我唐碧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凌安的！他如今在紫星宫手里，如果出了什么事……天地啸龙，我告诉你！我唐碧绝对不会放过你！”
　　“哼！”天地啸龙甩袖冷哼道，“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派死士把紫星宫的使者带入水蛇阵，只怕他们现在早已葬身蛇腹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还请夫人立即召集其他寨主，选出可以统率众人、抵御外敌的新盟主！不然我们十三水寨必将难逃劫数！”
　　陈夫人指着天地啸龙的鼻子恨恨骂道：“好！你做得太绝了，天地啸龙！你是不是以为这个新盟主你当定了！”
　　天地啸龙冷哼道：“如果其他寨主兄弟信得过我，推举我为盟主，我自当尽心尽力，铲除外敌。”顿了顿，又道，“夫人，如果你再拖延下去，只怕紫星宫那群妖孽就要杀几个人质，把人头送回来威吓我们了。其中，不知道会不会有凌安少爷的……”
　　“住口！”陈夫人尖叫道，“天地啸龙，不要以为你的小把戏在我面前耍得转！盟主就算要选，也轮不到你头上！”
　　说着，陈夫人愤然起身，丢下天地啸龙，独自步出厅堂。
　　她不信紫星宫的使者这么容易就被天地啸龙杀掉。即使希望渺茫，她也要立刻派人前去水蛇阵，查看那三名使者到底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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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阴霾，沉甸甸的云层积压在淅川河尽头，遮住阳光，风中渗透着湿冷的寒意。河水和天空一样都是灰蒙蒙的，不知不觉已到傍晚，水天相接处才被夕阳染成橘红。
　　这时不仅是河水，就连盘腿坐在河边的岳凌楼全身上下都像敷了一层金辉。
　　他一动不动地盘腿而坐，闭目凝神，手掌紧贴月摇光后背。全身真气游走于经脉间，最后凝聚于掌心发出，逼入月摇光体内。
　　“噗”的一声，一口黑血从月摇光嘴里喷出。
　　中毒时间不过短短两刻钟，竟连体内吐出的血都完全变黑了，不愧是欧阳扬音的毒。
　　岳凌楼收回真气，皱紧眉头，没理会弓身剧烈咳嗽的月摇光。
　　待到毒血全被吐出后，月摇光逐渐恢复过来。他抬手揩去嘴角血迹，额头沁着虚汗，嘶哑地“呵呵”笑着。听到笑声，岳凌楼回眸望去，却被他突然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岳凌楼两只手腕都被压在身侧，难以挣扎。
　　“你刚才是不是想杀我？”月摇光逼近几分，目光森然可怕。
　　岳凌楼仰面迎向他，无惧地冷笑道：“不仅是刚才，我现在也想杀你。”
　　他尝试抬起手腕，月摇光竟有些压不住，很快就被他挣脱了。
　　现在岳凌楼内力已经恢复，月摇光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对他为所欲为了。
　　认清现实后，月摇光放开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来。旁边有棵枝繁叶茂、密如冠盖古榕树，宽阔的树干嶙峋斑驳，犹如椅背。月摇光疲惫地挪动过去，靠坐在树脚边，问：“你不帮我把银针拔出来，不让我恢复内力，是不是想等逃出水阵后再杀我？”
　　岳凌楼没说话，只是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在衣角擦去血迹后，重新插入刀鞘，收回腰间。虽然没说话，但这举动已有威胁之意。他挑眉问月摇光：“你是不是怕得很？”
　　“的确怕得很……”月摇光逐渐恢复血色的脸上露出哂笑，“但我怕的是我不小心手滑，把你杀了，会心疼的……”
　　“你口气倒是挺大。”
　　“通常口气大的人，本事也不小。我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虽然内力被封，但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你真有这么大本事，还用得着跟我讲这些话么？大可以马上杀了我，解除后顾之忧，对不对？”岳凌楼说着起身走向月摇光，蹲在他面前，突然拔出腰间匕首，猛地插在他头边的树干上，挑衅道，“刀已在你眼前，有本事就动手啊。”
　　月摇光目光凛然，笔直瞪视岳凌楼，冷声道：“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不敢杀你？”
　　“没有算准，只是猜测而已……”岳凌楼冷笑着逼近道，“刚才在船上，你明明可以自己逃生，但却救了我，怎么看都是多此一举。你不在乎欧阳扬音的死活，又怎么会在乎我的？所以临行前紫巽偷偷对你说的话，是让你保护我，对不对？”
　　月摇光没有回答，凝视岳凌楼片刻后，突然说：“我们讲和吧。”
　　“为什么？”岳凌楼表情不屑。
　　“因为你刚才明明可以杀我，但是也没动手。我们都杀不了对方，与其这样激怒和试探，不如一起想办法逃生。紫巽的确让我保护你，但我之所以救你，不只是这个原因……”
　　月摇光说出拿出装有毗伽兰华解药的小瓶子，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在岳凌楼眼前转了转问：“你猜我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岳凌楼一下想起昨晚与西尽愁在淅川河边的情景，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
　　无视岳凌楼厌恶的瞪视，月摇光抬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也想正面上你……”
　　他竟连这句话都听到了？岳凌楼气得猛地握住刀柄，向下压去。
　　刀尖还插在树干中，但刀锋已经紧贴在月摇光的脖子侧面。
　　月摇光仍一动未动，眼神暧昧地凝视岳凌楼：“我说过，我们都杀不了对方……”
　　他突然一把抓住岳凌楼的手，猛地拉入怀中。
　　伴随着这一动作，被岳凌楼握在手中的匕首一同从树干中猛地被拔出来。
　　不等岳凌楼反应过来，月摇光就已埋头重重吻下。
　　在嘴唇接触的瞬间，岳凌楼奋力挣脱，抬手甩去一个耳光，从月摇光怀中逃出。
　　月摇光被打愣了，片刻后才想起抚摸肿痛的脸颊。他自嘲着摇头笑道：“果然江湖传闻不能尽信，你跟我听说的不太一样……”
　　“你听说什么了！”岳凌楼气得浑身发抖。
　　“我听说天翔门的岳凌楼不知廉耻，喜欢以色相勾引男人并加以利用，为达目的可以轻易出卖身体。照理说，我这种身份、本领、相貌和性格的人，不是正对你胃口么？”
　　月摇光语带讥讽，视线露骨地在他身上缓慢移动着，犹如用手紧贴着仔细抚摸。
　　岳凌楼身上只穿着月摇光那件外衣，里面是中空的。衣摆不长，只遮到大腿。现在他折膝半跪坐在地上，衣摆折痕参差凌乱，向拱起处望进去，引人遐想的深处隐约可见。
　　月摇光看得入神，昨夜所见再次浮现，不免有点口干舌燥。
　　樱花树下，那映着月光的诱人身影挥之不去，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令他兴奋。
　　目光回到岳凌楼脸上，锁住他嗔怒的眼眸，轻缓说道：“之前光是听说，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我也想尝点甜头……可是我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你怎么就不勾引我呢？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不但更疼你，还肯定比西尽愁听话多了……”
　　说话间已经不满足于只看着他，又忍不住动手动脚起来。
　　他抬起岳凌楼的下巴，把嘴唇凑近过去，不怕死地继续说：“难不成我来晚了，你已经转性了？以前之所以轻浮放纵，是因为没有付出真心，如今守身如玉，是因为已经遇到真命天子，想要从一而终……我说得对不对？”
　　岳凌楼厌恶地拨开他的手，烦躁地低声道：“不对。”
　　月摇光伸手向他腰间环去，贴近问道：“那既然我来得不晚，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我也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
　　“那我哪点不如西尽愁，你好歹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这巴掌挨得有点冤枉。”月摇光抚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脸颊，开始卖惨，“你连命都是我救的，我亲一下怎么了？”
　　“你光是这轻浮放荡的样子就不如他！”
　　月摇光一点也不觉得他在骂自己，还调侃道：“原来你喜欢假正经的，我这个真小人还配不上你了？”
　　岳凌楼抬头瞪他：“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现在是不了解，但是有兴趣做进一步加深……”
　　月摇光说着，环在岳凌楼腰上的手缓缓上移，探入衣襟，停在胸前。
　　那里有个小小的伤痕，是不久前被他咬出来的，还带着淡淡血迹。
　　风从被拨开的衣襟灌入，带来寒意，岳凌楼抓住他的手，想要扯开，他却抱得更紧了，两只手交叉箍住怀中人纤瘦的身体，还把下巴放入颈窝。
　　这姿势就像昨夜看到的那样，而他仿佛取代了西尽愁的位置。睁眼闭眼全是那两条勾揽在肩头的双臂，盘绕在腰上的双腿，月光下高扬的下巴，以及顺着脖子滑下的水滴……
　　只要看到了，就像着了魔似的，再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放手。”岳凌楼往往只在忍耐到极点时才会这样平静。
　　可月摇光不但不放，手指还不知死活地在胸前伤痕上绕圈抚摸。
　　“刚才我帮你把银针从这里拔出来的时候，你叫得都让我兴奋了……如果真命天子不能满足你，不如考虑一下投入我的怀抱……”
　　岳凌楼深呼吸，手中早已握紧匕首，逼迫自己保持冷静。
　　月摇光却以为他已放弃反抗，更加沉迷放肆地说：“反正现在真命天子不在，我们偷情他又不知道，他不知道就等于无事发生……我会帮你保密的，你又没有损失……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比他好吧？”
　　可话只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月摇光突然感到下腹传来一股凉意。
　　不用低头便可知道，抵在腿间那东西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以后要是再敢随便兴奋，我就一刀切了你，永绝后患。”岳凌楼把匕首顶得更深，抬起头，神色狠厉地瞪着他，低喝道，“放开我。”
　　这次月摇光不敢再做纠缠，乖乖放开手。
　　岳凌楼收回匕首，瞪他一眼后，怒气腾腾地起身走了。
　　只留下一脸苦笑的月摇光，靠着树干泄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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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啾！”同一时间，在幽河镇拜访紫巽的西尽愁打了一个大喷嚏。
　　紫巽瞥他一眼，放下手中茶盏，道：“最近昼夜温差大，西大侠多保重身体。”
　　西尽愁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祥啊……”
　　紫巽可没心情跟他闲耗，开门见山地问：“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直说就是一句话——岳凌楼到底在哪里？”
　　“这倒有趣了，岳凌楼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可是欧阳扬音出现后，他就不见了，还有那把长庚剑也不见了。”
　　西尽愁事后才察觉到长庚剑不见了，料想应该是被欧阳扬音拿走的。
　　“所以你怀疑是我们紫星宫做了偷鸡摸狗的事？”
　　紫巽故意装傻，用杯盖边沿轻轻拨开漂浮在水面的几片茶叶。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西尽愁上前一步，沉声道，“如果你们现在把人和剑都还给我，我只当你们拿去暂时保管，就不计较了，这总比偷鸡摸狗好听多了吧？”
　　紫巽隐有怒意，抬眸直瞪他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你这次来的目的了。”
　　西尽愁苦笑道：“不会吧，我说了这么久你才明白？”
　　紫巽搁下茶盏，虽然面带微笑，但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寒冽。
　　他咬紧牙根道：“你不是来找人，你是来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