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悠雨

63、第三章 入寨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岳凌楼在水中大叫着挣扎不休，然而圈住他脖子的那只手臂却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
　　眼看河岸近在眼前，马上就要被强行带上岸了，他全身□□，在水里还好，一旦上岸不就什么春光都泄完了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是在陆地上，岳凌楼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无计可施。可被河水包围的他，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而且这里水位较高，刚才用脚尖试了一下，根本挨不到底。虽然嘴里一直大叫着“放开”，但其实心里很怕，如果真被放开了，恐怕只有溺死的份。
　　“安静点，小心脚抽筋。”对方轻声警告了一句，继续划水，朝岸边靠近。
　　“你是……”岳凌楼听过这个声音。他停下挣扎，仔细看去。
　　“月摇光。”月摇光报上名来，主动转过头，让他看清楚。
　　月光落在月摇光冰冷的脸上，水珠映着月辉闪动碎光，显得更冷了。
　　“怎么？不闹了？”这时已经游到岸边，月摇光提起岳凌楼的胳膊说，“上去！”
　　“不要。”岳凌楼挣开他，扶着河岸，向旁边躲开，这里已经能踩到河底了。
　　“你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月摇光皱眉靠近，抬手想把岳凌楼抱起，可当手臂伸向腿弯，明明应该是有布料覆盖的地方，摸到的却是光滑皮肤。
　　岳凌楼一把抓住他的手，表情甚是尴尬，没有说话。
　　月摇光动作凝滞，立刻明白过来：“难怪你不肯上岸，看来你们玩得很刺激啊……”
　　岳凌楼气得想往他的狗嘴里塞把土，顺便在心里把劝说他脱光的西尽愁也臭骂一通。
　　这时月摇光松开岳凌楼，自己爬上岸去，抓起整齐叠放在河边的外衣，递过去道：“我的衣服倒是可以借你穿，不过你要洗干净再还回来，怎么样？”
　　“谁会帮你洗衣服！”岳凌楼愤然，从小到大他就没做过洗衣服这种重体力活。
　　“行。”月摇光带着看好戏的表情，“那你光着身子上来啊，我不介意一饱眼福。”
　　沉默，岳凌楼沉默了……
　　有经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爆发前的征兆，可是月摇光没有经验，歪着脖子，满怀期待地笑着，谁知道……“哗啦”一声，岳凌楼竟真的出水上岸。
　　映着月辉的水珠顺着身体滑落，先是颈，再是肩，然后是前胸和双腿，他就这样赤裸裸地爬上来了。虽然背着光，看不清楚，但浮在身体边缘的那圈淡光散发着诱惑。
　　月摇光看得呆住，心跳亦随之加速。
　　突然，岳凌楼一把扯过他手中的衣服，在他耳边狠狠道：“我咒你长针眼，长死你。”
　　月摇光蓦然回过神来，再扭头去看时，岳凌楼已经把衣服裹在身上，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想怎么样？”岳凌楼面朝他，一边系腰带一边不耐烦地问。
　　“怎么是我想怎么样？不是你想跟我交换情报么？”
　　月摇光边说边伸手帮他把皱乱的衣襟整理好，态度挺亲昵的，眼神也略带暧昧。
　　清明那日，在云南日红岭上，岳凌楼为救西尽愁，说出自己是唯一见过吕宋花狱火接头人的人，可以与从耿原修书房窃走要物的月摇光交换情报。
　　岳凌楼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目光倏然冷漠下来：“没错，当初是我提的，但你不是要杀我么？”他还没忘记当日突然被月摇光卡住喉咙的滋味。
　　“此一时，彼一时……”月摇光一把搂住他的腰，做作地说，“我这人胆小，所以谨慎，那时我怕你杀我才先下手为强，但现在你全身都被我看光了，而且又穿着我的衣服，这么安全，我一点也不怕……所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你要谈什么？”
　　“你想见耿奕么？”
　　岳凌楼的冷漠在听到这句话后，陡然转为惊愕。
　　他刚要追问，月摇光一把抓住他的手，扯进怀中说：“跟我去水寨，我就带你去见他。”说话时手臂已环绕在岳凌楼腰间，将他紧紧搂住，嘴唇故意凑到耳边细语。
　　岳凌楼挣扎着低吼道：“耿奕为什么在水寨？”
　　“你去了就知道了。”月摇光话中含笑，气息平稳，似乎没用多大力气就把岳凌楼牢牢控制在怀抱中。岳凌楼见挣脱不出，索性放弃，不再动了。
　　月摇光转过他的身子，让他面向自己，问：“怎么，你想跟西尽愁一起去？”
　　岳凌楼低头生闷气，没搭理他。
　　月摇光并不介意，抬起他的下巴，好心劝道：“跟着我才更安全。紫巽正在跟水寨那群人谈条件，谈妥的话，我们立刻就能出发，由水寨亲自派人带我们走最安全的路线……”
　　岳凌楼瞪着他，从那双阴暗深邃的眼眸中，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月摇光用拇指贴着岳凌楼冰凉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到时候你不仅能见到耿奕，我还会把从耿原修书房盗走的东西拿给你过目，而你只要告诉我，吕宋那群人的目的就行了。”
　　这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交易，但岳凌楼根本不信会有这种好事。
　　月摇光捏着岳凌楼下巴的手一直没松开，两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突然，月摇光俯身下来，差点就要亲到时，岳凌楼把他推开了，慌张问道：“你干什么？”
　　“我以为你这样双眼含情地看着我，是在勾引我。”
　　“我为什么要勾引你？”岳凌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嗤笑道，“我天生就是这种眼神，你想多了，况且我刚才是在瞪你。”
　　“瞪我都瞪得这么妩媚多情，我看不出是答应还是拒绝。”月摇光说着又伸出手。
　　不等他碰到自己，岳凌楼厌恶地扬手挥开，转身原地坐下说：“去不了。没穿鞋，哪都去不了。”望着眼前静静流淌的淅川河水，四周一片寂静，连西尽愁的影子都看不到。
　　月摇光在他身边坐下：“你不是没穿鞋去不了，是没有这东西去不了吧？”
　　说着忽然拿出一个瓶子，放到岳凌楼眼前诱惑着。
　　“还给我！”岳凌楼立即伸手去抢，月摇光却快一步把手缩了回去。
　　瓶子里装着毗伽兰华的解药，岳凌楼离开紫星宫时，紫坤亲手交给他的。刚才脱衣服下河时留在岸边，没想到却被月摇光偷走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马上就到黎明了……”
　　月摇光抬头眺望淅川河尽头，天幕笼罩下，靠近地平线的地方已经泛出薄红。
　　“你可以没有西尽愁，但不能没有这瓶药。现在药在我手上，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说着，月摇光抬手搭在岳凌楼肩上，凑近耳旁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什么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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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淅川河畔的一间阁楼上，萧辰清正襟危坐，望着对面的紫巽。
　　室内只有他二人，气氛平静，没有针锋相对的紧迫感，但楼外却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近百人。一派是紫星宫，一派是幽河寨，双方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大打出手。
　　这时月色淡去，水天相接的地方浮现出鱼鳞般的鲜艳朝霞。
　　“应该来了。”紫巽突然开口，侧头向淅川河尽头望去。
　　“你看得到？”萧辰清有些吃惊，也跟着扭头望去。
　　“是听到的。”紫巽迎向窗口拂来的晨风。
　　楼外淅川河水很平静，在晨风中漾出几圈浅浅的波纹。
　　紫巽口中的“来了”，指的是幽河寨的木舟，也正是他们在等的东西。可是河面广阔，除了河水以外，萧辰清什么也看不到，紫巽凭什么说来了？
　　“是风……”紫巽用指尖拨开挡在耳边的发丝，“风会告诉我一切……虽然看不到，但却可以听见长蒿破水的响声，还有水波荡漾的声音……所以我知道，船来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出现在被朝霞映红的水天之间。
　　那便是来自幽河寨的木舟。
　　昨夜紫巽、萧辰清终于商议一致，幽河寨可以让紫星宫入寨，但却只能去三个，并且要卸去内力，蒙上双眼，而萧辰清等人则会留下来当人质，直到紫星宫的人平安归来为止。
　　这样既不用担心紫星宫大举入侵，又可以满足紫星宫想要进入水寨的要求。
　　但是，派哪三人入寨却一直没有谈妥。
　　紫星宫想派月摇光这种能力强、关系浅的，这样就不怕水寨设下圈套；而水寨想要尹珉珉这种地位高、能力弱的，这样既容易控制，又不怕紫星宫轻举妄动。
　　双方互不相让，谈到最后，竟决定听凭天意安排。
　　即幽河寨木舟现身后，进入这间阁楼的前三人，就作为紫星宫的使者入寨。
　　就在这时，阁楼下突然嘈杂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登上楼梯，直冲上来。
　　萧辰清好奇地望向楼梯口，低声道：“没想到第一位使者这么快就来了……”
　　那人正在发脾气，每一步踏下去，就像要把楼梯踩一个洞，听得紫巽直皱眉头。
　　不多时，欧阳扬音出现在两人眼前。
　　她二话不说，直冲桌前，“啪”一下扔下长庚剑后扭头就走。
　　那力道之重，差点把桌子都砸垮了。
　　“站住，欧阳！”紫巽一声喝住她。
　　欧阳扬音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背对两人道：“剑已经拿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语气很差，就像在吵架。长庚剑是从西尽愁那里得到的，淅川河边，她虽把衣物都还给了西尽愁，但却把长庚剑私藏下来。西尽愁马虎了一下，居然没有发现。
　　收回长庚剑，同样是萧辰清提出的要求。紫巽心想，既然他们已经知道长庚剑是西尽愁带来的，日后西尽愁说是受陈渐鸿临终所托传话水寨，同样有可信度，便答应了。
　　“欧阳，你去准备一下，马上去水寨。”
　　“我去？”欧阳扬音大吃一惊，转头瞪着紫巽。
　　对视后，在紫巽诧异的目光下，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低下头。
　　“你哭过了？”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紫巽却发现欧阳扬音双眼红肿，明显是刚哭过。紫巽冰雕般的脸终于发生变化，表情软化下来，言语里流露出关切，问道：“怎么了？”
　　欧阳扬音打死也不承认，低声道：“没什么，你少管！”
　　“既然没事，水寨你到底去不去？”
　　按照约定，无论欧阳扬音同不同意，都必须去水寨，然而紫巽却在征询她的意见，显然不愿勉强她。萧辰清正想提醒紫巽遵守约定，旁边又传来有人登楼的声音。
　　听脚步声很沉，就像个两三百斤的大胖子在登楼，但紫星宫没有这么胖的人。
　　所有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凝神望着楼梯口，等待来人现身。
　　结果来的是月摇光，怀里还抱着个没穿鞋的岳凌楼。月摇光把岳凌楼放下，揉着酸痛的肩膀和手臂。没想到从河边走来路还挺远，而且还要爬楼，月摇光累得筋疲力尽。
　　一见岳凌楼，欧阳扬音眼神蓦然阴鸷下去。
　　岳凌楼感到她的杀气，下意识把头转开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沉默片刻后，紫巽出声打破这古怪的气氛，问月摇光：“你抱个人回来是什么意思？”
　　月摇光找了张椅子坐下，对岳凌楼眨眼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现在岳凌楼浑身湿透，衣衫不整，上身穿的是月摇光的衣服，下半身是光的。月摇光明知道他这状态有多令人浮想联翩，却偏要当着众人的面做出暧昧的态度。
　　萧辰清轻咳几声，起身道：“既然三名使者已经到齐，我们出发吧。”
　　紫巽未做应答，看着欧阳扬音。欧阳扬音则死死盯着岳凌楼不放，眼中寒光乍现，甚是阴森，低声道：“他去我就去。”
　　“她去我就不去！”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岳凌楼敢肯定，欧阳扬音绝对要杀他。
　　但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立场，紫巽当然是站在欧阳扬音那边的，淡淡回了句：“你没得选。”说完便蓦然起身，朝淅川河望去。
　　这时，那艘小木舟也正好靠岸。
　　船很小，加上艄公只能坐四个人。月摇光、岳凌楼、欧阳扬音三人皆按照规矩，用黑布蒙上双眼，卸去内力。光这样还不够，为了避免他们重新凝聚内力，萧辰清还用银针封了他们两大穴位。前胸一针，后背一针，针头被折断，针尖完全没入肉中，很难被拔除。
　　紫巽走下河滩，来到木舟旁。船中，月摇光和岳凌楼坐在后侧，欧阳扬音坐在前方。
　　本以为紫巽对欧阳扬音有话要说，谁知他却停在月摇光身旁，蹲下身子，低声道：“教主大人，你应该没有忘记，大祭司让你听我吩咐吧？”
　　月摇光笑道：“你有话就直说吧，我的命捏在你们手上，你们不用客气。”
　　“那你听好，我希望你……”紫巽凑到月摇光耳边，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说，“保护好岳凌楼，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刚才欧阳扬音瞪岳凌楼的眼神，令紫巽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才特意嘱咐月摇光。
　　“你放心好了……”月摇光也侧头在他耳边低语，“我比你更在乎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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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还有多久？”这是欧阳扬音的声音。
　　一路上，这句话她已经问了不下三十遍，但艄公只是默默撑船，一次也没回答过。
　　昨天半夜她与西尽愁大吵一架，心情本就差到极点，现在竟被如此无礼对待，气得火冒三丈，噌的一下站起来，向艄公大吼道：“你到底是哑巴还是聋子？”
　　“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只是领路人。”对方终于说话了，但语气却很高傲。
　　这时月摇光向岳凌楼靠了靠，不为别的，只为他已预感到事情有变。
　　他刚答应紫巽要保护岳凌楼的安全，当然不能失信于人。
　　欧阳扬音还在与艄公争吵，冷哼道：“领路？我看你是存心让我们迷路才对。别说是条河，就算是片海，我们也早该靠岸了！出发已经大半日，怎么可能还没到幽河寨？
　　这时领路人笑道：“姑娘莫急，我们马上就到了。”
　　“马上？”欧阳扬音双眼被蒙，只能竖起耳朵细听，一听就听出不对劲，“这里没有半点人声，堂堂幽河总寨，竟会如此冷清？”
　　“姑娘误会了，我这领路人不是领你们去幽河寨的……”木舟突然停下，艄公不再撑船，而是扬声高吼道，“而是领你们去黄泉的！你们要去幽河寨，只能等下辈子了！”
　　“果然如此。”欧阳扬音冷笑着一把扯下蒙眼的黑布，怒瞪领路人。
　　既然水寨毁约在先，她也不必遵守必须蒙眼的约定。
　　欧阳扬音右手翻开，三枚毒针出现在指缝之间。
　　她朝领路人扬起下巴，威吓道：“就凭你也想杀人灭口？未免太瞧不起人了！虽然我现在不能使用内力，但是用毒针杀掉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时岳凌楼和月摇光也早已扯去眼前黑布，站在欧阳扬音身旁，与领路人对峙着。
　　然而领路人不慌不乱，反而大笑起来，握住手中长蒿陡然翻转，竟朝船底插去。
　　只听“啪”的一声，船底被戳开一个大洞！河水“汩汩”涌上，不一会儿就淹上脚踝。
　　欧阳扬音手中的毒针还没来得及施展，领路人就从腰间拔出匕首，朝自己脖子抹去。
　　顿时只见一股鲜血从他的脖子喷涌而出，甚至溅到欧阳扬音紧绷的脸。
　　领路人大声喝道：“紫星妖孽，你们死有余辜！”仰身倒入河中。
　　欧阳扬音双拳紧握，这下全都明白了，原来对方派来的是个死士！
　　一条命换三条命，幽河寨这笔生意做得不亏。
　　刹那间河水已经淹没小腿。懂泳术的欧阳扬音和月摇光都面不改色，唯独岳凌楼显得有些惊慌。他当然不敢奢望欧阳扬音相救，目光谨慎地锁定在月摇光身上，心中打定主意，船沉以后，如果月摇光不救他，他就死死抱住月摇光不放，拿他当浮板。
　　但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不一会儿，领路人落水处便聚集了一大片黑麻麻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无数细长的水蛇！水蛇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包围了领路人的尸体。
　　片刻后，水中血色越来越浓，腥臭味越来越重，甚至可以看见很多内脏碎片浮在水面上。岳凌楼拧紧双眉，胃中一阵翻腾，抬手捂住口鼻，阻隔那扑鼻恶臭。
　　“水蛇阵。”月摇光低声说出这三个字，表情倏然冷峻下来。
　　他朝远处望去，河岸就在三十米外，但是已被卸去内力的他们，谁也不可能一口气跳上岸去。如果河里只是水，游过去就行了，但现在麻烦的就是还有这些噬骨蛇！
　　时间不容多想，噬骨蛇已经爬上他们的船，正亮出毒牙朝他们蜿蜒逼近。
　　岳凌楼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身子突然一轻，竟被月摇光横抱起来。
　　“想好怎么谢我吧……”
　　月摇光嘴角噙着阴森的笑意，虽是对岳凌楼说话，目光却一直盯着欧阳扬音。
　　感到那股不怀好意的视线后，欧阳扬音后退半步，指间毒针夹得更紧了。
　　说时迟，那时快，月摇光脚下猛一用力，朝船底踏去！
　　本就裂开的船底哪经得起这种摧残，只听“咔嚓”一声，竟断成若干碎片！
　　欧阳扬音脚下一阵剧烈晃动，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腰上就挨了月摇光一脚。虽然这一脚没用内力，但同样没有内力抵抗的欧阳扬音还是被踢飞数米远，落入河中。
　　刚一落水，头还没有浮出水面，背上又被踏了一脚。
　　月摇光把欧阳扬音当成垫脚石，一个翻身，抱着岳凌楼顺利跳上河岸。
　　“月摇光！”
　　极度愤怒的欧阳扬音只吼出这三个字，手中毒针刷刷飞出，朝月摇光背部打去。
　　月摇光脚刚落地，来不及躲，结结实实被毒针扎中。毒素顺着经脉迅速扩散全身，他双腿一阵猛颤，在闷哼声中倒了下去。岳凌楼从他怀中滚出，撞到树根上，也痛得呻吟。
　　就在这时，河里突然传来欧阳扬音凄厉的惨叫：“啊——！”
　　岳凌楼忍痛转头望去，河面上早已没有欧阳扬音的身影。
　　只能看到四处飞溅的水花中，一只苍白的手臂忽起忽落。
　　不一会儿，那手臂便已布满鲜血，攀爬着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噬骨蛇。
　　欧阳扬音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嘶哑。凄惨的尖叫中夹杂着对月摇光的咒骂。
　　“月摇光！我不会放过你！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月摇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样的嘶吼并没有持续太久，欧阳扬音最后的惨叫声也被河水吞没。
　　水花不再溅起，就连那只缠满噬骨蛇的手臂，也已沉没不见。
　　她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岳凌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昔日蜚声江南的名妓欧阳扬音，天翔门前门主夫人，曾经杀死耿原修，几次三番差点杀死自己的强悍女人，居然这样死于河中，被无数毒蛇啃噬，连尸首都不能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