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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二章 蜃景 ...

  •   寺院看着不远,但是依山而建,一路上不是泥泞就是石阶,爬起来非常费劲。花了大半个时辰,西楼两人才终于看到题有“龙隐寺”三字的匾额。这是座颇有历史的前朝古寺,经年累月的风霜在院墙上留下残损的痕迹,更显出历经沧桑的厚重和积淀。
      有大群鸽子聚在门后的空地上,人来了也不飞走。风铃叮铃轻响的屋檐下,时而看见一两只花猫步伐优雅地绕过积水,懒散地沿着长廊走过。
      大殿前的黄铜香炉里积满香灰,紫烟缭绕。这里常年香火旺盛,但因最近连日降雨而略显冷清。院中只有一个小沙弥正用笤帚打扫落叶,看到西楼两人走来,连忙合掌行礼。
      西尽愁上前描述了一下江城的相貌,向他打听有无见过此人,却只得到摇头的答复。
      两人继续向里走去,岳凌楼累得叹气,说:“我早说江城不可能在这里……”
      “平安镇都找遍了,这里是最后的希望,要是还没有,我们就回客栈睡觉。”
      天色阴霾暗沉,乌云又有聚集之势,沉甸甸地压在山巅,傍晚之前恐怕又会落雨。
      西楼两人沿中轴线向里走去,路上逢人就打听,可依然毫无所获。
      寺院并不大,很快就到底了。两人已经来到后院,一墙之外便是山野树丛。
      这院子正中砌起一座三层石台,围着一棵参天蔽日的古菩提树。
      树干和树枝上都被系满祈福带,雨后尤显鲜红夺目,迎风整齐地轻盈飘动着,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犹如为枝干重新覆盖一层艳丽的新皮。
      树前有张方案,一名僧人在案后盘腿打禅。案上放着一个签筒,里面插满签条。
      岳凌楼对西尽愁使眼色,发出无声的催促:“你去问啊,问完我们就可以下山了。”
      西尽愁见那僧人闭目凝神,十分专注,犹豫着该不该去扰乱他修行。
      就在这时,僧人听见声响,已经把眼睁开了,笑眯眯地问:“施主是想求签么?”
      西尽愁正想拒绝,岳凌楼却上前行了个合掌礼,问:“请问大师可以求问运势么?”
      僧人回以一礼,点头道:“可以预测时运吉凶福祸,为施主解疑答惑,指引明路。”
      岳凌楼回头看向西尽愁,说:“我回不回杭州,不如听凭天意安排。”
      西尽愁把头一歪,不太赞成的样子:“都说我不信这些了……”
      可岳凌楼已经捐了香火钱,虔诚地行礼许愿后,抽出一根签条交给僧人。
      僧人依照签条上的数目,从木盒中取出对应签文递给岳凌楼。
      岳凌楼展开来,发现是一首六句签诗,低声念出:“云遮天中月,孤舟欲过岸,浪急渡人空,波深必误身,切须急回头,方可免逡巡。”
      西尽愁好奇地凑过来看,只一眼就立即皱起眉头,说:“这是下下签啊……”
      不待僧人解读,他俩都已看破。
      僧人道:“虽是下下签,但只要依照签文提示趋吉避凶,也可转祸为福,逢凶化吉。施主亦可将签文系在神树上,同样可以消灾挡难,保佑平安。”
      说着扬手指向身后菩提树。粗大的树干上绑着绳圈,上面密密麻麻系满签文。
      西尽愁看后倒吸一口气,忍不住上前直言道:“大师,容我说句实话,你们寺院的下下签未免也太多了吧?大家抽签都是图个吉利,下签、下下签这些根本就不该放进来,我们也是诚心诚意捐了香火钱的,抽到这些心里多膈应啊……”
      见他一本正经跟僧人理论起来,而且还越说越来劲,岳凌楼绑好签文后赶紧一把把他拽走,一边向僧人道歉,一边用眼神警告他“给我闭嘴”!
      把西尽愁拉出院子后,岳凌楼气道:“你不是说不信么,怎么比我还计较?”
      西尽愁还在耿耿于怀,后悔刚才没有拦住岳凌楼:“好的可以不信,但是坏的多晦气啊,能当没看见么?……签文那么凶险,既然天意如此,你还是赶紧回杭州吧。”
      “我刚才把签文绑在树上,已经化险为夷了。现在有神灵庇佑,一定百事大吉。”
      “所以你压根就没打算回去是吧?抽到好签,理所当然不回去;抽到坏签,强词夺理不回去……”西尽愁抄着手,恍然大悟地上下打量他。
      “我倒奇怪,你为什么急着轰我走?如果我回杭州了,你想干什么?跟欧阳扬音去水寨?”说到这里,岳凌楼脑中突然灵光闪过,一下所有疑点都串联起来,答案昭然若揭。
      “我知道了……”他抬头盯着西尽愁,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嗤笑。
      西尽愁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憷,结结巴巴问:“怎、怎么了?……你别笑得这么含蓄蕴藉的,有话明说,不然我心慌……”
      岳凌楼果然明说,而且越说越生气:“你说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杭州找我,现在解药已经到手,还有什么事?我总算明白了,你是想去救那女人。包扎伤口的布条你说丢了,其实是被你系在紫星宫的马车上。那布条是从我衣服上撕下来的,所以你找江城是为了千里蝶,只有等我远离平安镇后,千里蝶才会循着布条上微弱的香气找去紫星宫。难怪你说被五花大绑押到紫星宫是求之不得,你就是为了去救她。敢情你跟我在一起时,心里想的全是她?”
      岳凌楼语速越来越快,西尽愁听得阵阵惊慌,想解释都找不到插嘴的空当。
      “可以啊,西尽愁,藏得这么深,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演?”
      “怎么什么事到你嘴里一总结,就变得这么龌蹉了呢?”西尽愁觉得自己光明磊落,自然是不认账的,忙解释道,“你看,我一直让你回杭州,是先确保你的安全,然后再去救她……”生怕“救”这个字听起来太急切似的,马上补充道,“也不是真要救,她要是在紫星宫好好的,我看一眼就走了,也算不辱承诺,所以你还是排在她前面呀。”
      “花言巧语。”
      “你别把她当女的,就当他是个男的……”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不对,既然自己已经走上断袖这条不归路,男的也不能消除嫌疑,只好又改口道,“就当她是一只猫,一条狗,我既然答应过杨鹰,就一定要确保她平安无事。你知道常枫在紫星宫不也担心得不得了?确保他没有危险后才不再过问,我也是一样的……你理解一下行不行?”
      说着抱住岳凌楼的肩,岳凌楼却把他推开,撂下一句:“我懒得听你狡辩。”
      扯来扯去好像真的很在乎他似的……
      其实他相信西尽愁的话,知道这并非男女之情,就算是条狗生死未卜,他都会去救,更何况红叶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对杨鹰也有千金之诺,自己实在没道理吃这个醋……
      可就是压不住心头一股怒火,他也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
      “别说紫星宫四重门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得去,你出得来么?你让我做事考虑后果,多想想阳间的事,你自己怎么豁出命去闯虎穴龙潭?”
      “所以……”西尽愁半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你是在担心我?”
      担心?岳凌楼顿时哽住了,被这个意外的词堵得无法开口。
      吃醋好歹还是在心疼自己,可担心却是在心疼他了。如果吃醋是因为有点在乎,那担心的在乎程度则更甚于前。想到这里,他狠瞪了西尽愁一眼,心中不忿:凭什么是你?
      “干、干什么?……我都没说话了……”西尽愁被他瞪得向后退缩。
      岳凌楼深吸一口气,闭目片刻,平复情绪,待终于冷静下来后,才说:“既然江城没在这里,那我们下山吧……”说完正要向前走,几滴冰凉却突然淋到头顶。
      “啊……”西尽愁抬头向空中望去,接住落在掌心的雨点,“看来暂时回不去了……”

      ◆◇◆◇◆◇◆◇◆◇

      雨势不大,淅淅沥沥的,但是绵绵不绝,一直下到傍晚时分。
      西楼两人被困在大门边的廊道里,被之前打扫落叶的小沙弥看见了。
      小沙弥很热心,赶紧取来一把伞交给他们说:“施主请用吧。”
      看着小沙弥笑脸盈盈,觉得自己今天做了这件积累功德的好事,要被师傅表扬好开心的天真模样,脸皮厚如西尽愁者,都没好意思开口说:“能再给一把不?我们两个人……”
      于是西楼两人共撑一把伞,并肩向山下走去。
      西尽愁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撑伞。岳凌楼稍微隔开半步,走在他左侧,一路上被倾斜的伞柄“咚咚”敲了好几下。前两次他都忍了,第三次终于忍不住,愤然把伞拨回去道:“你这只手又没受伤,怎么连伞也拿不住?”
      西尽愁委屈道:“我是怕你淋湿才向你斜的,这不显得我体贴么?”
      “多此一举,我来。”岳凌楼说着把伞抢走了。
      可是他比西尽愁矮一点,西尽愁必须歪着脖子才能把头勉强塞到伞下,没走几步脖子就酸了。他只能又把伞拿回去,说:“还是我来吧,我拿好就是了……”
      可是说归说,因为走的是下坡路,步子高高低低的很不稳定,连带着拿伞的手也有些摇晃,伞柄不一会儿又照旧倾斜,敲打在岳凌楼的脑袋上。
      “拿好。”岳凌楼扶正他的手,为了防止再度倾斜,一直扶着没松开。
      于是两人的姿势从相隔半步,变成了紧紧挤在一起,岳凌楼手还挽在西尽愁的胳膊上。
      原本夹在两人之间的伞柄被移到前面,这下就算稍微晃动几下,也敲不到头了。
      “你早这样不就好了?”西尽愁笑嘻嘻地看他。
      “闭嘴。”岳凌楼觉得羞恼,不想理他。
      两人就这样紧密依偎着,在蒙蒙细雨中无声走去。山路上可以俯视到整个平安镇,暮色中袅袅炊烟与雨雾混在一起,到处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小镇都飘浮在浩渺云海中。
      忽然,西尽愁停住脚步,盯着苍茫中一个穿透烟雾,射入眼中的小光点。
      “你看那里……”他语气略显急促,“平安楼的废墟上有亮光……”

      ◆◇◆◇◆◇◆◇◆◇

      下山后,西楼两人立即赶到平安楼,发现那亮光并非是从烧成灰烬的废墟中,而是从离废墟大约三十步外的路旁石板下发出的。
      石板裂了个坑,下面是空的,像是一条密道,有人在密道中放了盏灯。
      西尽愁站在坑边,低头向里望去:“如果这条地道通往平安楼里面,说不定水寨那群人中还有活口。他们在大火中躲进地道逃过一劫,这盏灯就是为他们指引出口的。”
      平安楼这种地方有逃生地道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谁放了这盏灯。
      岳凌楼低声道:“欧阳扬音既然纵火烧楼就不会留活口,只有可能是青炎留的……”
      西尽愁屈膝蹲下,仔细查看地面痕迹,说:“周围没有脚印,看来没人逃出来。”
      “我们下去看看。”岳凌楼说着想要揭开石板。
      西尽愁拦住他说:“你别多管闲事了,这灯火光芒黯淡,眼看就要燃尽熄灭了,看来已经放了很久,那些人至今都没有循着光芒找到出口,肯定早就已经死光了……”
      就在这时,地板下突然传来“咚咚”几下响动,西楼两人立即起身,退开半步。
      “咚咚”声又响了几下,伴随着溅起的水花声,像是有人倒在地道积水中,正拼命用拳头砸墙,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弱,不一会儿便只剩一片死寂。
      岳凌楼看了西尽愁一眼,说:“下面有人……你要见死不救么?”
      西尽愁叹了口气,重新蹲回坑口,使劲扳开石板。
      石板下果然是条地道,一盏手提式镀铜油灯悬挂在地道上方,只剩最后一点火星。
      西尽愁伸手把油灯取下,提灯向下照去,依稀可辨底下大约两三丈深。灯光太弱了,无法完全照亮。又捡起一块石头扔下去,从入水声判断,积水高度大概到膝盖,可以淌过去。还有阵阵腐臭和血腥味飘散出来,扑在脸上,向他们发出危险的警示。
      “我下去看看。”西尽愁提灯跳了下去,踩在积水中。
      岳凌楼伏在坑口看他,他却保持着落地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走啊?”岳凌楼向他身上扔了块小石头。
      西尽愁苦笑两声,抬头看向他,说:“不是不走,是走不了,有人抓住了我的脚。”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积水中竟伸出来一只手。
      西尽愁一把握住那只手,向上抬起,将一个横倒在积水中的人影拉起来,扶坐到墙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人影靠在墙上,奄奄一息地问。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趴在坑口的岳凌楼蓦然愣住,是陈渐鸿,他还没死!
      “你们……是什么人……”陈渐鸿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低沉,更痛苦,紧跟着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刮着嗓子的咳嗽声久久回荡在幽深的地道中,传得很远很远。
      岳凌楼顾不上脏臭,也跟着跳下去,站在西尽愁身旁。
      在灯光可以勉强照亮的范围内,他看见除了陈渐鸿,积水中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尸体,可是早就死透了。更远处不能照亮的地方应该还有更多尸体,难怪到处臭气熏天。
      这群人虽然逃过平安楼大火,却被困在地道中。好不容易循着灯光找到出口,却因为受伤过重,又没有可供攀爬的梯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出口,在绝望中咽气。
      “陈总寨主,你不认识我们了么?”西尽愁蹲在陈渐鸿面前,手上提着灯,灯光就照在他脸上,陈渐鸿不可能认不出他就是大火当日同在平安楼的人。
      气息将尽的陈渐鸿虚弱地抬起眼,涩声道:“正是认识,才问你们是谁……我听到你们刚才在外面的话,知道是误会你们了,你们不是紫星宫的人……到底是谁?”
      说着,陈渐鸿突然直起上身,一把抓住西尽愁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干瘦的十指因用力过度而阵阵颤抖,好像回光返照似的挤出了最后的力量。
      西尽愁只能如实相告:“我是杭州名剑门大弟子西尽愁。”
      “原来是你……”陈渐鸿浑浊的眼中忽然现出光芒。
      他听过西尽愁的大名,顿时放心下来,松开西尽愁的手,在苦笑声中阵阵急喘,低哑说道:“想我陈渐鸿当初一统十三水寨时何等风光,没想到今日竟沦落至此,要在这阴沟里殒命咽气,呵呵……”
      他苦笑两声,缓缓抬起沉在水中的右手,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那是跟随他几十年披荆斩棘、建功立业的至亲挚爱,名唤“长庚”,水寨中无人不识这把剑。此刻,这把向来以冷血无情著称的利器,被主人死死握住,连剑柄都被握热了。
      “西大侠,临死前,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请你以此剑为信物,带话到水寨……”
      闻言,西楼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都没开口。
      “西大侠,你若不答应,在下死不瞑目……”
      陈渐鸿将剑塞进西尽愁手中,话未说完就又是一阵剧咳。
      西尽愁扶起他,说:“陈总寨主,十三水寨河道复杂、机关密布,外人根本无法闯入。我不敢答应你,怕到时候进不去水寨,带不到话,有负所托……”
      “你们,进得去……”陈渐鸿痛苦地粗喘着,生硬打断他的话,“我让你们进,你们就进得去……”说着,他慢慢转过身,把背朝向西尽愁,“因为……地图就在我身上……”
      说着他脱下衣服,露出刺在背后的图案……

      ◆◇◆◇◆◇◆◇◆◇

      “没想到竟在他身上……”凝视水镜的月摇光看到这一幕,惊愕地直起身来。
      身旁常枫沉声道:“我早就觉得奇怪……当日我赴平安楼之约时,他放话说‘借是不能借,有本事就来抢’,想必是把地图带出来的,可后来到处都没找到……”
      常枫曾在义庄仔细翻查过陈渐鸿的尸体,但因为皮肤早已被烧焦,所以一无所获。
      此刻,月摇光、青炎、欧阳扬音、常枫仍在四重门的紫竹林中。四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坐,中间地面放着一个多重莲花纹的圆盘。盘中注水,清澈如镜,这便是“正觉水镜”。
      镜中清晰映出此刻平安楼地道里的西楼两人和陈渐鸿,连他们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远处的竹林空地上,用暗紫色香灰绘出一个圆形阵法图,阵外围绕着一圈铜香炉,香炉中袅袅紫烟飘散而出,笼罩在散发出荧荧暗光的阵法上空。
      梦中不知梦,但谓平常时,执迷蜃景中,真伪察不觉。
      这便是“不知梦阵”,可以用来创造出极其逼真的蜃景。
      阵法中央平躺着西楼两人和陈渐鸿陷入沉睡的身体。
      蜃外之人,可以通过正觉水镜窥探监视入蜃之人的言行。
      昨夜那辆被西楼两人抢走的紫星宫马车上,装载的琥珀色万字纹木盒中,收纳的正是用来制造不知梦蜃的法器。西楼两人从闻到香薰的那一刻,就已经中术了,意识一旦陷入沉睡就会被拉入蜃景之中。月摇光等人趁他们入睡后,暗中将人搬到紫竹林的阵法图内。
      翌日,西楼两人以为是在酒肆中醒来,殊不知醒来的只是进入蜃景的意识,肉身一直沉睡在阵法中,从未移动分毫。
      除了意识之外,凡是与肉身直接接触的东西,衣物鞋袜、所佩饰物,包括被塞进西尽愁腰带里的药瓶,都会以灵体形式一起进入蜃景,但是入蜃之人却无法分辨其真伪。
      蜃景中,陈渐鸿交给西尽愁的只是一把虚幻的剑,而真正的剑早就被常枫从义庄找出,交给月摇光,此刻被放在阵法中的陈渐鸿手边,一起被带入蜃景中。只等西尽愁在蜃景中入睡后,偷偷把真正的长庚剑放在他真身旁,待他醒来看到就会以为是陈渐鸿给他的。
      另外,西楼两人之所以无法找到江城,是因为江城根本就没在蜃景中。
      岳凌楼身上的香味之所以改变,是因为千里香的气味早就被不知梦阵的香味掩盖了。
      至于平安楼地道中的灯光,那并非青炎所留,而只是蜃景中的一个局而已。
      此局为月摇光所设,目的是要让西尽愁替陈渐鸿传一句假话到水寨,从而扰乱水寨局势,令紫星宫趁虚而入。
      阵法中陈渐鸿的肉身并非真正的肉身,而是使用遗骨招魂之术,召唤出来的假身。因为他刚死不久,可以招出几乎与真身无异的血肉之躯。死的时间越长,招出的形体就越淡薄。倘若死个一年半载,就只能招出魂魄和灵念了。
      虽然蜃景中也可以造人,但那些都是假人,会有破绽,而遗骨招魂招出的却是真人,所以西尽愁无法识破其中玄机。就连陈渐鸿自己都以为自己没死,而是在大火中陷入昏迷,被手下搬入地道中侥幸残存。他刚才所作所为都是出自本意,所以当他说出地图就在身上时,就连操纵蜃景的月摇光和常枫都大吃一惊。
      在蜃景中西楼两人记住地图之前,常枫果断走进阵法图中,割破手掌。伤痕中倏然钻出无数蠕虫,他翻过陈渐鸿身体,将手掌盖在其背部,那些蠕虫立即钻进陈渐鸿体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二章 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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