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悠雨

25、第五章 重逢

　　黄昏，暮云低沉地压在天边，风有些冷，除了马蹄声外，此处阒静无声。西尽愁拉了拉马缰，翻身下马，站在黄泉巷的巷口，青石板的巷道依旧，尘埃已被昨夜的细雨冲洗干净。
　　离上次回到这里已经过去百余日了，这百日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也产生了很多很多的变化。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一切仿佛都变得异常遥远，前后的反差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西尽愁把岳凌楼抱下马，虽然已经休养多日，但是岳凌楼的四肢仍然只有左手可以自由活动。他的目光依然还是冷的，对一切事物仿佛都失去了兴趣，不愿把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也没有人能猜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唯一能让人读出点讯息的，就是他那双失去神采的双瞳。此时那双美丽的眼眸正默默注视着这条安静的巷子，然后又默默注视着西尽愁。
　　虽然他依旧很少开口讲话，但是至少现在已经不再绝食，也不再抗拒被西尽愁抱起了，这让西尽愁稍感欣慰。
　　转身放走了那匹藏青马，西尽愁踏入黄泉巷。这巷子里机关密布，骑马是无法通行的。
　　这时，岳凌楼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紧紧抓住西尽愁的衣袖。
　　“没事的，相信我……”西尽愁低声安慰了一句。
　　黑色皮靴踏在青石板上，脚步声缓慢而谨慎。他不经意地转过头，正好瞥见钉在废宅墙壁上的十枚暗钉，那是他上次回来时留下的，一个紫衣明眸的丫头留下的……
　　“哎呀呀，这些暗器还真是垃圾，不仅奇形怪状，外观简陋，而且锋口不利，打磨不光……”
　　“喂，姓西的！你长眼睛没有？不要胡说八道！”
　　“对了，西大哥……天翔门那边的事都办妥了吗？”
　　“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六岁，都可以……嫁……人……了……”
　　“我还当你怎么了呢，原来是想嫁人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你到底想嫁谁啊？”
　　“你自己不会去想啊？”
　　“那你知不知道女儿红这种酒是要在女儿出嫁的时候才拿出来喝的……”
　　“难道你忘了吗？忘了我爹留给你的遗言……他迟早会害死你的……会害死你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已经五年了，我一直都非常喜欢你……他只不过是一个和你相处不到百日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啊……”
　　……
　　心烦，不想去想，但却无法摆脱这些声音。
　　西尽愁轻叹一口气。当日把尹珉珉带出篁竹林时，她还是一个大大咧咧、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虽然有时候任性妄为，闹点小脾气，但终究没有闯出什么大祸，但是那天……
　　在杭州城西的山坡上，看到她挥刀刺向岳凌楼的时候，看到她眼里的憎恨、悲哀和无助……才猛然发现她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双闪着凶光的眼眸，嗜血的表情，连西尽愁都觉得心寒。
　　可是她却恨错了人，要恨就恨我吧，是我的错，不要再伤害凌楼了……
　　“你在叹什么气？”岳凌楼把头靠在西尽愁的肩上，淡淡地自嘲道，“我已经是半个废人了都没有叹气，你在叹什么气？”
　　西尽愁缓缓地走着，只注意着脚下，生怕踏错一步就当场毙命，但他还是听出了岳凌楼话中隐藏的讽刺。
　　当日西尽愁一气之下说要杀尹珉珉，终究只是气话而已。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已渐渐平静下来。毕竟尹昀临终前把尹珉珉托付给他，他怎么能说出要杀她这种话呢？西尽愁后悔莫及。
　　尹珉珉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难以原谅，但应该只是一时冲动，事后马上就后悔了。如果把她抓来向岳凌楼道歉，岳凌楼会搭理她吗？
　　想到这里，西尽愁试探地说：“你还不是废人，只要休养一段时日就会康复，如果是被挑断经脉，这辈子才真的是完了……”
　　岳凌楼冷冷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说，她对我手下留情了吧？”
　　“这倒不是……”西尽愁也知道，尹珉珉那绝不是手下留情的做法，可要是两人从此以后互相憎恨，他夹在中间也挺为难的。
　　见西尽愁不吭声，岳凌楼又缓缓说道：“她大概只是单纯觉得碎骨会让我更加痛苦罢了，你未免把她想得太好心了……不过，如果当时她真的把我杀了，也许我还会感谢她……”
　　从耿原修死去的那天开始，岳凌楼就不断重复着一个梦境。
　　梦里有无数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手，拖住他的衣角，恨恨地把他往下拽。
　　乌红的手臂，血肉模糊，血痂密布……
　　是谁？……刘辰一？段瑞南？常桐？李铨？刘以伯？天翔？千鸿？耿原修？……
　　还是其他很久很久以前被他害死的人？
　　太多了……数不清了……
　　密密交织在一起的手臂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边。它们舞动着，蜿蜒着，覆盖了每一寸道路。每走一步都会被它们拽住，狠狠地拽住，往下拉扯，拼命地拉扯……
　　为了毁灭天翔门，毁灭耿原修，有太多的人死去……
　　他们为了自己的仇恨而送命，死得不明不白……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轮到自己下去给他们陪葬了……
　　一切都只是报应……是自己的报应，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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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篁竹婆娑摇曳，却不同于当日的苍翠，就连这些常绿的植物也显得苍老了不少。竹楼近在眼前，栅栏环绕处已长出了野草。
　　岳凌楼突然颦眉道：“不要再往前了，回去，立刻回去！”
　　西尽愁果然停住脚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难道你听不到吗？是铃当的响声，这里面有人，还是个女人……我不要进去……不要进去，赶快离开这里……”
　　岳凌楼猛地一把拽住西尽愁的衣袖，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确确实实地感到了一种恐惧，还有不祥。
　　西尽愁抱住岳凌楼的手臂紧了紧，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竹楼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他不是叫你不要进来了吗？你还不快走……”
　　欧阳扬音！西尽愁一阵愕然，猛抬头，正迎上站在门口的欧阳扬音那双亮丽的眼眸。
　　此刻，那双眼眸中的神色完全不同于她往日见到西尽愁时的喜悦，变成了紫星宫人真正应该拥有的眼神——冷若冰霜。
　　她怎么会在这里？尹昀一死，这黄泉巷的机关就只有西尽愁和尹珉珉两个人知道。既然现在欧阳扬音已经来到篁竹林，那么……难道尹珉珉也在这里？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端着一碟炒菜的尹珉珉手一抖，瓷碟落地，摔得粉碎。
　　“西大哥……”她喃喃念着，双腿一动也动不了。
　　西尽愁说过，再见面时会杀了她。
　　当初那残酷的话语此刻再次复苏，令尹珉珉陷入痛苦之中。她呆呆地站立着，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不要恨我，西大哥，不要恨我……我好害怕你恨我……
　　欧阳扬音叹一口气，走到西尽愁身边，道：“你看吧，现在事情麻烦了……你带来的这个人……”边说着，欧阳扬音伸手想去碰触岳凌楼的脸颊。
　　西尽愁一把抓住她的手，怒喝道：“你不要碰他！”
　　欧阳扬音被这句话气得不轻，猛地甩开手，朝西尽愁大声吼道：“西尽愁，你不要太嚣张了！我现在要杀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最好祈祷我心情好，并且不要惹我生气，不然，你不要以为你防得了我。你不要忘了，你的存在也是对我生命的一大威胁！”
　　岳凌楼想起西尽愁曾经说过，知道欧阳扬音身份的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上，而西尽愁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欧阳扬音杀不了他。然而现在，自己这个废人只会拖累他，如果欧阳扬音真的起了杀心，只怕会害西尽愁自身难保。
　　西尽愁淡淡笑道：“直到刚才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否则就躲不了这么多年，但是……你好像变笨了……笨得来激怒我。”
　　“好，非常好。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他。我只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住的地方？这里的主人姓的是尹，不是西。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踏入这里半步。”欧阳扬音说罢指向西尽愁来时的小径道，“你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欧阳扬音，你不要忘了，你也不是这里的主人，要赶人的话还轮不到你！”西尽愁也有些愠怒，加重了说话的语气。如果他知道尹珉珉和欧阳扬音在这篁竹林内，杀了他也不会踏入半步，但是现在竟然要被别人指着鼻子赶出去，他却怎么也不想走了。
　　“欧阳姑姑……”尹珉珉的声音突然从僵持不下的两人身后传来，“我们走吧……”
　　欧阳扬音愕然道：“你说什么？”
　　尹珉珉低低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走吧。”
　　欧阳扬音一把抓住尹珉珉的肩膀，猛地摇动着：“你没事吧？这里是你家，你怎么可以……”
　　尹珉珉望着西尽愁，缓缓问道：“你不杀我吗？”
　　西尽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答道一句：“我知道你当时只是一时冲动……我……”
　　听到这里，尹珉珉突然截断西尽愁的话，大声吼道：“我不是！我不是一时冲动！我真的很恨他！恨他抢走了你！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西大哥，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爱你，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要被他骗到什么时候才清醒啊！”
　　“珉珉……”欧阳扬音扶住尹珉珉的肩膀低声道，“不要再说了。”
　　尹珉珉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又缓缓道：“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她慢慢走到岳凌楼身边，“岳凌楼，你听着！我会一直恨你，以前，现在，未来，一辈子！”
　　几乎疯狂地吼完这些话后，尹珉珉擦过西尽愁和岳凌楼的身边，向荒径跑去。
　　“你站住！”一直沉默不语的岳凌楼突然大喝道。
　　这一声让西尽愁、欧阳扬音和尹珉珉三人都怔住了。
　　岳凌楼浅浅一笑道：“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我从来就没打算过要让你喜欢我，所以你恨我也无所谓，不过——你废了我两足一手这件事，不会就想这样一逃了之吧？”
　　“那你想要怎样？”尹珉珉转过身，憎恨地问。
　　岳凌楼一直背对着尹珉珉，因为抱着他的西尽愁没有转身，也不想转身，他不希望尹珉珉和岳凌楼针锋相对。
　　岳凌楼冷冷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把新的匕首，猛地掷入地面道：“很简单——把你的右手给我留下来！”
　　岳凌楼的声音如同那把插入地面的匕首一样，森冷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样骂过，他就是要赌这口气。
　　尹珉珉只是低头看了那匕首一眼，便不吭声了，暗暗想着：“岳凌楼，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日我差一点就可以杀掉你，现在我看在西大哥的面子上让你留在篁竹林，你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四人僵持了半晌，欧阳扬音的笑声突然打破这份沉闷的静寂。
　　如果不是忌惮着西尽愁，她早就把岳凌楼的舌头给割下来了。她阴恻恻地说道：“岳凌楼……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找死！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天翔门的堂主吗？你不过就是一个只有一只手能动的残废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讲这种话？”
　　“你错了。”岳凌楼不愠不恼地缓缓说道，正是这种平淡的语气让欧阳扬音更加火冒三丈了。他斜睨了欧阳扬音一眼，接着说：“我不仅有一只手能动，我还有一张嘴能动……”
　　欧阳扬音冷笑一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这时岳凌楼抬头看着西尽愁，似笑非笑地说：“西尽愁，你听好，我要你帮我把尹珉珉的手砍下来！”
　　“西大哥……”尹珉珉猛地蹙紧双眉，怔怔望着西尽愁的背影，她不相信西尽愁会听岳凌楼的话来砍自己的手。
　　欧阳扬音眼中的寒光变得愈发森冷了，她冷笑着说：“果然是一张厉害的小嘴啊……不过，你以为你能让西尽愁对你唯命是从吗？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欧阳扬音本想再多讽刺几句，但她却突然不说话了，只狠狠地盯着西尽愁看，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难以置信。因为她看见西尽愁突然伸出左脚，抵住插入地面的匕首刀镡，足尖向上一挑，那匕首就翻向半空，然后稳稳地落到西尽愁手心。
　　难道西尽愁真的鬼迷心窍，要听岳凌楼的话砍下尹珉珉的手？
　　“好，很好！”怒不可遏的欧阳扬音长袖一甩，迅速走到尹珉珉身前站定，强压住烧到喉咙的怒火，低喝道，“西尽愁，算我有眼无珠，看错你了！你若真想出手，对手就是我。今天就让我们把新账旧账一并算清楚了！”
　　不过，令欧阳扬音松了一口气的是，西尽愁除了握住匕首之外，再也没有做出其它攻击性的动作。
　　“你们走吧……”留下这句话，西尽愁抱着岳凌楼向竹楼走去，连头也不回，径自推开栅栏进了里屋。
　　“西尽愁！”欧阳扬音大吼一声。
　　西尽愁闻声停下脚步，但是依然没有回头。
　　欧阳扬音右手一翻，瞬时五颗蒺藜已卡在她的指缝中。她低声威胁道：“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西尽愁冷哼一声，刚欲抬脚，欧阳扬音指缝中的五颗蒺藜就已出手！向西尽愁的后背飞射过去！就在同一瞬间，西尽愁猛然转身，空出右手朝那些急速飞来的蒺藜伸去。就在那蒺藜离他手掌还有半米之距的时候，一道白光猛然发出，幻化成一片急速舞动着的光环。
　　那些蒺藜好像突然被什么缠住似的乱了路线。
　　待西尽愁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白光慢慢散尽后，五颗蒺藜悉数被他握于掌中。
　　他缓缓垂下握住蒺藜的右手，手势蓦然翻动，猝不及防地反向欧阳扬音发出攻击。不过，那些蒺藜只是打在欧阳扬音脚边的土壤里，贴着足尖排成整齐的一行，没有伤到欧阳扬音。
　　西尽愁淡淡道：“你若再逼我，我就来真的了……”
　　“西尽愁，我好后悔当初把隐剑交给你这种人……”
　　欧阳扬音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没想到当初她想要笼络的帮手，如今竟成为最难应付的敌人。
　　西尽愁再次转身向里屋走去，轻声说道：“只可惜，你已经把它交给我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尹珉珉扯了扯欧阳扬音的衣袖，低声哀求道：“欧阳姑姑，我们走吧……”
　　西尽愁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他就是要保护岳凌楼，甚至不惜与她们反目成仇。尹珉珉不想再继续逗留下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伤心地，离开这个伤透她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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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混蛋，给我吐出来！”
　　兴和城的一家小酒馆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客人和店家都皱起眉头不发话，因为这样的场面他们都已习惯了，谁也阻止不了，只有等那两人闹一会儿闹累了，然后自己停下来。
　　客人们有时也觉得奇怪，看那两位青衫公子长得都一样气质俊逸，但性格却不知怎地这样大相径庭。一个喜欢跟那个红衣丫头疯来闹去，另一个却安静沉稳，连话也很少说。
　　回到兴和城的这几天里，常枰、常枫、黎雪三人，一日三餐都是在这家酒馆里解决的。这会儿，只见黎雪双手掐住常枰的脖子，然后拼命摇啊摇，恨不得要常枰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似的。
　　常枰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把黎雪的手拉开，捂住脖子干咳两声说：“你杀人啊？不就是一个茶叶蛋吗？你再点一个不就得了……”
　　“本来就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抢！你怎么不去抢常枫哥的！”
　　“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吵大闹，都这么大一个闺女了，居然连菜刀都不会拿，害我们天天跑到酒馆来吃饭。”
　　“我不会，难道你会啊！连五谷杂粮、稻黍稷麦都分不清楚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看到旁边有人偷笑了，常枰急忙说道：“哎呀呀，你可不要乱讲，那几样东西我还是分得清楚的！”边说着，常枰边用扇骨把黎雪的脑袋戳开道，“黎大小姐啊，就算没人告诉过你，你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吧，你的脸一点也不适合这么近距离欣赏。麻烦你把头拿远一点，不然我会吃不下饭的……”
　　“你你你……”黎雪气得都结巴了，刚想开口把常枰给骂回去，就听见二楼传来一声叱喝，顿时被吼得蒙了神。
　　“吵死了！给我滚出去！”
　　那声音听上去霸气十足，而且气势汹汹，众人皆循声向楼上望去。只见二楼栏杆处站着一位剑眉修眼、满脸恚怒的年轻人，头上还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
　　常枫、常枰、黎雪三人同时抬头盯着那人。
　　耿奕？他们都认出了这个怒火熊熊的人正是天翔门的南堂堂主，不过却猜不到耿奕为什么会到兴和城来。
　　“是你们？”耿奕低喃一句，也认出常枫三人。
　　他与岳凌楼失散后，又被江城救起，随后便孤身赶到云南。江城告诉他三肢被废的岳凌楼被西尽愁救走，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岳凌楼曾经对他说的那句“去云南”，而云南和岳凌楼有关系的地方，当然就是这兴和城了。
　　耿奕翻身跃下栏杆，来到常枫身边，急切地问：“你们知道岳凌楼的下落吗？”
　　这话问得三人面面相觑，岳凌楼不是在杭州吗？耿奕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打听岳凌楼的消息。杭州天翔门的变故迄今还没有传到云南来，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岳凌楼已经是戴罪之身，出逃在外。
　　听到耿奕的话，一直没有作声的常枫隐隐感到事情不妙，担心地反问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三人茫然不解的表情，耿奕猜到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岳凌楼，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