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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章 了结 ...

  •   耿芸一死,杭州城里的风声一定会跟着紧起来。
      西尽愁不知道江城是怎么逃出耿府的,反正继续让他留在杭州城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刚当上门主的贺峰为了立威,突然发令搜城之类的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想出城可就不容易了。
      于是西尽愁封住了江城的穴道,强行把他押到城外不远处的一座荒庙内。
      把西尽愁当成幕后元凶的江城当然不知道西尽愁这么做是为了救他,还以为西尽愁要杀人灭口,然后弃尸荒野一走了之。
      江城全身只有嘴巴能动,他愤愤骂道:“西尽愁,枉你被人称作大侠,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衣冠禽兽!卑鄙小人,你……”
      只骂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块破布。
      “你还是留着力气,少说两句吧。”西尽愁把江城五花大绑后丢到一个角落,“现在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等我把事情问清楚以后,就回来放了你。”
      西尽愁走出庙门,抬头望了望天边那抹红霞,叹道:“哎呀呀,怎么这么快就到傍晚了?”抱怨归抱怨,还是必须立即返回杭州城。
      丢掉江城这个包袱后,西尽愁回城的速度可就快多了。
      他本想去把尹珉珉搜出来,当面质问她为何对江城下毒,但是苦于没有线索,不知道该从何搜起。于是,他决定去见第二个想见的人——天翔门北堂堂主贺峰。

      ◆◇◆◇◆◇◆◇◆◇

      夜幕低沉,无星亦无月,空洞洞的天空漆黑得吓人。
      耿府内四处灯火通明,打着火把的护卫正一间一间地进行着地毯式搜索。
      今天临近正午的时候,护卫都亲眼看见是江城杀了耿芸,但是岳凌楼不仅放走江城,而且还下令封府搜查,说真凶还在府内。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人莫名其妙,但耿原修却纵容了岳凌楼,即使护卫们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乖乖领命办事。
      耿家富甲一方,耿府的豪富程度犹如半个皇宫,这么大的地盘要一间一间、一寸一寸地搜完,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可想而知。
      欧阳扬音和尹珉珉躲在一间阁楼的房梁上,从正午起就不断有提刀护卫闯进来查看,但他们只在地面搜,没有抬头望一望房梁,所以也就没有发现躲在上面的两个人。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岳凌楼大有不把人搜出来就不罢休的架势。欧阳扬音暗暗心想:“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可要怎样才能逃脱呢?”
      “欧阳姑姑……”尹珉珉揉了揉发酸的脚踝,小声道,“我们偷溜出去好不好?再这样等下去,就算不被搜出来也会饿死的……”
      尹珉珉只说到这里就突然收声,因为她看见欧阳扬音的眼神凶得像要扑上来把她撕碎一样。和欧阳扬音相处了几天,尹珉珉不但没有和她亲近,反而更害怕她了。一想到以后必须一直跟着她,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欧阳扬音斜睨了尹珉珉一眼道:“是谁闯的祸?现在连我都被你拖累了,如果你不是尹昀的女儿,我早就……”
      欧阳扬音故意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她要让尹珉珉自己想象出最可怕的惩罚。当然,欧阳扬音只是吓吓她罢了,不会真动手。毕竟小孩子太久没人管教就会越来越任性,尹昀大概是因为心疼女儿从小就没有母亲,对她宠爱过头了。
      “我……”尹珉珉的伶牙俐齿碰上欧阳扬音连半点功力都施展不出来,只好乖乖闭嘴。
      欧阳扬音见尹珉珉可怜兮兮的模样,叹一口气道:“你呀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乖乖听话呢?我告诉你不要去管天翔门的事,你还要跑来杀耿原修,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你杀得了他么?”
      被欧阳扬音这样一通训斥,尹珉珉心中自然不服气,脱口而出:“如果不是岳凌楼捣乱,耿原修早就死在我的镖下了。就是因为被岳凌楼搅合了一下,我的飞镖才只有一支射中……”
      “就算你能杀了他,你能逃出耿府么?你能逃出杭州么?”欧阳扬音正想彻底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却突然察觉到一件事,连忙问道,“你说有一支镖射中了?”
      尹珉珉点点头。
      欧阳扬音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尹珉珉非常肯定地说:“我看到他第二次推门出来时还捂着脸呢,肯定是被我的飞镖伤到了。如果不是被门挡住,我的飞镖一定早就击碎他的脑袋了。”
      欧阳扬音略一思索,又问道:“那镖上……有毒么?”
      如果是尹昀的女儿,就不会不知道使毒,但是到现在还没听到耿原修暴毙的消息传来,实在有些奇怪。
      “我……嗯……西大哥……那个……”尹珉珉支支吾吾好半天才终于说清楚,“那次伤了江城以后,他让我不要乱用毒药……”
      欧阳扬音一听这话头都痛了,捂头叹道:“西尽愁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这次你把我们害惨了。”
      但尹珉珉又接着补充道:“但是,那个……我想他只是叫我不能乱用,也没叫我不用……这次我是来杀耿原修的,这么大的事,就算用毒也不算乱用啊,所以还是用了一点……”
      欧阳扬音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追问:“用的什么毒?”
      尹珉珉一脸迷茫:“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欧阳扬音的头又隐隐作痛起来。
      尹珉珉小声道:“我随便拿了一瓶来用,怎么知道是什么。”
      欧阳扬音把手一摊,说:“药呢?拿来。”
      尹珉珉听话地从腰带里抽出一只小瓶,交给欧阳扬音,那里面装着半瓶晶莹透明的液体。
      欧阳扬音一把扯过来,用指尖蘸了一点毒液尝了尝,半晌后才突然抿嘴一笑道:“珉珉,你乖乖待在这里,如果一会儿听到什么动静就趁乱逃走,去城西承安客栈等我。”
      “欧阳姑姑……”尹珉珉刚喊了半句,欧阳扬音已经翻身跳下房梁,转眼不见踪影。
      动静?她到底要我等什么动静?
      尹珉珉不知道那瓶透明的毒药是什么,但是欧阳扬音却知道那是七日醉。这种毒药中毒之初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在七个时辰之后就会全身麻痹陷入昏迷状态,一昏就是七天七夜。
      照时间算来,七日醉生效的时间应该快到了。
      等到耿原修一昏,欧阳扬音造出响动把人引向耿原修那里,其它地方的守卫自然就会松懈,到时候趁乱逃出去应该不是难事……

      ◆◇◆◇◆◇◆◇◆◇

      同一时间,天翔门北堂堂主贺峰的府邸看似平静,但贺峰早就心急如焚了。
      耿芸被江城刺杀的事贺峰已经听说,而刺客江城朕是他的手下,如果事情查不清楚,无疑是送给荆君祥一个陷害自己的机会。
      江城为什么会杀耿芸呢?贺峰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个一向本分老实又听话的属下,怎么会去杀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耿芸……
      该杀人的人不去杀人,不该杀人的人偏却杀了人;该死的人没有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贺峰叹气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突然一阵寒意从背脊直窜上来,贺峰猛一回头,只见一道白光向自己脑门飞来。急如闪电,来不及躲闪,只听“嚓”的一声,那道白光从他头顶飞过,打在屋内的一根石柱上。
      那石柱“砰”地裂开,碎石溅落到地。
      “西尽愁!”贺峰看清来人后,忿然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西尽愁走进房内,对贺峰说道:“贺堂主……哦不,应该是贺门主,应该认得那个东西吧?”
      贺峰顺着西尽愁的视线,回头去看那插在碎裂石柱上的一支飞镖。镖身呈银白色,手掌大小,发散分部着七个造型各异的锋口,冷冷地闪着青光。
      七刃镖?贺峰心里一震,但是并未作答,而是平静地低喝道:“西尽愁,你这样擅自闯进来,未免太不把天翔门放在眼里了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西尽愁一边哂笑,一边走到石柱边,把七刃镖拔出来,又问,“你知道尹昀吧?”
      听到这句话,贺峰对西尽愁的来意猜到几分,点了点头。
      西尽愁接着又问:“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吧?”
      贺峰道:“他阴险卑鄙,仇家甚多,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西尽愁狠瞪了贺峰一眼,贺峰知趣地收口。尹昀是西尽愁的朋友,听到朋友死后还被辱骂,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沉默了一阵,西尽愁接着说道:“奇怪就奇怪在他不是被仇家杀死,而是自杀的。”
      贺峰冷哼道:“你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间里来说这些话,不是太奇怪了吗?”
      西尽愁也冷笑起来,针锋相对地答道:“那么你能让尹昀为你自杀不是更奇怪吗?”
      贺峰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他不再掩饰,坦然承认:“不错,的确是我让尹昀逼你出面的。我奇怪你怎么拖到现在还不动手?”
      西尽愁道:“我也奇怪尹昀为什么会听你的话乖乖去死。”
      贺峰冷笑道:“因为他的命本来就是我的。十六年前他被四大门派追杀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放了他,他早已葬身荒野,连同他那襁褓中的女儿一起陪葬。”
      西尽愁听后淡淡道:“原来如此。”
      虽然尹昀阴险狠毒,但却是个重信重诺的人。以他的性格,的确会为了一个十六年前的承诺付出生命。
      贺峰阴恻恻地说道:“我只是在一个适当的时机让他把他的命还给我罢了,他多活了十六年早就该知足了。”
      西尽愁突然有种莫名的悲哀,自言自语道:“尹昀啊,到最后我还是被你给卖了……”
      而贺峰听后却笑了,说:“其实他并没有出卖你,因为他至少还知道一件事……”
      西尽愁道:“你说。”
      贺峰压低声音,字字道:“他知道耿原修……该死。”
      “的确如此……”西尽愁听罢笑出声来,又问,“你要杀耿原修有我帮忙,那唐易又是谁帮你杀的呢?”
      贺峰稳如泰山地答道:“唐易,并不是我杀的。”
      西尽愁怎么会相信这种话,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那可就奇怪了,七刃镖只有我和尹昀有,除了你这个大恩人以外,他怎么会把七刃镖轻易交给其他人呢?”
      贺峰低头道:“但他的确交给了其他人……”
      西尽愁眯起眼睛瞥了贺峰一眼,扬声道:“你十六年前救尹昀一命,十六年后又把这条命要了回去。那么十六年前那个婴孩的命,你不会就白救了吧?”
      西尽愁认为贺峰一定是以他曾饶过尹珉珉一命,威胁尹昀再为他做一件事。贺峰也听出了西尽愁的意思,笑道:“你认为我要求用七刃镖来偿还十六年前那婴孩的命吗?”
      西尽愁道:“难道不是吗?”
      贺峰道:“的确不是,我只要求用一句话来偿还那婴孩的命……”
      “什么话?”
      “我想尹昀死前应该已经告诉你了……”
      原来如此,西尽愁恍然大悟,尹昀最后那句“小心岳凌楼”竟是用尹珉珉的命换来的。
      西尽愁不禁苦笑道:“你这笔生意做得还真是不划算啊。”
      贺峰淡淡道:“我本就不是一个生意人。”
      西尽愁道:“你害怕岳凌楼什么?”
      贺峰沉默不答,他只认为岳凌楼是西尽愁杀耿原修的最大阻碍,但绝不是害怕岳凌楼。无论岳凌楼怎么锋芒毕露,最多不过算是一只牙尖爪利的野猫罢了,暂时还不成气候。
      西尽愁话已问完,转身欲出,却被贺峰喊住。
      西尽愁回头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贺峰道:“我只想问你是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西尽愁笑道:“勉勉强强吧……”
      勉勉强强吗?贺峰望着西尽愁的背影,回味着这四个字。
      西尽愁的确答应了尹昀去杀耿原修,但是他也答应了岳凌楼把耿原修的命留着。两个都是承诺,那么该遵守哪个好呢?
      西尽愁也有些混乱了……

      ◆◇◆◇◆◇◆◇◆◇

      耿芸刚死,耿府里的搜查队四处可见,但耿原修的卧房周围却没有人敢靠近。
      夜如泼墨,背光的卧房内光线说不出的晦暗。
      “老爷……”岳凌楼用颤抖的声音发出一阵喘息,“放开我……老爷……”
      “凌楼……好孩子……”抚摸着岳凌楼清秀的脸庞,把一颗药丸放入他的嘴里。
      赤红的颜色,诱人的气味,服过的人都知道那是花狱火——一种能带来虚幻的迷药。
      花狱火的味道在舌尖交流,最后沁入五脏六腑,混入血液,为他们带来一个没有悲伤和痛苦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不曾死去,所有人都彼此爱惜。
      希望那个世界怎样,那个世界就是怎样……
      不断用药物麻痹自己,虚幻、沉沦、堕落、舍弃、毁灭……耿原修也好,岳凌楼也好,都在寻求一种虚无缥缈,现实中没有的东西,花狱火可以带来的东西。
      “情儿……”耿原修的眼神变了,他又开始低唤那个女人的名字。
      那个令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只有花狱火能把她带到他的身旁,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不是一堆腐骨也不是虚无的灵魂,而是一具活生生的身体。
      你眼里看到的是那个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女人,你用手抚摸着的是她的皮肤。是否真的满足了?用一个幻象来自我欺骗,是否真的可以满足?岳凌楼很想这样问,但却问不出口。
      曾经以为只要精神满足了,其它都不重要,即使下一秒就是死亡。
      花狱火将他们引入这样的癫狂。曾经为了寻求救赎,如今却已深陷在死亡的边缘。
      “老爷……”岳凌楼睁开凄迷的双眼望着耿原修。他还有一半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和身体,反正留在世上也没有价值,不如继续腐烂下去。
      迷幻的意识中,所有画面都变得非常遥远。母亲的笑容,父亲的话语……十年了,整整十年,他们在十年前消失无踪……只留下自己一人……
      为什么不带我走?我好想去见你们……
      这种孤独的感觉,空虚而无助。
      想要一个人抱住自己,因为已经厌倦和害怕了被恶梦魇住的冰冷身躯。
      耿原修,我曾以为是你救了我,把我从那个恶梦中拉出来,然而可笑的是,事实上却是我救了你——让你产生慕容情依旧在世的错觉。你是否为你所做的一切后悔过?后悔想把慕容情重新夺回来,因为那令你永远地失去了她……
      “老爷……”岳凌楼轻轻唤一声,“为什么不放过岳闲?”
      同样的问题他问过很多遍,在这种状态下的耿原修是不会防备的。他以为他面对的是慕容情,他以为他再次拥有了慕容情。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耿原修喃喃说道,“功名也好,地位也好,只因为你说你喜欢他,我就给了他……全是为了你,情儿,你知不知道,只因为你说你喜欢他,我甚至把你也给了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他还要毁灭我的一切?”
      十年前,浙江都司岳闲奉命查办耿原修走私禁药花狱火一案,但最终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岳闲勾结倭寇,私贩禁药,罢官抄家。
      岳闲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自不量力,以为自己可以抓到耿原修的把柄,以为自己可以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用耿原修的话说就是:“他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谁也不会想到那样的人最后竟然会自杀,并且还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耿原修就是算错了这一点,让他后悔了一辈子。
      慕容情死了,被利剑穿透胸膛,她用呛着泪水的眼睛望着她的爱人,仿佛在说:“我从未后悔过,从我选择你的那天起就从未后悔过。我会陪你一直到最后,哪怕是地府冥宫……”
      “老爷……”岳凌楼还在唤着耿原修,想把他从癫狂的状态中唤醒,“不要再想了……”
      关于岳家的一切,十年前的一切,甚至更久远的一切,岳凌楼都是从耿原修的嘴里问出来的。一开始只是被花狱火迷惑心志的耿原修的无意提及,再后来是隐隐觉得事有蹊跷的岳凌楼追问到底。
      慕容情原本是耿原修的未婚妻,但是后来却爱上了一个无所作为的书生岳闲。耿原修用财力替岳闲打通了官场的道路,让他当上了浙江都司。只要慕容情高兴,耿原修可以做出一切,即使她是别人的妻子也无所谓,只要她还笑着,幸福着,活着就行了。
      但是这一切岳闲却毫不知情,只当所有一切都是自己凭努力得来的,娇妻也好,官职也好,他没有想到那都是拜别人所赐的。他忠于朝廷,一心为朝廷办事,所以朝廷叫他查花狱火一案他就去查,根本就没想过这个案件背后所牵扯的人。
      被激怒的耿原修反咬了岳闲一口,把全部罪名都栽赃到他身上。既然岳闲不知好歹,耿原修也不再妥协退让。他要把慕容情重新抢回来,他以为这样做慕容情就能回到他身边,但是慕容情却情愿跟岳闲步入黄泉,也不愿跟耿原修再续前缘,这是何等讽刺?
      事实是令人震惊的,把岳凌楼从那个当耿原修是救命恩人的梦中惊醒。不是恩人而是仇人,一切都颠倒过来,他望着耿原修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我迟早会杀了你,让你偿还你欠我们岳家的这笔血债!不仅是用你的命,还要用你的一切!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一无所有。就像我一样,一无所有……
      突然,耿原修双目呆滞,停住所有动作。
      “老爷?”岳凌楼试探着唤了一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刻,耿原修的身体已经压了下来,压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如同尸体一般。
      事情不对劲,岳凌楼一边从耿原修身下翻起来,一边问:“老爷,你到底怎么了?”
      “他死不了。”一个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
      岳凌楼猛地扭头望向来人,只见是蓝衣装扮,便猜是天翔门的人。
      情急之下,岳凌楼来不及细想就已怒喝道:“好大的狗胆,还不快滚出去!”
      蓝衣人冷冷地笑了两声,说:“狗胆大的是你……竟敢叫我滚?”
      岳凌楼听这声音和说话的语气觉得有些不妙,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蓝衣人一把扯下头盔,一张美艳绝伦却饱含怒气的脸庞,呈现在岳凌楼眼前。
      欧阳扬音?岳凌楼全身一阵寒意袭来,竟怔住了。
      他突然想起西尽愁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没有办法。你不可能赢她,但却有一个方法兴许可以保你不死,那就是——逃。”
      逃?岳凌楼苦笑,现在这样让我怎么逃?
      欧阳扬音走到床边,捏着岳凌楼的下巴问道:“你还记得不久前,你在唐易墓园对我做过什么吗?”
      岳凌楼不说话,直直盯着欧阳扬音那双异常凶狠的眼睛。
      欧阳扬音一笑道:“那么……我现在就加倍还给你!”
      说罢,她一把甩开岳凌楼的脸,抽出一把短刀。刀锋上冷冷的寒光照在岳凌楼脸上,不禁令他深深颦眉。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欧阳扬音冷笑道,“你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全身无力是不是?你现在大概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吧……我可以好心告诉你,耿原修中了七日醉的毒,而你,刚刚从他的身体上沾染到了这种毒,不过毒性弱点罢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岳凌楼吃力地撑开眼皮问道。
      欧阳扬音只是笑,突然抬起那只握刀的手臂。
      “不——”看着寒光向下刺落,岳凌楼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个字。下个瞬间,几点飞洒的腥红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
      我曾经多么想杀你,但是我没有,因为你现在死还太早了。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你给我起来!耿原修,这样死太便宜你了!你应该被碎尸万断!你这个混蛋,你起来!
      岳凌楼双手紧紧扣住耿原修的肩膀,像是要把肩膀捏碎一样。
      刺穿耿原修颈项的那把短刀,不断有浓稠的血液顺着锋口滴落。
      “啊——啊——”岳凌楼双手捂着头,发疯一般的尖叫着。
      这时很多人推门闯了进来——他们是天翔门的护卫。
      欧阳扬音早已不见踪迹,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为首一名护卫突然抬剑指向岳凌楼,愤怒地大喝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跑?岳凌楼怎么会跑?即使他没有中毒,他也不会逃跑。
      耿原修死了,他的仇人死了,死得这样轻易,以后该向谁报仇呢?
      他活着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人生都变成多余的了……

      ◆◇◆◇◆◇◆◇◆◇

      “凌楼……凌楼……好孩子……在想什么?”
      手掌拂过身体的感觉仍然残留,但那个人却已经死了。
      “想了很多……以前,很多的事情……”
      那一天,父母死了,自己被带入耿家。
      一次次,昏暗的书房,红木的书案,虚幻中带着花狱火的香甜……
      “要来我家吗?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有个大你两岁的儿子,还有一个小你半岁的女儿,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他今晚不回来是因为有欧阳扬音可以陪她!除了你之外还有很多人可以陪他!你只不过是他身边一个漂亮的玩物罢了!”
      “十年了吧?你来这里十年了吧……凌楼哥,你讨厌这里吗?……对不起……凌楼哥……我们耿家对不起你……”
      ……
      死了,已经死了么?
      那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吧?
      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了,你以为你用一条命就赔完了么?
      朝廷已经在暗中调查,岳家终于可以一洗尘冤,终于该轮到你接受惩罚,为你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用你的家破人亡用你的声败名裂用你的众叛亲离!来偿还,你欠我的一切……
      常枰在云南,丘然也在云南,耿奕又重开了花狱火在云南的贩卖。顺着这条线,跟到广州港,抓住交易接头的双方,逼他供出幕后主使……你立刻就完了,天翔门也完了,耿家也完了。你只要再等三十天,最长再等三十天,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万念俱空,生不如死!
      十年,我已经等了十年,整整十年……
      你就不能再等这三十天吗!
      你这个混蛋,你就这么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你……好狡猾……我始终斗不过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章 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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