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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第五章 入魔 ...

  •   “十年了……整整十年,我只是希望,她可以喝下这一杯酒……”
      耿原修望着岳凌楼,在他的眼神中,理智正在一点点地丧失。他看着岳凌楼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冷静,那是一种极度渴望的目光、极度索取的目光,闪烁着野兽一般的光芒。
      “凌楼……”耿原修一边说,一边拿着酒杯碰了碰了岳凌楼手中的杯子,“……帮你娘……喝了好不好?”
      岳凌楼的手蓦然一抖,只听“哐啷”一声,酒杯坠地,一杯美酒洒了满地,酒杯“骨碌骨碌”地滚了两下,竟然没碎。耿原修重新把酒杯捡起,放到岳凌楼手里,再次把杯子掺满,还是说那句话:“……帮你娘,喝了好不好……”他的眼神已经愈发地不正常,就连讲出的话,也含着浓浓的癫狂成分。
      “我……”岳凌楼抬头望着他,说不出话。耿原修俯下身子,蹲在岳凌楼身边。他淡淡地笑着,手中的酒杯提了提,“当”一声轻响,又碰了碰岳凌楼手中的杯子。他的眼神看上去非常满足,他也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微微一仰头,把那一杯合卺酒一饮而尽。
      岳凌楼不眨眼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微醺地望着自己,不敢正视那目光,于是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望着手中的酒杯出神。他从来没有喝过酒,第一次喝,喝的竟是合卺酒?
      这杯酒,慕容情欠了耿家二十年。二十年后,她死了,于是岳凌楼帮她喝。
      岳凌楼眼睛一闭,什么也不多想了,喉咙“咕咕”了几下,就把那杯酒全部灌下了肚。新婚之夜的合卺酒,通常酒劲不大,喝不醉人,但由于岳凌楼是第一次喝酒,并且喝得很急,一杯灌下去,顿时一股热气从胃里窜了起来,脸颊烧得红彤彤的。
      耿原修望着他,那眼神复杂到难以描述。
      合卺酒是不醉人的,但那却是——催情的酒。
      岳凌楼全身变得乏力,就连拿起酒杯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听又是一声“哐啷”,那玉制的杯子落地,终于裂成了若干碎片。
      岳凌楼在原地站了好久,试着用手去捂住额头。
      天地好像都在旋转,一切都在坍塌,他摇摇晃晃,强睁着双眼。耿原修的影子在他的眼里变成了若干个,那些影子时近时远,重重叠叠,好难辨识。
      恍惚之中,他觉得耿原修靠近了,抱住了他的身体。他抓住了耿原修的袖子,抬头用醉意迷离的眼神望着他说:“老爷……我……”
      身体突然变得好奇怪,一股无法克制的热气从四肢百骸窜了上来,好像立刻就要燃烧起来。模糊的意识里,有一种渴望,希望有人可以抱住自己,抚摸自己,把身上那股燥热之气驱走。
      岳凌楼抚住额头,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突然,他只觉自己身子一轻,竟被人腾空抱起。当他被放下时,已经被按倒在床。一具同样火热的身体压了下来,压到他的身上。
      顿时,岳凌楼蓦然酒醒,这才发觉事情已经发展到远远超过他想象的地步。上衣被撕开,温热的嘴唇贴了上来。岳凌楼本能地挣扎着,抓住了男人的肩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他往外推!他大声地求救,喊着:“不!不要!”但这一切根本无济于事。
      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男人以绝对的优势把他压在身下,衣衫被悉数除尽,泛着红晕的身体完美地呈现在男人的眼下。但是男人根本无心观赏,他的眼中只能看见一个人,他的心里,想着的也只是那一个人。
      “情……情儿……”他开始低低地唤着那个名字,吻着岳凌楼发抖的嘴唇,温柔的声音和他粗鲁的动作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在不断地索取,把他想要得到的,但却得不到的东西,全部要回来。
      岳凌楼在哭,一直都在。哭得非常绝望,这所有降临到他身上的事情,都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噩梦,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深陷其中,就注定了沉沦,注定了受到伤害。他已经变得不会去喊,甚至嘴唇有些麻木,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了,喘不过气来。
      他可以清楚地听见衣衫在男人的撕扯下裂成碎片的声音,那些残破的衣料牵扯着他的身体,眨眼以后就失去了任何蔽体的作用。他的心是冷的,好像被冻住了,但是身体却热得厉害。那炙热的温度烘烤着他的头脑,把所有的思考都变成一团“汩汩”沸腾的岩浆。
      痛,很痛……男人显得有些急不可耐,这是他隐忍了二十年的事情,他和她错过了一个轮回。终于在二十年后,得偿所愿地拥有了她的身体。他可以看见记忆中那个女孩的甜甜笑靥,飞散在空中的桃花花瓣和侯鸟一起盘旋在天际,一圈一圈地回旋。女孩逝去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响起,“咯咯”的笑声略显空灵,恍若隔世。
      二十年后,又是一场轮回,又是一场生生世世。世界开始变得不真实,只有一种本能在驱使着他的行动。抵抗之中,岳凌楼已经渐渐丧失力气,身体被翻转过来,男人亲吻着他光洁的背脊,微微渗出冷汗的毛孔,用嘴唇的温度去安抚着身下极度恐惧的孩子。
      在耿原修的身下,岳凌楼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在这个地方,没有人可以救他,然而他却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拯救另外一个被扭曲成妖魔的灵魂。
      娘……突然很想这么叫一声,娘……突然好想你……你们在哪里,我在这里,你们又在哪里……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人……
      岳凌楼咬住了枕巾,叫不出声,僵硬得如同石块,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恍惚之中,有鸟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它们展翅的时候,才会发出的悦耳鸣叫。是否因为太向往那一片广阔蔚蓝的天空才变得疏忽,渐渐忽视了锁在自己脚上的重重镣铐?
      慕容情飞走了。她在飞,金色的翅膀映着晨曦暖暖的明光……她一直是耿原修心中最美丽的存在……
      “情儿……”一直到最后,耿原修还是叫着那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满足,但同时又注入了空虚和哀愁。没有人可以知道慕容情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像没有人可以知道岳凌楼此时的感受一样。
      那一夜,除了鸟鸣以外,他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那是骨骼被拧断的声音。朦胧之中,他好像可以看见一只流淌着鲜红血液的翅膀,残破的影子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那只翅膀的羽毛已经被拔除,就连骨骼,都裂成了两半……

      ◆◇◆◇◆◇◆◇◆◇

      所谓金丝翼,它是耿家的鸟,就算飞得再远,再高,也终会回来,因为它是耿家的鸟。
      永远都是,耿家的鸟……

      ◆◇◆◇◆◇◆◇◆◇

      那天晚上,耿原修沉沉地睡去,他的臂弯之中,岳凌楼轻轻翻身。红色锦绣的被褥皱巴巴地卷在床上,花烛还没有燃尽,柔和的一点如豆残光在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疲惫和脆弱。
      岳凌楼怔怔地望着那一窜一窜的烛火,头脑里是一片空白。
      在飘散着醉人酒香的空气中,他嗅得到一丝淡淡的血腥,不过已经失去痛觉,一切都变得麻木。
      他的脚抽动了一下,挣扎着起身,扯过搭在床沿上的一条毯子,裹住身体。
      耿原修一直没有醒来,虚弱的岳凌楼甚至已经跌跌撞撞扑倒在门槛上,他还是没有醒来。也许,这是他二十年来做过的最美好的一场梦,沉迷在其中,竟不忍心醒来。
      岳凌楼死死扣住薄毯的手再次缩紧,把自己包裹得更加严密,即使夜风也不能灌进他的身体。从床到门槛不过二十米远,但这段路程对他来说却漫长得如同经历了几十年。
      贯穿了几十年的漫长故事中,一点一点的片段缓缓浮现。
      若干记忆、若干言语,在他的脑海中混杂在一起,如同一锅沸腾的热水。
      爹的影子、娘的影子……还有耿原修的、嫣姨、雪姨、蓉姨……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脉络全都渐渐清晰,事情最初的面貌在他的思绪中渐渐呈现。
      耿原修爱着他娘——慕容情,然而慕容情的心,却只属于岳闲。岳闲死了,并且带走了慕容情……然后耿原修收留了自己……
      “那么,我又是谁?”岳凌楼在心中这样问自己,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他用毯子捂住了脸,“呜呜”地抽泣着。他的腿已经渐渐使不上力气,每走一步都要打一个颤。
      他扶住墙壁缓缓移动,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叫他逃离这个地方。
      鲜红的血液顺着双腿滑落,在脚踝处绕出一个小小的弧线,然后跟随着他脚跟的移动,染红了土地。
      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的耿原修,到底把自己看成了谁?
      岳凌楼心中一阵绞痛,脑中一片晕眩。他拔下头上的珠簪,紧紧握在手里,想要把它丢到地上,想要把它折断成两截,但终究是狠下不心。
      夜风把他的双腿冻得失去了知觉,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他的膝盖一颤,跌倒在地。下身撕裂般的痛楚,这个时候才清楚地把疼痛的讯息传到脑中。
      他开始向前爬,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他还是在向前爬。
      我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
      娘,你救我……娘……你救我……

      ◆◇◆◇◆◇◆◇◆◇

      翌日,整个耿府都沸腾了。
      到处都可以听到焦急的呼喊,到处都可以看到来来去去的人流。他们找遍了耿府所有的地方,甚至连每一口井、每一片树丛都彻彻底底地搜查了一遍。无论是厨房的庖子,还是看门的小童,耿府上上下下的仆从都被召集起来,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找到岳凌楼!
      岳凌楼不见了——当耿原修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枕边空无一人,伸手去探被褥的温度,冷冰冰的,根本就没人睡过。他发疯似的跳下床,这才发现地板上触目惊心的血迹,顿时如被雷击,彻底醒悟过来。他想起了自己昨夜所做的一切。
      天啊……情儿的孩子,他的养子,和他相处了四年的孩子……一念之差,他竟然没能克制住心中的那只魔兽,让幻念毁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天,长夫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疯似的对着屋顶大笑。她咒骂着慕容情,咒骂着耿原修,咒骂着耿家的一切,咒骂着一场无穷无尽的噩梦;雪姨也没有出门,和长夫人相比,她平静多了,面无表情地坐在窗前,望着辽远的天空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而芙蓉呢,则是把耿芸抱在怀里,蜷缩在床上,不住地“嘤嘤”哭泣。
      “不怪你爹……”芙蓉亲吻着耿芸的头发,用发颤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能怪你爹,谁都不能怪……要怪就怪天,他在折磨着我们,折磨着耿家……折磨着耿家所有人……”
      这个时候,被人遗忘的流云阁里却迎来一名罕见的客人。
      被软禁在这里的嫣姨自流产以后,已经待在流云阁里四年没有外出了。这四年来,她没有和任何人讲过一句话,她的舌头好像已经失去了作用,变得像哑巴似的。
      她望着倒在台阶下的小男孩,蹲下身子,摸了摸他冰冷的脸,把男孩的发丝轻轻撩起,掖到耳后。男孩昏迷着,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是被咬得肿胀的嘴唇微微翕张了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嫣姨凝视着男孩的面容,觉得他好美……这美中又有一些熟悉的感觉,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她已经四年没有离开这里,好多记忆都变得模糊。这个男孩,到底像谁呢?
      突然,她的目光一冷,犹如刀刃一般割向了岳凌楼的脸。
      “慕容……慕容……情……”伴随着这几个字,嫣姨惨白的面孔扭曲起来,她的手一抖,触电般的缩了回来。慕容情……她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慕容情……是慕容情!慕容情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啊!她又回来了……为什么要回来!她是鬼……是一只纠缠着耿家不肯离去的冤鬼!她要把耿家所有人都拖下地狱!让耿家所有的人都生不如死……
      嫣姨捂住脸,大声尖叫起来,刺耳的声音把栖息在树丛里的鸟雀都震上了天空。那一刻,耿府上下被派去搜索岳凌楼的人都蓦然抬头,望向了流云阁的方向。
      对了,那个地方,只有那个地方被他们疏忽了……
      人头攒动,他们都朝着流云阁涌去。

      ◆◇◆◇◆◇◆◇◆◇

      当人流赶到流云阁时,众人看到嫣姨狠狠地卡住了岳凌楼的脖子,把岳凌楼压在地下,癫狂的表情足以证明她失去了所有理智。她空洞的眼瞳里,瞳孔变得极大。她口中呢喃着:“鬼……女鬼……我杀了你,女鬼……”
      岳凌楼一直没有挣扎,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那个时候,真的好想就这样死掉,死在嫣姨的手里。
      四年前,嫣姨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死去。如果没有他,嫣姨不会被吓得连孩子都保不住。嫣姨很怕他,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怕得差点打翻了茶碗。他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他想问她,她眼里看到的人到底是谁?她怕的人又到底是谁?在她的心里,是否也像耿原修一样,把自己当成慕容情的化身?
      死了吧……好想就这样被她掐死。既然慕容情已经死了,他是慕容情,他也该死……就在岳凌楼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他觉得卡在他喉咙上的那双手突然失去了力道。他虚弱地微微睁眼,从眼角边上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旁边。模糊的意识令他一时不能分辨出来人是谁,但当他的胳膊被来人一把拉住时,身体的本能却告知他来人的身份。
      是那样的一双手抚摸过他的身体,把他剖成两半……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触觉……
      耿原修,是耿原修,是他!
      “啊——”岳凌楼的一声惨叫令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抬手去捂耳朵。只有耿原修没动,他的手被岳凌楼甩开。那时候的岳凌楼本该奄奄一息,但他却甩开了耿原修的手,身体瑟瑟发抖,蜷缩成一个小团,用薄薄的毯子把自己的身体牢牢包裹。就像是一只被剃了毛、扒了皮的动物,在寒冬腊月里无助地颤抖着。
      “不要……你不要过来……”岳凌楼把头埋在心口,身体缩得很紧,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发紫的唇边溢出,可怜的哀求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动容。耿原修竟一动也不敢动了,他知道自己错了,真的知道,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错得无法挽回,无法补救。
      那之后,岳凌楼被送回了慈兰轩。没有请大夫来看,只是吩咐了几个小丫鬟专门照顾着。长夫人整整三天没有露面,倒是雪姨和蓉姨时而会来探望一下岳凌楼的情况。但从头到尾,她们都没有说话,甚至连走都不走近,只是远远地站在门口望几眼,然后嘱咐小丫鬟们好好伺候着,不能有半点马虎。
      这件事情,一直都被一张薄薄的纸蒙着。整个耿府,其实有不少猜得到内情的人,却没有一个有胆子把真相戳穿。其他不知情的仆从们,只以为是嫣姨中了邪,迷失心智,突然发疯,鬼使神差地把岳凌楼骗到流云阁,想要杀他。而岳凌楼受惊过度,以至于神志不清,怕被人碰才甩开了耿原修的手。
      耿原修很快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几天以后,耿家的一切运作都重新恢复正常。除了少数几个人心知肚明外,没有人知道岳凌楼真正怕的人,不是嫣姨——而是耿原修。
      被派来伺候岳凌楼的小丫鬟里,其中一人就是清儿。
      四年了,她已蜕去少女时的羞涩,正值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人也出落得愈发标致。脸颊的梨窝少了几分幼年的可爱,多了几分迷人的清丽。一条浅色的长裙系在她的腰间,婀娜的身段在薄沙之下若隐若现。虽然耿府的丫鬟都穿同样的衣服,但不知为何,穿在清儿身上的,感觉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要漂亮那么几分。
      四年前,耿府的花园内,她拗不过小少爷,亲了耿奕的额头一下,正好被长夫人撞见。从那以后,长夫人虽然还让她继续留在慈兰轩打下手,但是言谈之间的语气却比原先刻薄了许多。清儿一直忍着,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抹眼泪,日子也不太好过。但是在人前,她却总是带着一张温和亲切的笑靥,楚楚动人。
      当时,岳凌楼被下人抱着放到床上,心急如焚又手足无措的耿原修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丫鬟,第一眼看上的就是清儿,嘱咐她照顾岳凌楼。也许,他看上的就是清儿的纤弱和温柔吧?
      岳凌楼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天三夜。虽然端来的粥送到嘴边,他也会喝,但就是一直不肯说话,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什么地方,好像被吸走了魂魄的傀儡娃娃。望着这样的岳凌楼,清儿总是叹气。
      被派来伺候岳凌楼的丫鬟还有几个,但是每天夜里为岳凌楼擦拭身体的这件工作却全是清儿一个人主动包了下来。她不让其他人看到岳凌楼身上的那些痕迹。
      这个耿家,当真全都是一群疯子么?在没有看到耿奕的时候,清儿常会这样想。耿奕今年十二岁了,天生多动的他没有心思念书,整天跟天翔门的人混在一起,舞刀弄剑的,老是搞得全身伤疤才肯回来。羊伟民不管他,长夫人也不管他,耿原修以前还会管,但是后来发现根本管不住,索性由着他去了。
      十二岁的耿奕已经完全不是四年前那个缠着清儿要她亲一下的小孩子。眉眼变得更加英挺,相貌变得更加俊朗。也许是练剑的关系,说话做事也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了。以前才只到清儿胸口的个子,好像才一眨眼,就整整高出清儿半个脑袋了。晒得黝黑的皮肤上、赤裸的手臂上,常常都缠着一圈圈对比度明显的白色绷带。
      连清儿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目光总是跟随着小少爷的身影。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她已经陷了进去。只要稍有空闲,耿奕的影子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先是一个小个子,傻傻笑着的毛头小子,然后突然一窜,就变成了一个俊逸的少年郎。
      每当望着镜子,或者水中的倒影时,清儿时常会发呆,她仿佛可以听到四年前耿奕稚气未脱的声音就在耳边:“清儿姐姐漂亮……等我长大了,还是喜欢清儿姐姐……”
      等我长大了,还是喜欢清儿姐姐……
      等到清儿恢复神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面红霞飞,急忙用手捂住了脸,钻到没有人的角落去,生怕被人看见了笑话。
      这是一个梦啊,一个不敢有太多奢求的梦。清儿不敢奢望耿奕会记得那一句童言戏语,也不敢奢望耿奕会喜欢她。她告诉自己,只要默默待在少爷身边,看着他好,她也就好了……
      还记得有一次,在耿家的池塘边上,她站在耿奕身边,望到池水中倒映的那两个人影,随着潋滟的波纹一漾一漾的,看上去甚是相配。清儿就这样陶醉着,直到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射向自己才蓦然震醒。看到的是长夫人正恨恨地咬牙瞪着自己,顿时慌忙低下头去望着脚尖,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2章 第五章 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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