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悠雨

147、第七章 献宝

　　从悲痛中重新振作起来后，岳凌楼平静地来到与月摇光约定的地方。
　　漆黑的树荫下，月摇光坐在车厢外等待，怀中小秋儿早已睡熟了。
　　不等岳凌楼走近，月摇光就扬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黎雪被人救走了，我去晚了一步。”
　　说话间，岳凌楼已经来到月摇光面前，低头凝视小秋儿安静的睡脸。
　　红扑扑的脸颊，微微张开的嘴巴，看上去非常可爱。
　　望着她稚嫩的睡颜，岳凌楼不禁轻轻一笑，刚才所有烦恼悲痛好像全都瞬间化为乌有。
　　只要看到这个孩子平安健康，就算他受再大打击，也都无所谓了。
　　“那她怎么办？”月摇光把小秋儿抬高了一点。
　　“给我吧。”岳凌楼轻轻把小秋儿抱入怀中。
　　交接时，小秋儿的头动了动，但依然睡得很沉，没有醒来。
　　漂亮的睫毛整齐地盖在眼缝上，微弱均匀的呼吸在寒夜中扑出热气。
　　她睡得好香好甜，因为她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姑姑、爷爷已经全都死去；也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被人救出京城；更不知道洛家已亡，她正被未来注定要去杀死的仇人抱在怀中。
　　不然，她一定会哭闹起来吧？想到这里，岳凌楼的眼神又暗淡下来。
　　“回去吧。”月摇光抬头对负责驾车的青炎说。
　　鞭声抽响，车轮缓缓转动，从树荫下驶出，掉头返回客栈。
　　车厢中，岳凌楼抱着小秋儿，靠在窗边。
　　目光从半遮半掩的竹帘向外望去，可以看到雪地上留有新鲜的车辙。
　　想必是北岳司杭送黎雪出城的马车留下的吧？
　　北岳司杭大概是想先安排黎雪出城，再找机会从首辅府救出小秋儿，让她们母女团聚，但却没有想到，小秋儿已被岳凌楼提前救出，只不过没有勇气送还给黎雪罢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岳凌楼望着怀中的小秋儿，在哀伤的叹息中，低声自言道，“我要怎样才能把你送回你娘身边呢……”
　　黎雪离开京城后，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云南千鸿一派，因为她哥哥黎震就在那里。
　　而岳凌楼也答应延炜忠要去云南找圣旨，正好顺路，可以把小秋儿送回云南去。
　　想到这里，岳凌楼低声对月摇光道：“等你见过皇上后，我就启程去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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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明熹知道岳凌楼的住处后，立即传旨召见，岳凌楼终于等到机会带月摇光面圣了。
　　见到岳凌楼迎面走来，宗明熹立即从湖心亭奔出，急切地解释道：“神仙姐姐，你怎么还是不高兴呢？朕是不是做错了？朕只是一心想帮你报仇而已……”
　　岳凌楼不想谈这件事，径直走进亭子后，并不坐在早已摆好的棋盘旁，而是对宗明熹说：“我就要离开京城了，皇上爱玩，以后就由他陪你吧。”
　　说着微微侧身，示意一直跟在身后的月摇光上前半步。
　　宗明熹早就注意到他，好奇地问：“他是什么人？”
　　被这样一问，岳凌楼忽然不知该如何介绍，略作思索后，想出一句最贴切的形容：“他是个有本事的人，绝对能讨皇上欢心，连见面礼都备好了。”
　　听说有礼物，宗明熹立即来了兴致，忙催促道：“是什么？快点拿出来看看。”
　　月摇光便捧出一个精美的花鸟纹螺钿木匣，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
　　宗明熹满怀期待地打开一看，没想到竟是一截灰不溜丢的骨头，不由大失所望，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月摇光道：“这乃上古猛禽龙鸟遗骨。”
　　宗明熹把硬骨石拿出来仔细翻看着，“听上去倒是稀奇，但这一块骨头能干什么？”
　　“能飞能鸣，能吃食，能捕猎，所有其它猛禽能做到的，它全能做到。”
　　“什么？”宗明熹大惑不解地抬头望来，激动地低嚷道，“那岂不是与活物一样？”
　　“当然一样，莫看它现在只是一截骨头，但是只要有高人做法，它就可以活过来。”
　　“此话当真？”宗明熹双眼迥然发亮，终于提起兴致。
　　“圣上面前，岂敢诳语？宁王府上两名仙人名为乾坤，它们能令龙鸟遗骨复生。”
　　闻言，宗明熹迫不及待地问：“那能请来皇宫么？”
　　“不才哪有这个本事，但只要皇上金口一开，还怕他们不来么？”
　　宗明熹一听有道理，急忙扭头对侍立在旁的秉笔太监道：“传朕口谕，让内阁立即拟旨，命宁王接旨即送两名仙人入宫。朕忍不住马上就要亲眼看到，这上古龙鸟怎么遗骨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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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皇宫出来后，岳凌楼在马车里恭喜月摇光。
　　“你倒真会投其所好，煽动是非，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做个佞臣。”
　　“如果有幸遗臭万年，你凭举荐之恩就能与我成双成对地载入史册了。”
　　岳凌楼笑了一下，没有接话。笑完后才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月摇光望着他，似乎也松了口气，接着说：“我随使臣去广州传旨，而你要去云南，正好可以送你一程。你什么时候出发？”语气颇有些迫不及待。
　　他知道西尽愁和欧阳扬音已经出发，再等下去，万一紫坤被杀就前功尽弃了。
　　“延炜忠已经安排我翌日就走，不过不用你送，我有人送。”
　　“那我更要送了，不把你照顾周全，我哪能专心煽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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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出发，雪止天晴。
　　岳凌楼所谓的有人送，指的是延炜忠派来的二十名东厂番役。
　　表面说是保护和充当下手，实际上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冬日暖阳照在小秋儿的脸颊上，她在岳凌楼怀中闹一会儿，睡一会儿，却从未哭过。
　　岳凌楼很珍惜与小秋儿在马背上度过的这短短几天时光。
　　他知道，只要把小秋儿还给黎雪，今生今世就再不可能像这样把她抱入怀中，亲她，逗她，看她对自己“呵呵”发笑，任她伸手在自己身上、头上到处乱抓……
　　路上，不知是谁起的头，岳凌楼与月摇光谈起了西尽愁。
　　岳凌楼道：“紫乾说的灰飞烟灭，会不会是假的？只是为了威胁西尽愁，让他不敢去水寨而已……”在那最后一场蜃梦中，西尽愁就曾提到过这种可能。
　　月摇光略作思索后，认真说道：“你想想在水寨火葬紫巽的时候，一开始尸体怎么都烧不坏，水寨的人都吓慌了，以后是妖孽作祟。后来紫巽丧失神力，紫坤的幻影在火苗上空浮现，尸体才终于化为灰烬……所以圣血麒麟的力量的确可以维持宿主肉身不灭，我觉得紫乾的话应该是真的……”
　　岳凌楼眼神暗沉，依旧不信服似的，低声道：“不过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继承圣血麒麟魂魄三百年不灭的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唯独西尽愁一人而已。哪能有什么前例借鉴，全都仅凭推测而已。你可以不信，但是你敢赌么？”
　　岳凌楼不由沉默下来。问得好，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不敢赌，只能当成是真的。
　　看到他不再多言、黯然神伤的样子，月摇光喟然轻叹道：“唉……难怪出家要戒色，情爱果然是贪嗔痴愚的根源，一旦沾染就比毗伽兰华还难以脱身……”
　　“既然你已大彻大悟，那你出家好了。”岳凌楼一句话怼得月摇光哑口无言。
　　沉寂半响后，月摇光才道：“心若无事，万法不生，你还是想得太多了。”
　　“怎么可能不想呢……”岳凌楼抬头凝视道路尽头，无论睁眼闭眼，心中全是西尽愁。
　　道理他也懂，但他忘不掉，舍不了。以为分离就能抽身，谁知却越陷越深。
　　情爱果然比毗伽兰华更加可怕，摧残心绪，消磨意志，一旦沾染，就终身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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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行至湖广分离后，岳凌楼向西前往云南，月摇光向东前往广州。
　　岳凌楼与随行的二十名番役回到当初丢弃圣旨的地方。
　　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找，就算把树林翻过来，也没找到那道被撕烂的圣旨。
　　但岳凌楼最关心的并非圣旨的下落，而是黎雪的下落。
　　他没在树林里多做停留，径直赶往千鸿一派总舵府。
　　然而他没有见到黎雪，只见到代帮主黎震。
　　将小秋儿交给黎震，托付他转交黎雪后，岳凌楼就转身离开了。
　　几日后，寻找圣旨一无所获的岳凌楼终于放弃，决定返回京城。
　　他不怕延炜忠的威胁，只要小秋儿平安回到亲人身边，他此行便达成目的，别无所求了。
　　但是岳凌楼怎么也想不到，他回到首辅府的当天，就在府中庭院里看见了——尹珉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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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珉珉和延炜忠并肩而行，旁边跟着江城。延炜忠笑容满面，尹珉珉神色冷漠，偶尔笑两声，而江城由始至终低着头，面无表情，什么话也不说。
　　岳凌楼远远看着觉得奇怪，慢慢走近。
　　这时延炜忠发现了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尹珉珉和江城同时抬头，这才发现岳凌楼的到来。
　　“首辅大人，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尹珉珉说着略一欠身，给江城使了个眼色，立即拉着他走了。
　　岳凌楼望着他俩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疑惑。
　　杭州紫星宫招魂祭典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尹珉珉，为何会出现在延炜忠府上？
　　他正想得出神时，延炜忠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听说你这次去云南，一无所获？”
　　岳凌楼低头表示默认。
　　反正小秋儿已被送回千鸿一派，他没有任何挂念。
　　既然有胆子回来见延炜忠，就不怕他处置。
　　谁料，延炜忠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只是颇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意，缓缓抬起右手，手中握着一卷什么东西……
　　岳凌楼盯着那东西，心脏扑通直跳！
　　当延炜忠把那东西展开时，他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那居然是他在云南找寻多日，却没有半点线索的圣旨！仔细一看，圣旨只有半张。
　　原来，尹珉珉和江城逃离杭州后，追西尽愁来到京城，却一直无缘相见，谁知却意外得知岳凌楼扰乱刑场的消息。岳凌楼话中的“圣旨”勾起了尹珉珉的一些回忆和联想。
　　当初捡到圣旨时，紫坎就说过：“也许是某个觊觎皇位的人太迫不及待，甚至把玉玺都偷偷刻好了，就盼着黄袍加身……”心存反心的人地位一定不低，岳凌楼敢与延炜忠在刑场上针锋相对，几天后又随东厂番役前往云南，这种种迹象都足以令尹珉珉产生一个怀疑……
　　那道圣旨是延家伪造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尹珉珉与江城返回云南，从紫星宫取出那半张圣旨，上京交给延炜忠。
　　这才有了刚才岳凌楼看到的那一幕。
　　尹珉珉为江城在东厂讨到一个掌班的职位，而当延炜忠问她什么时候才能交出另外半张圣旨时，尹珉珉只说，她认为可以交的时候，自然会交出来。
　　无疑，剩下的那半张圣旨，是她用来威胁延炜忠的法宝。
　　讲完经过后，延炜忠对岳凌楼道：“以后这件事你就不用过问，过几天我会把你推荐给内阁，皇上早就想封你当个学士了。以后你只要一心一意，好好陪伴皇上就行了。”
　　原来延炜忠不追究岳凌楼无功而返的责任，只是想利用他讨好宗明熹罢了。
　　岳凌楼不禁冷笑，问道：“大人你就真的相信我，要把我送进内阁？”
　　延炜忠道：“快刀永远比钝刀好用，即使它很危险。岳公子，你是一把快刀。现在皇上很喜欢你，如果有老夫做你后盾，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青云直上，光宗耀祖了。”
　　岳凌楼没有接话，但他心里明白，延炜忠、曹瑄和宁王宗厚德都是一丘之貉。
　　现在延炜忠利用他接近宗明熹，也许未来某一天，还会利用他弑君杀臣，谋朝篡位。
　　他不想当这个傀儡，但他假意顺从，就是为了抓住延炜忠的把柄，为洛家报仇雪恨。
　　“岳公子这几天就在府中好好休息，准备接旨任职吧。”
　　留下这句话后，延炜忠带着笑容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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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月摇光已随使臣抵达广州，前往宁王府传旨。
　　听说皇上召见乾坤两人入宫，宁王半天摸不到头绪，而紫乾心里明白，这都是月摇光的诡计。月摇光要逼紫坤使用遗骨招魂术，就不能让他们继续躲在宁王府中避不见人。
　　皇上圣旨一下，无论召见缘由，也无论有无阴谋，宁王都只能听命放行。
　　当晚，月摇光主动求见紫乾，轻轻敲响天颜真君的房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等了好久，紫震才终于打开了门。
　　门虽然开了，但紫震挡在门边，不放月摇光进去，低喝道：“你想干什么？”
　　月摇光没答话，探头向里张望了一下，见紫坤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依旧形同死人，了无生机。紫乾背对门口，坐在床边，光从背影都能看出他哀伤难抑，痛不欲生。
　　还没看仔细，紫震就用身体阻断他的目光，生硬地驱逐道：“这里没人想见你。”
　　“那可未必。”月摇光说完，向紫乾背影低唤道，“大祭司，在下有要事求见。”
　　他边说边往里挤，就在紫震生气想动粗时，紫乾终于开口了。
　　用轻弱无力的声音低沉吩咐道：“震，不要拦着，放他进来。”
　　“可是主公……”
　　“照我说的做。”
　　紫震无奈，只好退到一旁。
　　月摇光径直来到紫乾身后，拱手行礼道：“参见大祭司，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我倒是无恙，但是姐姐却不见好转……京城路途遥远，只会加重她的伤势……”
　　“所以才更要上京，宫中人才济济，高手如云，肯定能治好紫坤大人。”
　　紫乾回过头来，怨恨地瞪着他道：“你上次差点卡死她了，现在竟然想要治好她？”
　　月摇光厚颜无耻地说：“此一时彼一时，你们当初就不该离开杭州，我不但不杀她，还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她。我的命跟她连在一起，难道还会对她见死不救？”
　　紫乾沉思片刻后，低声问道：“宫中真有人能治好姐姐么？”
　　他并不相信月摇光，但是紫坤伤情迟迟不见好转，他只能心怀侥幸，不放过任何希望。
　　月摇光信誓旦旦道：“如果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话，天底下就没人能救她了。你放心，她活我才能活，在医治她这件事上，我绝无二心。西尽愁和欧阳扬音才一心要她的命，恐怕现在就潜伏在王府周围，伺机而动……只等我们启程上京时，就要跳出来劫道行刺了……”
　　紫乾怨恨地瞪视他道：“那你还让我们上京？”
　　月摇光笑道：“我有一计可保周全，今日前来，正是要说与大祭司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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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炜忠让岳凌楼好好休息，但是岳凌楼哪有这个兴致？
　　当天晚上，他就径直冲到江城房间，无论如何要江城离开尹珉珉。
　　几个月前，荆希唯杀死贺峰，统一天翔门后，江城作为贺峰曾经的部下，已无立锥之地，无门无派、形同野犬般漂泊江湖。直到这次尹珉珉用圣旨威胁延炜忠，才令他得以在东厂谋职。他心里不愿意，但却无法拒绝，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就一直对尹珉珉言听计从。
　　“她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岳凌楼愤然断言道，“迟早有一天，当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她会把你一脚踢开！趁你现在还没有卷入太深，及时抽身还来得及！”
　　“已经来不及了……”江城摇着头，低声重复着，“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岳凌楼焦急万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难以沟通。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能离开她……”
　　听到这句话，岳凌楼犹如五雷轰顶，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他早就看出如今江城与尹珉珉关系匪浅，却没想到竟已深到这种地步。
　　“你疯了么？她嫁的人是陈凌安，不是你！”
　　“我没疯……虽然她嫁的是陈凌安，但她爱的是我……”
　　“她嫁的是陈凌安，她爱的是西尽愁，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岳凌楼大吼过去。
　　江城依旧坚持己见，毅然道：“她喜欢西尽愁是以前的事，她现在喜欢的是我！”
　　岳凌楼被他气得几乎窒息，怒道：“你简直蠢得无药可救！你凭什么说她喜欢你？”
　　“因为……”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过了好久，江城才低头很小声地说，“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
　　“不可能！”岳凌楼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一定是假的！既然她可以用圣旨威胁延炜忠，也可以用一个不存在的孩子来威胁你！江城……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她害死的……”
　　“够了！”江城忍无可忍，一声喝断岳凌楼的话，“你为什么要这样诬蔑她？只因为她和你都喜欢过西尽愁么？我说过，那是以前，现在她喜欢的人是我！她会怀上我的孩子，会为我从延炜忠那里讨得官职，就证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岳凌楼，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放过她，放过我们呢？——不要再扰乱我们的生活了！”
　　“我不放过她？”岳凌楼怀疑自己听错了，苦笑道，“是她从来没有放过我……我扰乱你们的生活？是她扰乱了你的人生！……她是有夫之妇，你和她现在算什么，通奸么？”
　　“闭嘴！”江城怒不可遏，大吼一声。
　　当他反应过来时，一个耳光已经掴到岳凌楼脸上。
　　岳凌楼被他打得眼前发黑，险些摔倒在地，单手捂住红肿起来的脸颊，瞪着他哽咽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打我……更没想到你会为了她，来打我……江城，你忘了耿芸么？你忘了耿芸是怎么死的么？……她既然可以利用你杀耿芸，也可以利用你杀其他人……”
　　“她说她不会。”
　　“她说你就信？”
　　“为什么不信？……我爱她，她不会骗我，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我知道她以前做过很多错事，但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她在改，你为什么就不能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只知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闻言，江城突然大笑起来。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岳凌楼，我没想到会从你的口中听到这句话！……秉性？你有什么资格来谈秉性？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我和珉珉算是通奸的话，你根本就是□□！”
　　岳凌楼被他劈头盖脸骂来，霎时间耳聋目眩，脑海中一片“嗡嗡”杂响盘旋不去。
　　怔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忽然笑道：“骂得好，一针见血，我现在清醒了……”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江城。
　　红肿的脸颊上浮现出鲜红的血丝，然而更刺眼的，却是他红得快要流血的眼眶。
　　“能让你这样恼羞成怒，口不择言，看来我刚才那两个字也同样见血了……那你清醒了么，奸夫？”
　　他挑衅般的扬起双眉，见江城气得五官扭曲，才又轻笑道：“清醒了还不知悔改，既然你是心甘情愿，我也懒得多管你俩的破事……”
　　江城被他直勾勾盯着，气势上早已败下阵来，纵然恼怒生气，却又不敢发作。
　　岳凌楼忍着怒意，愈加激烈地说道：“上次敢这么骂我的是段瑞南，他怎么死的你见过，我现在不杀你，你就欠我一条命，我要你活着睁大狗眼看清楚尹珉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恶狠狠地刚撂出口，突然只听门外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岳凌楼和江城齐齐扭头看去，只见尹珉珉就站在门口……